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砰砰砰！
秦雋的辦公室大門直接被人拍開。
齊天愚火急火燎的身影從門口跌跌撞撞衝進來。
“宮主！出事了！”
秦雋正忙著給魔釘係統升級，一抬頭，齊天愚已經從門口衝到書案前。
秦雋給補丁更新包做好最後一道設置，單手結印，雷光四起，將更新傳回混元一炁，又傳到宮主令中，整個魔宮的宮主令同時被電光包裹。
等一切安排妥當，這才慢悠悠問：“什麼事？”
齊天愚：“……”
輕飄飄的語氣裡還帶著點殺氣，齊天愚反思自己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天還蒙蒙亮時，秦雋就被係統吵醒了。熬大夜寫補丁的係統要第一時間呈現自己的勞動成果，絕不放過任何一個能禍害秦雋的機會。
本來就睡眠輕微障礙的秦雋怎麼可能有好臉色。
這才早早來了辦公室，利用宮主權限對整個魔宮的宮主令進行強製係統升級。
看到電光，齊天愚略有困惑地拿出宮主令，雙目緊閉著“看”向手中。
打不開的魔釘界麵上此時出現一句被框起來的紅字。
【魔釘101版本計劃與本日卯時到辰時之間進行更新，期間魔釘所有功能無法使用，具體更新完成時間，參照實際情況。】
“更新？”齊天愚低聲反問，“宮主，魔釘可是出了什麼狀況？”
秦雋低頭看自己的宮主令，確認更新進度條平穩推進，這才從書案後麵站起身來。
“沒出狀況。齊堂主如此匆忙，是有何事？”
齊天愚拿出宮主令，目光追在秦雋身上，“今晨起，魔釘便一直無法正常定位打卡，提交日報，門內弟子慌張，多來詢問，因而來問問宮主這是出了什麼問題。”
會有人來問，秦雋早有預料，但她沒想到第一個來的是齊天愚。
秦雋以為第一個衝過來找她的，會是每天都卡點提交日報的申屠素心，沒想到竟然是每次都提前一刻鐘提交的齊天愚先來一步。
魔宮七位堂主，各有脾氣，有一心想往上爬的裴焱，有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永遠在趕ddl的申屠素心，也有對她不滿但一直壓著火氣的偃月。
而齊天愚是個奇怪的人。
他在魔宮沒什麼存在感，跟其他人的關係也一般般，他的存在感就像魔宮金庫裡的剩餘資金。不說沒有，也隻能說是聊勝於無。
“魔釘功能更新。”秦雋說，“升級了定位打卡功能，防止一些人不在學堂，還能定位在攬清殿。”
“多久能恢複正常提交日報？”齊天愚說話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了些許。
火急火燎跑來隻為了問問什麼時候能提交日報？
秦雋想起齊天愚強迫症一樣每天都同一時刻打卡，固定時刻提交日報的行為，突然覺得自己發現了好東西。
秦雋眼中被倏然點亮，看向齊天愚時都帶著笑容。
齊天愚：“……？”怎麼突然後背毛毛的？
秦雋收斂笑意：“大約兩個時辰恢複正常。”
兩個時辰……已經過了日報正常提交的時間。
齊天愚難受，難不成從今往後他都必須接受日報提交時間上有一個不和諧，不完美的汙點？
他掙紮道：“……真的不能提前結束更新嗎？”
秦雋想了想，讓係統給齊天愚開了特殊通道：“齊堂主，下不為例。”
齊天愚終於鬆一口氣，趕緊拿出宮主令，提交自己的日報，“宮主，日後還會更新嗎？”
秦雋頷首，齊天愚僵住。
難不成以後每次都要來找秦雋開後門？可如果之後改變提交時間的話，跟前麵的時間不一致又讓人實在難以忍受。
秦雋微微一笑，“齊堂主放心，之後會上線定時提交功能，哪怕魔釘更新，也不影響齊堂主提交日報。”
齊天愚這才鬆一口氣。
