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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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成為修士有一件好事,那就是不用休息。

運功打坐一整夜,秦雋隻覺神清氣爽,精神得像是能再熬三個大夜。

在這個處於極夜狀態的魔域裡,秦雋簡直再適應不過。點燈熬油披星戴月是她生前的家常便飯,深夜和ddl才是創造力和生產力的原動力。

在如此適合靈感迸發的環境裡,不敢想象魔宮步入正軌之後,會給她創造多少財富。

正忙著山寨程序的係統莫名打了個冷顫。

一無所知的魔宮門人們正對著述職報告和個人簡曆抓耳撓腮,絲毫沒意識到未來將麵臨怎樣的命運。

……

秦雋的一舉一動都被魔宮上下關注,所有人都試圖從這位新宮主的行動中揣測她的真實意圖。

可偏偏她在開過一場莫名其妙的晨會之後就再沒了動靜。誰也拉不下臉去找,隻能等著,等得抓耳撓腮,還得不到一點消息。

在不眠不休的修煉裡,時間過得很快。

秦雋走出房間的那一刻,整個魔宮派來盯著的眼線都動了。

然而秦雋還是沒有任何行動。

係統覺得不大對勁。

這怎麼跟它預想中一來就要大展宏圖、籠絡人心的邪惡魔尊不太一樣?

冷處理?下馬威?

係統:“宿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是準備殺雞儆猴?”

秦雋沒有解答它的疑惑,係統怕宿主叛逆,開始蓄力,準備讓一意孤行的宿主迷途知返。

結果就聽到不遠處起了爭執,是兩個人在搶一塊餅,搶得頭破血流。

係統:“宿主不去管嗎?這是你立威的大好機會!”

“人各有命,我管什麼?”

係統又忍不住電了一下,秦雋指尖抽搐,眼風自那方掠過。有巡邏的小隊製止了爭執,那塊餅被一個人獨吞了。

魔域這地方,能掙來錢,卻換不來乾糧。貧瘠的土地上連根草都難以生長,物資全靠從外麵買,也多了不少從中倒賣的二道販子。

她沒資格管,至少在有能力給每個人一個餅之前,她沒資格說任何話。

……

係統準備最後再試探一下:“宿主初來乍到,係統不建議采用這種極端方式立威,容易被員工孤立架空,影響與員工之間的親密感情,不利於後續工作推進。”

秦雋:“假賬都做不平的財務、貿易出貨都理不明白的銷售……五百年的世間都夠農耕文明發展到互聯網時代,比西海岸曆史都長。看起來修仙的意義就隻剩下變身大力水手和多吃兩年乾飯。”

係統:“……修仙的意義在於證道和追求真理。”

“證明自己在這條道上白活五百年?普通人一百年能活明白的事這群人連五百年都活不明白,還證道?”

係統:“……”

可惡,這就是9的戰鬥力嗎?

……

攬清殿外,各家堂主已經不滿足線人回傳的二手消息,開始主動出擊。

裴焱是最坐不住的。他曾經在榮國當值,為皇室服務,位極人臣,深刻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不能讓自己掉隊。哪怕少主和老宮主還在,秦雋掌權也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

現在宮主更換,從前的積累都做不得數,這是他重新起跑的好機會。他得趕在其他人之前,得到新宮主的信任和重用。

裴焱決定主動出擊。

他整理衣襟,在下屬驚疑不定的眼神裡確定形象完美,這才像模像樣地拿了兩張紙,準備敲響攬清殿的大門。

深呼吸,邁步。

不對——

“偃月?你怎麼在這兒?”

一身青衣的偃月堂主微笑,“裴焱堂主不也在?”

該死,忘了讓人提前把偃月攔住了。

裴焱同樣微笑,快步往攬清殿走,“述職報告撰寫途中有些問題不甚明白,特來叨擾宮主。”

“彼此彼此。”偃月寸步不讓,緊跟裴焱腳步。

兩個人腳步飛快,互不相讓,一直擠到攬清殿門前。

剛給秦雋送完藥的藥師謝棧停在門口,被兩位針鋒相對的堂主擋住去路。

謝棧沉默一瞬:“二位,要不要讓個路?”

“謝藥師?你怎麼在這裡?”裴焱問。

謝棧抬了抬自己的藥箱,“自然是來看病的。”

裴焱瞬間抓到關鍵,一馬當先從謝棧身邊擠過去,直奔秦雋所在。

“宮主!今日身體如何?屬下繁忙未能及時探望,還望宮主見諒!”

