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果!快!繼續射擊!巨弩,給老子放!”
湯和看著海麵上那片迅速蔓延的猩紅,臉上瞬間綻開狂喜,對著甲板上的將士們放聲嘶吼,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
他親眼看見那些銛槍紮進巨鯨的皮肉,看見鮮血汩汩湧出,這意味著朱高熾先前說的“巨鯨腹部皮薄可攻”絕非空談!
一股難以言喻的欽佩瞬間湧上心頭,對那個胖殿下的佩服簡直拔高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若不是朱高熾設計的這些利器,若不是他定下的捕獵法子,憑著老法子怕是連巨鯨的皮都蹭不破!
可轉念一想,湯和又忍不住犯嘀咕。
這個混賬小子明明連海都沒出過幾次,唯一一次出海還是跟著大軍掃平倭國,彆說捕鯨了,怕是連鯨魚的影子都沒見過。
他敢打包票,朱高熾跟這深海巨獸八竿子打不著,這輩子都未必近距離見過鯨。
那這些捕獵巨鯨的知識是從何而來?怎麼就知道銛槍要帶倒鉤?怎麼就清楚巨鯨的要害在哪?
甚至連巨鯨換氣的規律、下潛的深度都了如指掌?
湯和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不遠處正興奮地搓著手的朱高熾。
隻見那胖殿下正踮著腳往海麵瞧,圓臉上滿是“果然如此”的得意,仿佛早就料到這一幕。
“這小子……”湯和暗自咂舌,實在想不通。
要說讀書多?可哪本書上會寫這些深海裡的門道?要說天賦異稟?總不能連捕鯨都無師自通吧?
心頭的疑惑像團霧,可眼下顯然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
巨鯨的掙紮越來越劇烈,猩紅的海水裡翻起更大的浪濤,湯和猛地收回目光,再次嘶吼:“絞車!把網再收緊些!彆讓它掙脫了!”
不管朱高熾是怎麼知道的,眼下能拿下這頭巨鯨才是正經事。
至於那些疑惑,等回了港,再找機會問問那胖小子便是。
湯和沒空去深究朱高熾的秘密,眼下的廝殺才是頭等大事。
隨著他一聲令下,船舷兩側的巨弩機括“哢哢”作響,一柄柄足有成人手臂粗的鋼鐵弩箭帶著破空的呼嘯,如流星般射向海麵。
這些弩箭比尋常箭矢重上數倍,箭頭淬過火,鋒利異常,帶著滔天巨力狠狠紮進巨鯨厚實的皮肉裡,箭尾的羽毛在海麵上劇烈顫動。
“嗚——”巨鯨發出一聲沉悶的嘶吼,這聲音不似之前的呼吸聲,帶著明顯的痛苦與暴怒。
更要命的是,每柄弩箭尾端都係著手腕粗的精鋼鐵鏈,另一端被十幾個倭奴死死攥在手裡,他們趴在甲板上,用身體抵住鐵鏈,臉憋得通紅,哪怕鐵鏈勒得手心淌血也不敢鬆勁——這是朱高熾先前特意強調的:巨鯨吃痛後定會潛入深海逃竄,必須用鐵鏈將其鎖住,否則十幾天的心血就會付諸東流。
巨鯨被接連的攻擊惹得徹底發狂,龐大的身軀在海裡瘋狂扭動,尾鰭一次次狠狠拍擊海麵,掀起的浪濤如牆般砸向捕鯨船。
船身劇烈搖晃,甲板上的士兵東倒西歪,有幾個沒抓穩的直接被甩進海裡,瞬間就被浪濤卷得不見蹤影。
突然,巨鯨猛地停止掙紮,巨大的頭顱緩緩下沉,隻露出背部的鰭在水麵微微晃動。
甲板上的將士們正納悶,朱高熾卻心頭一跳,急忙大喝道:“不好!它要撞船!”
話音未落,那巨鯨猛地調轉方向,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座黑色的小山,帶著撕裂海水的轟鳴,朝著最近的一艘福船撞去!
