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寒酥?”
何書墨一時沒明白女反派的話。
要知道,寒酥明麵上隻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女侍,平時管管玉霄宮的大小事務,訓一訓宮女,指揮指揮太監,她是綽綽有餘。
除此之外,她還有霸王道脈的底子,五品的霸道修為,教教武功倒也不錯。
讓她插手鑒查院?
她完全沒有這個權力啊。
何書墨看向女反派,隻見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娘娘,正在眺望遠處,優雅身姿亭亭玉立,一身白衣隨風微動,氣質絕塵脫俗。
厲元淑站在露台邊,不知是沒有注意他的眼神,還是沒有說話的打算。
總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何書墨對貴妃娘娘拱了拱手,默默離開,沒有出聲打擾她觀景的興致。
貴妃娘娘孤身一人眺望遠方,這普天之下,暫時還沒有男人配與她並肩,共賞天下。
寒酥在遠處等著,不多一會兒,便看到某人和娘娘聊完,直直衝她走了過來。
“沒惹娘娘生氣吧?”
寒酥笑眯眯地說。
她家小姐,她是最了解不過了。
小姐心情最好的時候,甚至會陪她玩鬨,做一些無聊但有趣的遊戲。
“沒有,但還是得多謝寒酥姐姐。”
“小事啦。把禁軍麵具戴上,姐姐送你出宮。”
“等等,”何書墨叫住寒酥,低聲道:“姐姐,借一步說話。”
寒酥環視周圍,觀星殿中有不少宮女,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於是,她讓何書墨戴上禁軍麵具,領他到了一處無人的小花園。
“這裡沒人,你說吧。”
“嗯。”
何書墨點頭,隨即把他想調查周景明,但沒有權力,娘娘於是讓他去找寒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寒酥本人。
寒酥表情詫異,纖細手指對準自己:“找我?娘娘說的?”
“對。”
“你確定?”
“絕對確定。”
“這怎麼能找我呢?我哪有那個本事,能插手鑒查院……”
寒酥起初神色不解,隨後,聲音越說越小,最後閉上小嘴,麵露思索,一言不發。
何書墨戳了戳寒酥的肩膀,道:“姐姐?你沒事吧?”
寒酥如夢初醒,眨了眨眼,有些心虛地說:“啊對,我想起來了,我有一個朋友,她確實在鑒查院做事。”
何書墨:?
什麼叫“我有一個朋友”?不就是你的小姐妹霜九嗎?她在鑒查院叫林霜,說的誰不知道似的。
等等。
何書墨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正常來說,霜九的存在,隻有女反派,寒酥,玉蟬,三個人知道。
女反派的三個陪嫁丫鬟,僅有寒酥一人是被放在明麵上的,玉蟬和霜九,是女反派藏在水下的兩步暗棋。
之前在觀星露台上,女反派並不明說霜九的存在,而是讓他去找寒酥,這便代表,女反派不想暴露她布在鑒查院的這顆暗子。
換句話說,女反派此時仍然沒拿我當她真正的心腹,隻能繞一個圈子,讓寒酥替她聯係霜九。
寒酥顯然是明白了她家小姐的意思,因此說話聲音才會越來越小,乃至最後不說話,承認“她有一個朋友”。
這事鬨來鬨去,根本原因還是沒能取得女反派毫無保留的信任。
但何書墨自己也知道,女反派是何等人物,你想混到她的心裡去,在她心裡占據一席之地,隻能慢慢來,急不得。
寒酥、霜九、玉蟬,都是她的陪嫁丫鬟,從小跟了她十幾年的人。
自己想在短短幾個月內,達到她們三個的地位,實在是難度不小。
寒酥從懷裡摸出一個小香囊。
這小香囊做工粗糙,看著有些年頭了。
“喏,拿著。”
這回換成何書墨驚訝了。
“姐姐的貼身之物,就這麼送我了?”
楚國女子遠比現代人含蓄得多。
她們一般表達心意,不會直接說“我喜歡你”這種話,這也是上次,何書墨當著程若寧的麵說“喜歡”,程若寧反應那麼大的原因。
她們通常的做法,是送一些貼身之物表達心意,常見的比如手帕,香囊,玉佩之類的。
寒酥送香囊給何書墨,其實並沒有“表達心意”的那一層意思,但架不住何書墨多嘴,以及這個行為確實過於曖昧了。
於是乎,某個黃花大閨女又鬨了一個大紅臉。
她臉蛋兩側晶瑩的耳垂,紅得像兩顆發燒的水晶。
“什麼貼身之物嘛!亂說話!亂說話!”
某人急得拿粉拳一頓亂錘。
哪怕她是收著力的,可畢竟是五品修為,稍微泄露點霸道真氣,就足夠把何書墨打漏氣了。(此處指真氣)
“姐姐輕點打,你把我打死了,誰替娘娘做事啊!”
何書墨連忙叫停。
“這次放你一馬,真是的,什麼玩笑都敢亂開!拿著!”
寒酥氣呼呼地把小香囊拍到何書墨手上。
她沒好氣地叮囑道:“我朋友叫林霜,你們鑒查院的人,你自己去打聽。”
“哦。”
“她在你們鑒查院地位不低,而且也不像我這麼好說話,你注意言行,彆亂說話挨她的打!”
“哦。”
“還有!”
寒酥氣勢洶洶地說完“還有”,之後氣勢一頓,便沒有下文了。
何書墨小心問道:“‘還有’什麼?”
寒酥看向彆處,底氣不足道:“還有你之前答應的江左糕點,什麼時候給我買過來……”
“啊?”何書墨愕然。
弄了半天,自己當初隨口應付的一句客套話,她到現在還記得呢。
真不愧是你呀,我的小饞嘴寒酥姐姐。
“啊什麼?之前答應好的事,莫非你想耍賴不成?”
聽到何書墨想耍賴,寒酥的眼神瞬間凶惡起來。
“沒有沒有,一個月之內,我定把糕點給姐姐買來。”
何書墨拍著胸脯保證。
“這還差不多。”
寒酥白了他一眼,說道:“走吧,姐姐送你出宮。”
“好。”
二人並肩走著,忽然,寒酥想起來什麼,提醒道:“你離我遠點。”
“姐姐莫不是嫌棄我了?”
“就是嫌棄你了,小禁軍先生。”
“難過。”
見何書墨嘴上難過,身體沒動靜,寒酥不由得有些急了。
“你現在是禁軍!能和我走得近嗎!榆木腦袋!”
何書墨心道:這麼說,不是禁軍,就能靠近了?
但他不敢說出來。
畢竟,他現在修為還不夠高,寒酥的拳頭打他是真挺疼的。
……
皇城小門外的街道上。
何書墨走上馬車。
“回鑒查院。”
馬夫阿升奇怪道:“少爺,你好香。”
何書墨一臉嫌棄:“你不對勁。”
“不是,少爺,你確實好香。”
何書墨一愣,這才想起他把寒酥的香囊揣身上了。
隻是這香囊有些年頭,裡麵不知裝的什麼香料,香味可以這麼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