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小門,何書墨手握玉牌等寒酥出來接他。
不過這一次,寒酥動作不快,久久不見人影。這和以往很不一樣。
何書墨左等右等,等不來人。
心道:不會吧?上次誇她吃東西可愛,這算是得罪她了?
無論從原書的情節,還是何書墨自己的感覺來看,寒酥都不是那種開不起玩笑的小肚雞腸之輩。
更何況他那句話其實不是玩笑,而是純在誇人。
寒酥又不笨,應該能聽出他的意思,按理說,不至於因此和他賭氣。
可是,如果不是寒酥賭氣,那為何遲遲等不來人?
難道是女反派不想見他?
但這也沒道理啊,這次是真有正事。
禦廷司門口那敲鑼打鼓的動靜,女反派想不知道都難,肯定第一時間收到玉蟬的情報。
以女反派的智商,不可能猜不到他此番進宮的目的。
沒道理不見他的。
何書墨堅信自己的判斷,寸步不離皇城小門。
終於,小門打開,寒酥從門後探出腦袋。
“進來。”
她語氣幽怨,眼神看得何書墨渾身發毛。
何書墨二話不說,閃身進門。
寒酥拿出一套皇城禁軍的衣服和麵具,讓何書墨換上,而後領著“假禁軍”往宮裡走。
期間,一反常態的一句話都不說。
何書墨輕咳了一聲,嘗試辯解道:“寒酥姐,我上次確實是遇到熟人,不得已才重新躲進馬車,絕對不是故意想捉弄姐姐。”
聽見某人重提舊事。
寒酥白皙的耳垂不由得微微發紅。
作為五姓培養出的姑娘,她們的許多行為舉止,都是從小規訓,按照世家小姐的標準去做的。
像倉鼠吃東西的樣子,確實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更不應該讓彆人,尤其是“外人”看見。
甚至,這“外人”是個男子,還比她小三歲,是她的弟弟。
這對寒酥來說,無異於某種程度上的“赤裸相見”,極為社死。
要知道,她表麵上可是貴妃娘娘的貼身女侍,淑雅端莊的好姑娘,無數宮女的學習榜樣,怎麼能在私下裡,讓人發現,她是一個管不住嘴的小饞貓?
寒酥眼神幽怨,看著何書墨:“不許把那件事說出去,不然,我以後隻在娘娘麵前說你的壞話。”
何書墨搖頭晃腦:“什麼事情,寒酥姐姐?”
“就,那件事。”
“那件事?我好像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姐姐說的是哪件事啊?”
“哼,”寒酥舉起粉拳,輕輕錘了一下何書墨的胳膊:“算你機靈。這次放過你了,不和你計較。”
“姐姐肚裡能撐船。”
“罵我能吃,是不是?”
“我誇姐姐是宰相,姐姐怎麼倒打一耙?”
“宰相?那不一樣是罵人?”
“好好,我認輸了,說不過寒酥姐。甘拜下風。”
看著某人假裝求饒的樣子,寒酥開心地勾起嘴角,哪怕她明知道這是某人在哄著她玩。
小姐很忙很辛苦,玉蟬又是個悶葫蘆,至於霜九,她不常回來。
說到底,隻有何書墨能無視她的身份,肆無忌憚地陪她說笑了。
二人來到觀星殿下,何書墨摘下禁軍麵具,露出何家少爺帥氣臉龐。
皇城太大,便是女反派也處理不了所有眼線,因此每次進宮,都得讓寒酥接應,以免暴露。但女反派周邊相對安全,不用再隱匿蹤跡。
入觀星殿前,寒酥拉住何書墨的衣服,低聲囑咐道:“娘娘這兩天心情一般,你可彆亂說話啊。萬一惹得娘娘不高興,我可救不了你。”
“明白,多謝姐姐提醒。”
“嗯,跟我來,彆走錯了。”
寒酥走在前麵,何書墨落後她半步。
觀星殿十步一位宮女,無人說話,寂靜如夜,何書墨全程跟著寒酥,毫不緊張。
和寒酥打好關係,絕對是他進宮以後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有寒酥關照他,便相當於開了女反派身邊的視野,能避免很多不應該犯的小錯誤。
觀星台上,美人如玉。
“臣何書墨,拜見娘娘。”
何書墨恭敬行禮,他做的既是禮數,又是提醒,告訴女反派他來了。
厲元淑款款轉身,看了一眼正彎腰的某人,也沒讓平身,隻道:“跟本宮過來。”
何書墨瞄了一眼寒酥。
寒酥努了努嘴,讓他老實跟著。
何書墨會意,不遠不近地跟在女反派身後。
觀星台上有專門露天的桌椅,供賞月之人休息。
厲元淑來到桌椅旁,臨坐下前,玉手習慣地伸到後腰,提了下腰後的衣服,避免坐下時擠著臀部周圍,那些時刻緊繃的,沒有一絲餘量的布料。如此準備完畢,方才施然落座。
待貴妃娘娘坐下後,何書墨眼疾手快,提起桌上的茶壺,替娘娘斟茶。
但沒想到的是,這茶水倒出後毫無熱氣,竟然涼了。
“娘娘,我讓人給您換一壺。”
“不用。”
厲元淑端起茶杯,送到嘴邊時,涼透的茶水已經重新冒起熱氣。
而桌上茶壺的茶水,無火自開,咕嚕咕嚕沸騰起來。
何書墨心道:果然是霸王道脈的第一人,她對霸王真氣的控製,隻怕是出神入化。
“說吧,有什麼事。”
“是。”
何書墨先是把他順利當上帶刀使者的事情,說了出來。
厲元淑微微頷首,但不意外,仿佛早料到他會當上帶刀使者。
女反派這種自信從容,算儘天機,運籌帷幄的樣子,給人的壓力相當巨大,何書墨隻能慶幸,自己沒有與她為敵。
講完禦廷司的事,何書墨再從靖安縣的案子入手,開始講述今天上午剛剛發生的《馮啟案》。
“臣在上值路上,有一人攔住臣的馬車……那馬車上的人,乃是刑部侍郎趙世材。”
“果然是魏黨。”
厲元淑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不久前,玉蟬向她傳遞消息,她便猜出,禦史台的周景明不可能單獨行動。多半是有人與他互相配合,並有極大概率是魏黨的人。
眼下,何書墨說出趙世材的名字,正巧印證她的猜測。
魏黨近年在鑒查院頻頻失利,她早猜到魏黨會對禦史台伸手,隻是沒想到魏黨會伸得這麼早。
“繼續說。”
“是。”
說完趙世材,何書墨又把後續事件過了一遍,並著重描寫自己如何破局,使得周景明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
厲元淑略過他的吹噓,直抵本質:“所以,你想讓本宮給朱良辰施壓,讓他授權你去查辦周景明?”
“不是。”何書墨圖窮匕見:“臣其實主要是想來問問娘娘,臣要不要以張家為主,主抓張家錯處,暫且不管周大人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