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子好吃嗎?”
“好吃,少爺,你來一個?”
“我不吃了,對了,你知道這是誰給咱買的嗎?”
“不知道。”
“刑部侍郎。”
“啊?”
阿升手裡的包子瞬間不香了。
刑部侍郎趙大人,魏相高徒,禦廷司的死對頭啊!
而且少爺不久前還罵過魏相,這趙大人怕是來尋仇來了。
“彆發呆,去禦廷司,我倒要看看,這位趙大人為我準備了什麼驚喜。”
何書墨拍了拍阿升的肩膀,抬腳躍上車廂。
阿升剛收起包子,便看見高玥騎馬趕來。
“少爺,高姑娘來了。”
“高姑娘?高玥?她來乾嘛?”
何書墨坐墊還沒捂熱,隻好再次下車。
“使官!司正命你今天休息!”
高玥人在馬上,話已經先她一步落地。
“休息?衙門裡怎麼了?”
“有一幫不知道從哪來的人,在禦廷司門口擺台唱戲。周圍圍了不少百姓,魚龍混雜,事態發展不可預料。司正讓你回家避避風頭,今天先彆去衙門點卯。”
“唱戲?唱的莫非是‘侍郎除妖’?”
“不是。唱的是使官您為民除害,逮捕靖安知縣。”
“哈。”何書墨笑了。
他還以為趙世材一大早鬨這麼一出,是準備了什麼大招。
沒想到,居然是弄來一幫串子,提前打出聲勢,搞捧殺那一套。
有點意思。
“使官,我送你回家。”高玥道。
“不回。我早晚得會會這幫魏黨。阿升,走,咱們去禦廷司接招。”
何書墨並不打算逃避。
女反派和魏黨勢如水火,他要抱女反派大腿,和魏黨起衝突是不可避免的事。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
禦廷司門口愈發熱鬨。
許多營房的使者和行走,抱著看熱鬨的心態在附近逗留。
其中,自然包括與何書墨爭奪帶刀使者之位的銳武營、威武營等人。
銳武營帶刀使者名叫曹白刀,最大的特征,是長臉以及臉上的刀疤印。
“呦?高玥來了。司正和高玥說什麼悄悄話?去一個人,打聽打聽。”
不一會,出去的行走回來報信。
“回使官,司正讓高玥去找何書墨,叫他今天彆來。”
曹白刀砸了砸嘴,道:“瞧瞧這反應速度,怪不得他能坐上司正之位呢。鐵山,你那天輸得不冤。何書墨是故意與你賭命,逼司正出手。你如果當時沒上當,帶刀使者之位還不好說。”
鐵山雙手抱胸,看著門口戲台,一言不發。
威武營的人同樣在看戲。
牛奇笑嗬嗬地道:“這唱得真不錯啊,要不怎麼說行行出狀元呢。”
“牛哥的心可真大啊,都這時候了,還有興趣看戲。”
“是啊,這麼大的陣仗,何書墨今天隻怕凶多吉少了。”
“未必。”
威武營的帶刀使者名叫苗勝楠,她分析道:
“何書墨又不蠢,陣仗再大,隻要避戰,出不了大事。”
一名眼尖的行走道:“使官,高玥回來了,你看高玥身邊那個人,是不是何書墨?”
苗勝楠定睛一看,還真是他!
她不可思議地說:“司正不是讓高玥通知他彆來嗎?他這是嫌事還不夠大,要上趕著送死嗎?”
……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安排這場大戲的人來者不善。
朱良辰相信,何書墨不是傻子,沒必要“頂風作案”。
但一想到何書墨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朱良辰便總是隱隱感覺,何書墨和其他人不一樣,他似乎“不怕死”。
為了以防萬一,朱良辰始終站在禦廷司門口,方便隨時控場。
哪怕沒有何書墨的事情,這一群聚集的民眾,也很容易出事。
“司正,你看,何書墨!”
“什麼!?”
經人提醒,朱良辰陡然轉頭,發現最不應該出現在此的人,他還是出現了。
朱良辰看著愈走愈近的何書墨,神色複雜。
“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
“你不該來。”
“可我已經來了。”
何書墨停下繼續玩梗的心思,對朱良辰拱了拱手:“司正費心了。”
事已至此,朱良辰隻能道:“你打算怎麼收場?”
“把正主叫出來,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正主恐怕不會輕易現身。”
“這我有辦法。”
何書墨說完,命呂直,劉富二人開道,他自己躍上戲台,打斷了這一場大戲。
“諸位鄉親,在下便是這戲裡唱的何使官,何書墨。”
“青天大老爺!”
有人帶頭喊了一聲,而後台下百姓呼啦啦跪成一片。
何書墨搶了戲台上的銅鑼。
咚咚咚敲了三下。
“都站起來,不許跪!我們禦廷司查辦貪官,乃是職責分內之事,這正如小販賣菜,打更人打更,不是什麼需要彆人磕頭的事情!我與大家一樣,都是普通人,喜歡看美女,不愛吃蔬菜……”
遠處,牛奇撓了撓頭,看向自家的帶刀使者。
“使官,何使官這是在乾什麼?”
苗勝楠眼神精彩:“這場大戲,目的是要把他何書墨捧到天上,他現在在做的,是自己找個樓梯走下來。畢竟高處不勝寒,站得越高,摔得越慘。”
另一邊,曹白刀冷哼一聲。
“這何書墨確實有意思。他這是擺明了要拆彆人搭的高台,逼幕後主使現身。”
……
禦廷司不遠處,一座民房的二樓。
禦史中丞周景明密切關注禦廷司門前的動向。
當何書墨上台的一瞬間,他便意識到不妙。
“他竟敢登台?可惜人數還是差不少,不過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他快步下樓,直奔戲台而去。
在周景明的設想中,這台戲,最好是連唱幾天。等輿論徹底發酵,他再當著諸多朝廷同僚和百姓的麵,利用鑒查院“凡糾必查”的規矩,把趙世材準備的折子遞出去。
這樣一來,何書墨麵臨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一旦何書墨迫於壓力接受折子,並且找不到折子中舉報的“魏黨官員”的錯處,那麼他身敗名裂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徒有其表,虛有其名”、“什麼何青天?全是吹出來的”等稱呼是必然少不了的。
百姓呼聲,加上魏黨、禦史,部分貴妃黨三方共同發力,廢掉此人仕途如同探囊取物。
哪怕是妖妃本人,也不會違逆大勢,強行保他。
隻可惜,此番沒料到他竟然不避,而且還要登台呼籲,導致戲剛起調,便被打斷了。
不過,事情並非沒有轉機。
等本官出手,當著眾人麵遞上折子,諒他也不敢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