聲音如晴天霹靂響在殿內,秦雋筆尖停頓,繼續往下寫。

架空?孤立?不利於工作推進?從秦雋出關那一刻,所有的風起雲湧都將以她為中心。

係統再度為秦雋折服,雖然她總是不服指揮還節外生枝,卻總能莫名其妙達成比預期還好的結果,以至於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麼大智慧。

“彆高看了感情,也彆低看了利益。”惡魔低語。

秦雋旁若無人地繼續核算之前的賬目,裡麵款項多得是貓膩。直到裴焱走近,這才放筆。

秦雋抬眼,泠泠清清的目光看得還想湊近的裴焱瞬間立在原位,想要套近乎的小火苗被澆滅得乾乾淨淨。

裴焱僵硬笑了一聲,“宮主身體可還好?可是出了什麼狀況?需要什麼藥材,屬下可以去找。”

係統突然冒出來:“哇哦,他好靚,宿主走智取路線也可以考慮一下接受美人計,有助於身心健康。”

清晨,裴焱剛結束晨功,穿了一身彰顯肌肉的文武袖,結實蓬勃的肌肉在朦朧的光線裡宣示存在感,秦雋淺淺欣賞片刻,準備開始正事。

係統繼續點評:“大清早就不好好穿衣服來見領導,很難說他沒有在誘惑宿主,想憑借年輕的肉、體穩固在宿主心中的地位。宿主要擦亮眼睛,不要被輕易誘惑。”

秦雋:“……程序寫完了嗎?”

“……沒有。”係統瞬間老實,“宿主記得堅守本心,彆忘了你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秦雋忽略係統沒用的廢話,眼神從裴焱的肌肉上滾過,心裡淺淺讚揚一番。

“裴堂主何事?”秦雋直接問,裴堂主僵硬的微笑變成了尷尬的訕笑。

裴焱是火靈根,一身火氣橫衝直撞,往日甚至還赤膊見人,在裴焱冷淡平靜的目光下,頭一次覺得不好意思,甚至覺得自己這形象是不是冒犯了清冷又矜貴的新宮主。早知道就不聽下屬的話穿文武袖了。

“宮主,他就是來搗亂的。不好好寫自己的述職報告過來找你套近乎,想著抹平乙字號老礦坑那點事。”

偃月跟了進來,走得風情萬種,鉤子一樣的眼神落在秦雋身上,也恨不得連魂都勾走。

秦雋指了指旁邊,“有椅子,二位坐。”

裴焱和偃月這才發現攬清殿內的布置陳設全變了,擺放位置很奇怪,大門正對著的不再是宮主辦事的書案和寶座,一路到底,空蕩蕩能看到影壁。

用來處理公文的書案被挪到右手邊,桌上擺了盆看不出品種的植物,秦雋的對麵放了一把椅子,而在這把椅子後麵,又擺了幾張椅子和一個可以用來喝茶的小幾。

一看就知是老板辦公室的標準布置風格,秦雋甚至還想在自己身後放一個題著馬到成功的牌匾,但由於大殿內沒辦法給她現砌一堵牆,隻得作罷。

門口還有模有樣地掛了個牌,上書“宮主辦公室”。

她甚至思考過擺個風水魚缸的必要性,隻是被係統駁回了。

裴焱和偃月二人對視一眼,誰也不想去後麵再拖一把椅子過來,盯著眼前這把椅子開始較勁。

“咳。”秦雋咳了一聲,兩個人觸電一樣從椅子上收回手,最後是裴焱退讓一步。

“偃月堂主請坐,我去拿把椅子。”

偃月:“……”有任何強調這句話的必要嗎?

秦雋也不說話,靜靜看著二位鬥心眼,等裴焱落座,這才問:“何事?”

輕描淡寫兩個字瞬間壓住二人的勢頭,過於平靜的態度讓兩個想著來爭功探口風的人瞬間老實了。

“既然二位沒事,那我就先說了。”秦雋開口,兩個人的心都被吊了起來。

“裴堂主,你來的時間短,可能關於魔宮的很多事情不是太清楚。雖然你能力不錯,一來就上任堂主,但有些事還是得按規矩來。”

冷汗瞬間就下來了,裴焱瘋狂回憶,然後冷汗更多了,印象裡——他似乎就沒按規矩辦過幾件事,以及……

魔宮的規矩,是什麼來著?

