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朱高熾立刻召集眾人議事,目的隻有一個——為璞禦瓏湖小區宣傳造勢。
為此,他特意從親衛中挑出一批能說會道、善於察言觀色的人,簡單培訓了幾句關於小區的特點與優勢,便讓他們分散開來,在整個天津城四處走動宣傳,務必讓更多人知道這處新宅。
“各位,各位,我是璞禦瓏湖小區的銷售顧問宋全,我們小區即將開盤銷售,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宋全穿著一身體麵的衣服,胸前印著“天津工業區”的字樣,手裡捧著一遝宣傳海報,攔住了剛下船的工人們,語氣十分禮貌地說道。
“璞禦瓏湖?”
剛下工的工人們本就累得骨頭都快散了架,滿腦子就想著趕緊回住處歇口氣,可“璞禦瓏湖”這四個字一入耳,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璞禦瓏湖離天津港口近得很,那片新修的幾百棟房子,一排排整齊地立在那兒,打從開始動工起,天津這邊上工的、住家的,誰沒瞧見?
這些日子,大夥早就在私下裡偷偷打聽這處宅子的底細,你一言我一語地猜著,都覺得這般氣派的地方,定是官府特意為那些達官顯貴、富商巨賈修的住處,跟他們這些做工的壓根不沾邊。
可眼下聽這意思,這璞禦瓏湖的房子竟是要拿出來賣的?連他們這些靠力氣吃飯的工人,竟也有機會能買上一套?
這消息像一股涼風,瞬間吹散了不少疲憊,讓眾人心裡都打起了鼓。
這一下,工人們頓時來了興趣,連疲憊都淡了幾分。
“大家都看看,都看看,這是我們的宣傳海報!”
宋全見眾人來了興致,頓時笑著把手中的海報分發給在場的工人。
這海報和後世的大小差不多,質量卻遠不及——雖用了最好的宣紙印刷,也隻是白紙黑字,不過上麵附了一張簡單的天津地圖,把璞禦瓏湖周圍的街道、工坊、碼頭位置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各位,大家仔細瞧瞧,我們璞禦瓏湖小區的地理位置是真的沒得挑!離天津港口連兩裡路都不到,抬腳就能走到;旁邊就是天津造船廠的家屬小區,住得近,鄰裡間也能互相照應著。”
“另外,璞禦瓏湖這邊,想必不少人都去過吧?這裡早就修好了平整的水泥馬路,一路能直通天津老城,順著這條路再往前,還能直接上京津水泥馬路,不管是往城裡去辦事,還是想往京城走,都順暢得很,比走那些土路省力多了。”
“而且啊,小區裡頭還專門設了私塾,隻要大家搬進來住,私塾馬上就能開課。孩子們不用再大老遠跑去彆處上學,在家門口就能念書,既安全又省得來回折騰,你們上工也能更放心不是?”
“小區是封閉式管理的,四周都有厚實的圍牆圈得嚴實,夜裡還有專門的門衛輪班守著,不管是白日裡出門上工,還是夜裡在家歇著,都能踏踏實實的,安全方麵儘可放心。”
“至於這房子,想必大家也早有耳聞,是照著造船廠家屬小區的樣子蓋的,裡麵通著乾淨的自來水,不用再去挑水;還有專門的廚房和茅廁,布局合理,住著比那種老舊雜院方便多了。”
“用料更是實打實的講究,地基用的都是結實的白石,屋頂鋪的是整齊的青瓦,看著就牢靠;外牆全用細膩的石灰粉過,又白淨又耐用;窗戶用的還是如今京城最時興的琉璃窗,白天太陽一照,屋裡亮堂堂的,比糊紙窗好看又實用。”
宋全一邊分發宣傳海報,一邊滔滔不絕地詳細介紹著璞禦瓏湖小區的各項優勢。
這般宣傳方式,和後世的地產商自然沒法比,可放在眼下這個時代,卻已是相當新穎的手段,足以勾起不少人的興趣。
“聽起來真不錯啊!”一個絡腮胡的老工匠摸了摸海報,眼裡透著稀罕。
“是啊,離天津港口這麼近,以後出海卸貨都能多睡半個時辰。”旁邊扛著工具箱的年輕匠人接話道,語氣裡滿是心動。
“可不是嘛,”穿短打的中年漢子歎了口氣,“我早就想在天津這邊買個宅子,就是舊城那邊太遠,來回跑著上工太費腳力,才一直窩在工坊宿舍裡。”
“還能給小孩讀書,這可太好了!”人群裡的李大牛往前擠了擠,黝黑的臉上滿是激動,“我家小子也到了該啟蒙的年紀,我們小時候沒條件讀書,吃了多少沒文化的虧。我正琢磨著,要是真買了這璞禦瓏湖的房子,立馬就把婆娘孩子接過來,讓娃在這私塾裡好好念書,將來總比我們強!”