齊天愚準備回去提交日報，又覺得隻為這麼點小事就大驚小怪實在有損形象。總要給自己找點彆的理由才是。
他想起來昨日有兩個人想要叛逃魔宮的事，隨口問道：“那兩個人後續如何了？”
秦雋低頭看了一眼魔釘上顯示的更新進度條，“寫兩份檢討，員工培訓會結束後實習期額外延長兩個月，降薪一成，本年度職級評定自動降一級。齊堂主覺得這個處理如何？”
齊天愚也隻是問問，他對魔宮的人日後會如何毫無不關心。
“我沒有異議。”齊天愚說。
況且，秦雋的做法跟其他魔域外道動輒打殺的手段相比，實在不堪一提。
他來問，也隻是因為不想“不能按時提交日報”這件事成為他人生履曆上唯一的不完美。
秦雋反問：“齊堂主知道昨天還有一個新人要加入魔宮嗎？”
魔宮的消息總是流傳得很快，齊天愚不知道才奇怪。
齊天愚點頭，“此人有問題？”
“暫時沒有問題，齊堂主可願多費點心思？”秦雋順著齊天愚的話問，指尖點在宮主令上，看上去隨時都能撤回特殊通道提交日報的權利。
齊天愚：“……好。”沒想到隨口客套一下，還給自己找上麻煩了。
秦雋往前走一步，齊天愚就在她身後跟一步，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跟著秦雋走到辦公室門口。
“齊堂主如果沒有彆的事了就先回去吧，等魔釘更新完成，再通知各位堂主開會。”
齊天愚就這麼老老實實回去了。
連最油鹽不進的齊天愚都被輕易擺平，魔宮的新宮主確實有些手腕，站在門外的段無咎想。
……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攬清殿內又發生了很多變化。
比如在學堂外設置一個茶水間。
秦雋親切地稱這個茶水間是每位魔宮門人的充電站，是助力他們更加努力的溫馨港灣。
係統：……明明就是牛馬的短暫飲水槽。
送走齊天愚之後，秦雋離開辦公室，準備親自下基層視察目前魔宮內的情況，了解員工思想動態，做到了若指掌。
所以，她來了茶水間。
……其實是因為有很多人來敲“宮主辦公室”的門。
門人發現自己打不了卡，提交不了日報，天都塌了。學堂內哀鴻遍野，走到哪兒都要被問。
話可以解釋一遍，解釋兩遍，但秦雋不想給魔宮門人挨個解釋三千遍。
茶水間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杯——這是魔宮近些天掀起的新風潮。自打茶水間出現後，各類茶杯、水杯的銷量陡增，五花八門，爭奇鬥豔。
茶水間內提供的茶葉種類也很豐富，花茶、果茶、紅茶、綠茶……基本都是堂主私藏，為了在後續的評價和雙選環節裡搶占優勢，競爭早就在各種無人在意的細節裡展開。
還有滿滿一罐糖，那是龍浪白給她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讓她加到茶葉裡。
提神醒腦作用最強的紅茶是裴焱提供的，花茶果茶是偃月提供的，連最摳搜的申屠素心都吝嗇地在這兒擺了一罐陳年老茶。
現在魔釘不能用，學堂裡空無一人，員工都在外麵借機放風，攬清殿外此時就像熱鬨的青蛙坑，也就茶水間裡還能稍微安靜些了。
然後，秦雋發現了一個人。
最近存在感很強的祝長留正趴在桌上小憩，長手長腳的少年很憋屈地縮在一張小桌上。
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遮住他的臉，像一張麵紗。
應該是睡著了，秦雋想。
她走近祝長留，毫無愧疚地敲敲桌麵。
睡眼惺忪的少年迷茫抬頭，半眯著眼睛，試圖看清擾自己清夢的家夥。
“秦雋？”
秦雋眼睫微垂，冷淡道：“工作時間稱職務，叫我宮主大人。”
“宮主大人。”祝長留乖順地跟了一聲，跟他一身桀驁不馴的張揚氣質截然相反。