裴焱來魔域十年,在魔宮就做了十年堂主,絕對的空降兵,現在看著跟龍浪白親近,但不知是誰的嫡係,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按耐不住衝出來試探。

“還有偃月堂主。”秦雋說,“你是魔宮的老人了,跟了龍心婆婆這麼多年,是魔宮大事小事的頂梁柱,但魔宮說到底是個組織,需要靠秩序、規則維持……”

秦雋話說一半,剩下的留給二人去想。這二人,一個是魔宮的會計,一個是魔宮的業務頭頭,魔宮的半截命脈都在這二人身上。

本想著從秦雋這兒探消息的兩個人已經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滿腦子都想著該怎麼解釋自保。

裴焱的腦子都快轉冒煙了,是又發現了什麼問題?不是說了既往不咎,突然又翻舊賬是誰偷偷告他黑狀?怎麼比在朝堂上跟老油條耍心眼還累人?

裴焱絞儘腦汁,斟酌再三,準備為自己辯解:“宮主——我……”

秦雋:“我對你寄予厚望,魔宮需要你這樣有乾勁的年輕人。”

裴焱被打斷,睜大眼睛,腰板挺直,不敢相信這是從秦雋嘴裡說出來的話。

裴焱裝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可翹起的唇角和躍動的眉梢已經將他的心思暴露無遺。

“我對你有很高的期待。雖然你來魔宮的時間不久,但你最魔宮的貢獻有目共睹,應該給你提高待遇。”

裴焱眉梢又動了動,一旁的偃月快把手裡的帕子絞爛了。

秦雋繼續說:“魔宮的業務線需要重新整理,我正在考慮對外交接的人選。”

啪——

偃月堂主僅存的理智繃斷,她柔柔一笑:“宮主,對外交接、貿易一直是奴家負責,手底下的弟兄們都專精於此,裴堂主的手下多在礦上,是魔晶礦開采的得力乾將,怎麼能讓裴堂主的人做這些瑣碎的小事呢?”

書案對麵,桌麵之下,兩位堂主暗中角力,靈氣激蕩,連帶著桌麵上的紙都在浮動。

秦雋抬手,輕輕按住將要飄飛的紙張。

激蕩的靈氣漩渦瞬間停了。

“偃月堂主,這些年你為魔宮付出,勞苦功高,大家都看在眼裡。日後魔宮發展,也要學會突破舒適區創造更大價值。”

“裴堂主來的時間短,需要努力的地方也有很多,要趕齊與前人的差距,儘力做到更好。”

“魔宮能有今天不容易,日後還需要你們協助,二位都是魔宮重要的猛將,若有什麼問題一並寫在述職報告裡,我們周例會上詳細探討。”

有備而來的裴焱和偃月暈頭轉向的走了,不明不白被提點了一頓,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也不知道自己做對了什麼事。

偃月眼中迷茫:“裴焱,你說,咱們等會兒要乾嘛?”

裴焱同樣迷茫:“不知道,先寫個述職報告再說。”

……

龍浪白滿頭霧水地帶著新人簡曆進殿,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回頭看魂飛天外的兩位堂主。

“姐姐,他們兩個人怎麼了?”

秦雋頭也不抬:“大徹大悟了。”

龍浪白應聲,“這是新人的簡曆,都收上來了。”

秦雋從近半米高的簡曆中拿起一份,“你提前看過沒有?”

龍浪白忙著喝水,顧不上說話,搖了搖頭。

秦雋又問:“你覺得魔宮這些人現在是什麼情況?”

“能什麼情況?跟以前一模一樣。”龍浪白吊兒郎當,“混日子的,想發財的,哦,還有塞進來的眼線。”

龍浪白確實混不吝沒正形,但心裡門清,不然也不會心甘情願讓秦雋來管事,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雖然你很辛苦,但工作時候稱職務,叫我宮主。”

龍浪白:“好的姐姐,知道了姐姐。”

秦雋:“……”

她站起身,指尖點點放在桌上的那份新人簡曆。

“還有,下次魔宮收人的時候記得做背調,彆什麼大膽狂徒都收進來。”

紙上龍飛鳳舞,年輕人的夢想閃耀又大膽。

個人經曆:

七歲曾被一百三十六名五渡修士追捕逃出生天;

十歲曾憑一己之力完成正反四象陣;

十二歲曾獨自完成紫符繪製;

十五歲曾降服六渡級彆凶獸;

十七歲孤身進入魔域——

龍浪白皺起眉頭,“這是哪兒來的囂張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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