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從佑這才察覺到不妥之處。
他立刻向後退了一大步,拱手道:“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無妨。”黎允煙回了一禮,一臉純善地說道:“我能看得出來,公子不是壞人!”
黎從佑看著她與母親長得彆無二致的清澈雙眸,感受著她的善解人意,心中一片柔軟。
於是心中的狐疑更甚!這長相、這姓氏,這麼多的巧合,不可能與他家毫無乾係!
隻不過他現在不能再問下去,剛才聽璟兄的聲音,他很了解他,知道他已經有些不悅了。
黎允煙的目的已經達到,便屈了一禮,回了自己的房裡。
黎從佑每過一段時間便會來泰康閣坐坐,這次過來,發現桑時璟居然出了房間,在外間坐著。
一時拿不準他是病情大好了,亦或是?
他一言不發地走過去坐下,看向他的眼神,帶著些許擔憂。
“黎允煙,是替我看診的大夫。”
桑時璟語氣平靜地說出這句話,黎從佑卻知道他這是在點自己,忽地有些想笑。
沒想到堂堂翰林學士家的嫡孫,文人心中的天之驕子、寫出無數驚才絕豔詩句的桑時璟,竟會有同他拈酸吃醋的一天!
不過見他連拈酸吃醋的心情都有,想來病情已經有所好轉,便放下了心。
以防被桑時璟丟出去,黎從佑開口解釋道:“璟兄,若是你見過我的母親,便不會疑心我剛才為何如此了!”
桑時璟抬眼看向他,黎母是她母親的好友,但他隻是小時候見過,對她的印象早已模糊。
現在被他這麼一說,才慢慢從腦海中翻出那段記憶。
怔然間,便聽黎從佑說道:“這個黎大夫的樣貌,與家母,極其相似!”
見桑時璟的眼神恢複了往常的淡然,黎從佑繼續道:“所以,我剛才對黎大夫,隻是好奇多問了幾句,並無其它想法。”
桑時璟微微抬眸,叫東言搬出了棋盤。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對弈,今日便與你殺上一局。”
一直在房間裡關注這邊的黎允煙,發現他們的話說完了,又磨磨蹭蹭地湊了過來。
畢竟這兩人,無論是哪一個,都是她現在急需接近的對象,可不能浪費了機會!
她盤腿坐在二人中間,手中端著盤乾果,也不說話,小腦袋一會兒看左,一會兒看右,認真地學習著他們的棋藝。
她的吃相一向引人注目,小嘴倒騰得飛快,跟隻小倉鼠似的!
桑時璟雖然沒有正眼看她,但眼角餘光一直注意著她的動作。嘴角一直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就這麼一心二用的情況下,仍然能將黎從佑,殺得片甲不留!
黎從佑再一次敗北,哀嚎著走了,揚言下次一定要來贏過他!
黎允煙對桑時璟豎起了兩根大拇指,“公子!你好厲害!”
桑時璟看著她嘴角的碎屑,手心癢了癢。
抬起手,又放下,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擦一擦。”
“哦。”
黎允煙從懷中掏出帕子,胡亂擦了兩下,又將帕子塞了回去。
桑時璟無聲歎息,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一塊繡著翠竹的手帕,湊近她。
在她清澈目光的注視下,抬起手,在她的嘴角,輕輕蹭了幾下。
“好了。”
“多謝公子!”黎允煙衝他笑得眉眼彎彎,然後就轉身不知道乾什麼去了。
留下桑時璟坐在原處,手中捏著那方手帕,覺得有些燙手。
沒想到,黎從佑第二天又來了。
他這次不光自己來,還又多帶了一個人來。
黎從仲,黎允煙的三哥。
見到黎允煙的第一眼,黎從仲就跳了起來,“二哥!我本來還不相信!沒想到她真的和娘長得一模一樣!”
黎從仲伸手打了一下他的頭,“彆大呼小叫的!”
“哦!”
黎從仲規矩地向桑時璟和黎允煙見了禮,然後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著黎允煙瞧。
黎允煙也同樣瞪著個眼,盯著他瞧。她這三哥今年17歲,還未娶妻,性子看起來還挺活潑的。
桑時璟知道了他們的理由,便也不再攔著,隻是看著黎從佑說道:“你怎麼又來了?”
黎從佑攤手,“我三弟不相信,非要來親眼見見黎大夫!”
黎允煙看夠了,回頭問道:“黎二公子,我長得,真的與你們娘親很像?”
“簡直是太像了!”黎三公子說道,“若是你的年紀再大上一些,我都快分不清你們了!”
“也不對!仔細一看,你好像比我娘,長得還要好看些!”
“黎從仲!”
黎從佑和桑時璟同時開口,眼神中都是對他胡言亂語的不讚同。
怎可如此評論女子容貌?
黎從佑對黎允煙和桑時璟微笑致歉,又抬手打了他兩下,低斥道:“再敢出言不遜,小心回家我告訴大哥!”
黎從仲在家中,最怕那個一本正經的大哥,立馬抱著頭道歉道:“抱歉黎大夫!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其它意思,我隻是”
“我知道。”黎允煙溫和地笑道:“黎三公子眼神澄澈,也同黎二公子一樣,是個好人!”
黎從仲站直了身子,傲嬌地對她點頭道:“就是!還是你的眼睛毒!”
黎允煙捂嘴一笑,“聽你們這樣說,我還真的有些好奇,你們的母親,到底與我長得有多像了?”
“這還不簡單?明日就是我母親的壽宴,明日薑姨也會去,你同薑姨一起去就是了!”
黎允煙回頭看了桑時璟一眼,“原來夫人明日要帶我去的壽宴,就是黎家夫人的?”
“正是。”桑時璟頷首,“現在你們三人已經認識了,從佑從仲,你們明日可要替我、咳,替我母親,照顧著點!”
“這是自然!”
黎從仲拍著胸脯道:“黎大夫,明日若是你害怕,你就跟著我!對了,我還有個妹妹,叫黎明珠,她跟你差不多大,你若是覺得無聊,還可以去找她玩!”
黎允煙垂下眸,笑得溫和無害,“我知道了,我會的。”
看著相談甚歡的三人,桑時璟隻覺得自己這泰康閣,從來沒有這樣熱鬨過。
仔細打量之後,竟也覺得,他們三人的眉眼之中,有很多的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