閱香樓,為溪水縣的一處青樓,也是唯一的青樓。
顧秋逗留溪水這麼久,不可能不知曉此處。
雖說這女子來曆不明,但顧秋還是打算會上一會。
不過……
要事先做好準備才是。
念及於此,他起身走向後堂,見蘇小小還在悶頭大睡,又折返回來,看向正在整理文檔的鄒文靖。
“文靖。”
“下官在。”
顧秋吩咐道:“等下你從那一千精兵之中,挑選三百精銳,晚上隨我去個地方。”
武備司的兵和鎮南關的兵可謂截然不同。
彆看雙方境界相差不大,皆為九品實力,可鎮南關的兵卻是修行兵家功法,與兵家陣法的!
在這方世界,兵家功法有一個很特殊,很有趣的地方。
那就是單打獨鬥能力不強,但人越多,越是厲害!
比方說,一個八品可以應對十來個正常九品巔峰。
但絕對打不過五個九品兵家聯手!
其主要原因,在於兵家武學可令多人氣機融彙為一,並放大增強,發揮出遠超當前境界的實力。
若是再配合兵家陣法,五個九品巔峰,可匹敵一名八品初期。
十個九品巔峰,便可匹敵一名八品中期。
依此類推,若是結成萬人陣的話,足可匹敵武道通玄!
但……
兵家武學也有兩個弊端。
其一,不能長生。
其二,進階困難。
這麼說吧,整個南陳也隻有一支千人數量的八品兵家高手,那就是南陳左衛軍的玄鉞營,被陳叔寶牢牢掌控。
有三百通曉兵家陣法的精銳,再加上自己二品修為。
就算那女人心懷不軌,顧秋也有應對能力。
“走水啦!走水啦!”
正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呼喊之聲,以及銅鑼敲動的‘鐺鐺’聲。
失火了?
顧秋當即跑出大堂,站在院中環顧四周。
數條街外,滾滾黑煙夾雜赤色火光衝天而起,喧鬨聲,哭喊聲,也從那邊此起彼伏傳來……
“是糧倉!”
跟出來的鄒文靖愣了一會,隨即猛地一拍大腿,噌的一下就竄了出去,直奔溪水糧倉跑去!
顧秋眉頭微皺,隱隱感到不對。
為防失火這等意外,鄒文靖將糧倉安置在縣衙附近,派有重兵守護,且禁止糧倉周圍點燃明火。
在這等情況下,意外還是發生了……
那就不是意外!
想到這,顧秋也展開身形,直奔糧倉。
……
數條街外,糧倉附近。
熊熊大火仿若猙獰巨獸,瘋狂撕扯著倉廩,滾滾濃煙直衝天際,將周遭染得一片昏黃。
恰巧就在附近的周延暉,提著兩個木桶,快速衝向糧倉。
此刻,他發絲淩亂,幾縷焦黑的頭發胡亂貼在滿是塵土的臉頰上。
原本整潔的衣衫被火舌舔舐出無數破洞,衣角還在冒著縷縷青煙。
嘩啦~~!
他把兩桶水澆在灼灼燃燒的火苗之上,又調轉身形,匆匆跑向附近的水缸。
糧食就是命!
不僅周延暉以及溪水武備司的兵丁在奮力救火,周圍百姓們也紛紛趕過來幫忙。
有的搬水桶,有的幫忙推來水車,還有拚著燒傷,烤傷將糧食一袋袋往遠處運……
“取水!快取水!”
“澆這邊!”
“那有個孩子,來個人把他抱走!”
“快!趁著火勢沒蔓延過來,趕緊把這裡的糧食運走!”
“鐵娃,鐵娃你醒醒啊,彆嚇娘啊……”
現場喧雜不休,到處都是吼聲,哭聲,以及慘叫聲……
雖有不少人在參與救災,可在滔滔火勢麵前,人力簡直微不足道,根本無法阻擋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災!
趕到現場的顧秋一看,當即把正要衝進火場的鄒文靖給扯了回來。
“不行!”
“火勢太大了,根本救不過來!”
“把周圍的房子扒了,清空一片區域,彆讓火勢蔓延!”
……
三個時辰後,傍晚時分。
糧倉化作一片焦黑廢墟,殘垣斷壁在風中搖搖欲墜,焦糊味刺鼻。
救災的兵丁和百姓橫七豎八地癱倒在地,他們渾身焦黑,衣衫襤褸,不少人傷口滲血,與灰塵混在一起。
有人直接昏倒地麵,卻仍無意識地緊攥著早已破損的水桶……
不遠處,十幾個婦人懷中摟著孩童,望著眼前廢墟輕聲抽泣。
顧秋看了一眼灰頭土臉的鄒文靖:“還剩多少糧食?”
“回大人,下官尚未清點。”
鄒文靖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看向遠處搶救出來的那些糧食:“恐怕……”
“所剩不到一成。”
溪水縣屯糧一萬五千石,就算一成也隻有一千五百石而已……
見顧秋臉色難看,鄒文靖上前勸慰:“大人,下官早已按照您的吩咐,將大部糧食運往鎮南關軍營。”
“其他州各自留存糧食兩萬石。”
“即便損失了一萬多石,也足以挺過去。”
顧秋皺眉搖頭:“鎮南關的我不擔心。”
“怕就怕其他州的糧食也保不住了。”
聞聽此言,鄒文靖瞬間反應過來,他心頭猛地一震:“大人的意思是……”
“這場火並非意外?”
顧秋看向已經化作廢墟的糧倉,冷聲道:“你看那邊。”
“糧倉中備用的蓄水大缸,皆碎裂成渣。”
“我方才問過周延暉了,他趕到現場時便是這般狀況,而且看護糧食的衙役……”
“在他來的時候,便儘數燒死!”
“嗬……”
“朝堂也好,江漢也罷,有很多人都不想我完成賑災一事,不想江漢百姓活下去啊……”
聞言,鄒文靖眉頭一挑,臉上浮現騰騰怒氣,拳頭也是捏得喀喀作響。
“為一己之私,竟如此喪儘天良?”
緩了一下,他又道:“還好大人有所防備,將大部糧食送往鎮南關。”
“可是……”
“即便如此,剩下的糧食也不夠用了啊。”
顧秋搖了搖頭:“有捕蝗車在,我不擔心糧食問題。”
“我擔心的是,若他們再放火該如何?”
鄒文靖:“對啊。”
“我們既不能把百姓叫到鎮南關,也不能一天運一次糧。”
“最多,也隻是在各州少儲存一些……”
“可人家若是盯著你放火,怎麼做都是死路一條!”
顧秋點點頭,正待說話,目光驟然一凜,落在一名正匆匆離去的老者身上。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