它顯然是將這船當成了最主要的威脅,用儘全身力氣發起了決死反擊。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巨鯨的頭部狠狠撞在船舷側麵。
福船的木板瞬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船身被撞得向一側傾斜,船舷處的木板裂開數道大縫,海水“嘩嘩”地往裡灌。
甲板上的士兵被這股巨力掀飛,慘叫聲、器械滾落聲混在一起,原本整齊的隊列瞬間潰散。
“快!堵缺口!”船上的校尉嘶吼著,指揮士兵用木板、棉絮去堵裂縫,可海水來得太急,剛堵上一塊又被衝開一塊。
巨鯨一擊得手,並未停歇,它甩動尾鰭,再次調整方向,顯然想將這艘船徹底撞碎。
那布滿褶皺的皮膚上插滿了銛槍與弩箭,猩紅的血液染紅了大半片海域,卻絲毫沒減弱它的凶性,反而因疼痛變得更加狂暴。
“放箭!給老子射它眼睛!”湯和在旗艦上怒吼,眼看著那艘福船搖搖欲墜,急得額頭青筋暴起。
他知道,一旦讓巨鯨撞碎一艘船,不僅會折損兵力,更會動搖軍心——這畜生是想用蠻力,把他們的船隊一個個拆碎,然後借此逃出生天!
箭雨再次密集射出,可巨鯨此刻完全不顧傷痛,隻管埋頭衝撞。
第二艘福船躲閃不及,船尾被它的尾鰭狠狠拍中,整艘船像玩具一樣被掀得傾斜了三十度,船尾的絞車被拍得粉碎,鐵鏈“哐當”一聲落入海中。
“完了!”有士兵失聲喊道。
沒了鐵鏈牽製,巨鯨若想下潛,誰也攔不住!
可誰也沒料到,這頭巨獸此刻早已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它放棄了逃竄,反而將所有怒火都傾瀉在這些“螞蟻”身上。
它猛地轉身,巨大的頭顱再次對準那艘受損的福船,張開了布滿利齒的巨口——這一次,它似乎想將整艘船直接咬碎!
海麵上,猩紅的血水與破碎的木板交織,人與巨獸的廝殺進入了最凶險的階段。
捕鯨船的木板在巨鯨的撞擊下不斷發出哀鳴,而巨鯨身上的弩箭與鐵鏈也越纏越緊,這場生死較量,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穩住!不要慌!繼續攻擊!箭手瞄準它的噴水孔!彆給它喘息的機會!”湯和站在顛簸的甲板上,一手死死抓住船舷的欄杆,另一隻手揮舞著佩劍,聲嘶力竭地吼道。
船身被巨浪拍打得左右搖晃,好幾次差點將他甩出去,可他的目光始終死死鎖著那頭瘋狂的巨鯨,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執法隊上前!”他猛地轉頭,看向那些攥著鐵鏈的倭奴,眼神瞬間變得冰冷,“給老子盯緊了!若有哪個倭奴敢鬆手,當場梟首!格殺勿論!”
親衛隊長聞言,“嗆啷”一聲拔出戰刀,刀光在血紅色的海麵上閃著寒光。
他帶著十餘名執法隊士兵,踏著濕滑的甲板,大步走到那些倭奴身後。
這些倭奴趴在地上,雙手被鐵鏈勒得血肉模糊,不少人疼得渾身發抖,嘴裡發出壓抑的嗚咽,有幾個已經快支撐不住,手指在鐵鏈上打滑。
“誰敢鬆?”親衛隊長一腳踹在一個快要鬆手的倭奴背上,戰刀架在了對方脖子上,刀刃冰涼刺骨。
那倭奴嚇得魂飛魄散,原本鬆開的手指猛地重新攥緊,指甲深深摳進鐵鏈的縫隙裡,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恐懼聲。
其餘倭奴見狀,嚇得臉色慘白,哪怕手臂已經麻木得失去知覺,也不敢有絲毫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