“對啊,璞禦瓏湖那房子我去看過了,和造船廠這邊的一模一樣,可漂亮了!”一個臉上帶著疤痕的漢子嗓門洪亮,正是在造船廠做木工的趙五,“上下兩層樓,房間多得很,還帶個小院子,放些工具、種點小菜都方便,真是不錯!”
工人們一邊看著宣傳海報,一邊聽著宋全的介紹,彼此間討論個不停。
在天津這邊,大夥對璞禦瓏湖的房子早就不陌生了,蓋的時候就有不少人跑去看過,都清楚這房子確實不錯。
尤其是有造船廠家屬小區做榜樣,之前多少人做夢都想能有一棟那樣的房子,如今竟有這樣的房子拿出來賣,自然讓人心動不已。
“大家要是真心想買,記得到後天直接去璞禦瓏湖小區!”宋全揚了揚手裡的海報,語氣裡帶著幾分懇切,“到了那兒,現場交錢、現場挑房、現場就能把鑰匙拿到手,從頭到尾一步到位,不用多跑冤枉路!”
“但有句話得說在前頭,這房子總共就五千套,數量就這麼多。”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要是下手慢了,被彆人搶了先,那可就真沒了。很多商人都在盯著呢,像這樣地段好、配套全的房子,往後再想碰上,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呢,大家可得抓緊機會!”
宋全聽著眾人的議論,臉上堆滿了笑容。看來大家都是識貨的,不用他費太多口舌推銷。
說實話,他自己也打心眼兒裡喜歡璞禦瓏湖的房子,地段好、配套全,住著肯定舒坦,隻可惜價錢太高,他眼下的工錢還遠遠不夠,隻能看著眼熱。
“這房子多少錢一套?”
李大牛心裡頭像揣了團火,對這房子動了真格的念想。他太需要這樣一處住處了——就因為在天津沒個像樣的家,他跟媳婦孩子、老爹老娘一直分居兩地。
他在這邊沒日沒夜地乾活掙錢,家裡全靠婆娘又帶娃又孝敬老人,雖說老家離天津不算頂遠,可一來一回光在路上就得耗上兩三天,哪回探親都跟扒層皮似的。
先前他就琢磨著,要是能在天津紮根買套房,把一家人都接過來,日子才能算真的踏實。
“三百兩一套。”宋全臉上笑意更濃,特意提高了些聲音,好讓周圍的人都聽清楚,“不過兩位殿下說了,咱們工業區的工人要是想買,有個方便——後天去現場認籌的時候,銀子不用一下子全交齊,可以分期付。先交一部分定錢把房子定下,剩下的往後按月慢慢還,不耽誤大家住進去。”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炸開了鍋。
“三百兩一套?”一個乾瘦的老銅匠手裡的海報都抖了一下,聲音裡滿是驚咋,“這價錢,夠我在鄉下蓋三所大瓦房了!”
“還真是夠貴的。”旁邊正給錘子纏布條的鐵匠張猛皺起了眉,“我拚死拚活乾一年,也攢不下五十兩,這得乾到猴年馬月去?”
人群裡頓時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有咂舌的,有歎氣的,剛才那股子熱乎勁兒仿佛被潑了盆冷水。
這個價格實在是太貴了。
要知道,在京城買處普通宅院也不過一百多兩銀子,這璞禦瓏湖的房子竟要三百兩,幾乎是京城房價的兩倍;若是自己找匠人買料蓋房,有個幾十兩銀子便足夠蓋起一所像樣的宅子,帶院帶屋的都不成問題。
這般對比下來,眾人心裡難免打起了嘀咕,覺得這價錢實在有些讓人難以承受。
“貴自然是貴的。”宋全笑著點頭,語氣平和,沒有急著辯解價格,反倒指著海報上的標注細細說道,“但大家瞧瞧這配套和地段——離天津港口這麼近,這可是天津新城的核心地界,往後隻會越來越金貴;小區裡帶私塾,孩子上學抬腳就到,不用求人托關係;再者說,小區裡的垃圾有人定期清理,不用自己費心;還有專人看門守院,夜裡睡覺都踏實。這些便利和安穩,可不是隨便蓋個房子就能有的,更不是單靠幾十兩銀子能換來的。”
他這話說得實在,正是後世常用來談價值而非價格的路數,果然讓人群裡的議論聲小了些。
王弼在一旁看著這情形,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手心也攥得發潮。
他怎麼也沒料到,朱高熾竟還有這等籌謀手段,把這些工人的心拿捏得如此到位!
眼看著周圍的工人們一個個眼裡冒光,臉上泛著興奮的紅潮,連之前的疲憊都拋到了腦後,王弼的心裡不由得慌了神。
他想起先前那個賭約,再看看眼前這熱火朝天的架勢,一個念頭猛地竄了出來——這哪裡是什麼賭約,分明從一開始就是個圈套,等著自己往裡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