秦雋的目光在少年身上垂落，靜靜看著，像一片羽毛落在湖麵，看不出一絲波瀾。
這個祝長留雖然長得好看，貌似還有點本事，有什麼值得宿主額外注意的地方嗎？
係統困惑：“宿主，祝長留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嗎？難道宿主喜歡這種桀驁不馴類型的小狼狗？他的實力也不錯，宿主要是考慮走捷徑吸靈氣，也是個備選。”
“你是如何做到的？”秦雋真正在意的隻有這件事，祝長留是如何做到修改魔釘的定位打卡功能的？
這不是多麼複雜的事情，在搞清楚靈氣構成的邏輯之後，輕而易舉就能破解係統加密，甚至還能做到更多的事，但祝長留是如何這麼快察覺到這件事的？
祝長留神情懨懨，緩緩眨眼，“我是天靈根。”
天靈根對靈氣的感知非常敏感，但這種敏感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無師自通？甚至是完全解構另一個領域？
秦雋居高臨下俯身，緊緊盯著眼中一片茫然的少年，她在想——本該在劍閣修行的男主為什麼會改名換姓出現在魔域？
這就是男主？天之驕子不僅修煉天賦傲人，學習能力還一騎絕塵觸類旁通？天靈根還能給人這種能力？
“宮主？”祝長留問。
祝長留被秦雋盯得指尖微顫：“宮主？”
秦雋分明在看他，可眼睛卻不知透過他看到了哪裡。祝長留此時突然不滿這樣的分神，他還沒有過被人如此不放在眼裡。
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祝長留覺得自己喘不上起來，他下意識屏住呼吸，卻又隱秘地放縱自己被氣息包裹。
叮——
祝長留眼睫一顫。
秦雋低頭，去看宮主令。
落在身上的視線錯開，祝長留終於能呼吸，驟然後仰，又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弱勢，硬著頭皮看回去。
可秦雋已經移開視線去看宮主令了。
微妙地……有點不爽。
宮主令上，魔釘彈出更新完成的提示。
秦雋直起身來，離得更遠了：“之後魔宮會修建通天閣用來給所有門人辦公，裡麵會配置員工休息區，你以後可以在那裡休息。你也會有自己的工位，工位會配置休息的設施。”
魔釘係統更新比她想象的要快，比起跟天龍人小男主糾纏，她該叫其他堂主來開會了。
秦雋給七位堂主發消息，讓他們一刻鐘後道宮主辦公室開會，然後收起宮主令，準備離開。
祝長留是男主也無所謂，她是宮主，他現在的頂頭上司，無論何時，必勝一籌。
“秦雋！”祝長留下意識出聲，說完眼裡閃過一絲懊惱。
秦雋離開的腳步停下，緩緩轉身，看向站起來的黑衣少年，“什麼事？在工作時間，要稱我職務。”
“你要去哪兒？”祝長留說完都恨不得扇自己的嘴。
秦雋：“開會。等下學堂繼續上課，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秦雋說完，眼風不帶一絲留戀地從他身上挪開，祝長留忍不住往前追了一步：“宮主，我有事！”
“公事私事？”秦雋反問。
“公事。”祝長留說。
秦雋這次沒有轉身，“公事走流程，在魔釘上申報，逐級申請，審批過了再來找我。”
“那要是私事呢？”
秦雋：“你的私事與我無關。”
女子身量高挑，走路帶風，轉眼就走出茶水間，走過長廊，出現在辦公室門前。
魔宮的七位堂主已經候在門前，就等著秦雋到了。
祝長留看著秦雋進了辦公室，帶著其他人，一直跟在秦雋身邊的龍浪白留在最後關門。
而他——
被辦公室的門關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