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煤油燈那豆大的燈光，鹿聞笙仔細打量著麵前的人，滿臉皺紋、黑瘦憔悴，卻笑的格外慈祥。
她知道在她打量蘇老爺子的同時，對方也正打量著她，便也乾脆大大方方任其打量。
過了好一會兒鹿聞笙才率先開口：“蘇老，久聞大名。”
絲毫沒有窺探其隱私的意思令蘇祁山更為滿意，是個好孩子！
也開口回道：“鹿知青，是我冒昧了，這麼晚找你過來。”
鹿聞笙接話道：“蘇老不必介懷，是我打擾了才對。”
蘇祁山擺擺手：“你就叫我一聲老蘇吧。”
鹿聞笙從善如流：“好的蘇爺爺。”
孟慶堂睜大眼睛：不是啊，還可以這樣聊天的嗎？按他的性子他指定能喊一聲老蘇……
蘇祁山的餘光一直都有在注意自己家的傻小子，現在看著他這傻乎乎的樣子……
哎！地主家的傻兒子都沒這麼傻！
蘇祁山真誠的給鹿聞笙鞠了一躬，鄭重道：
“感謝鹿知青的贈藥之恩，如果沒有鹿小友的藥，我這把老骨頭怕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我蘇祁山孑然一身，也沒有什麼能幫到鹿小友的地方，唯有我這外孫……”
沒等他說完鹿聞笙就趕緊打斷：“不不不，蘇爺爺我真不要，買賣人口可是違法的啊！”
她是真怕了，上次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吳弓差點成了她的人，現在…孟慶堂可真不興要……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蘇祁山和孟慶堂一時間都愣住了，祖孫二人對視一眼
孟慶堂試探著開口：“外公，你真要給我賣了？”
蘇祁山否認三連：“沒有啊，我不是，你彆瞎說。”
“那……”
二人齊齊望著的鹿聞笙也傻眼了，立馬解釋道：“我不是要買孟知青，我就是……”
得，解釋不清了，她真不是那種人，她發四~
蘇祁山見她那處變不驚的麵具終於碎了，頓時樂得哈哈大笑：
“對嘛，小女娃就該有小女娃的樣子，整的老氣橫秋的看著就累死了！”
鹿聞笙：……
哭笑不得道：“看來蘇爺爺這身體是恢複的不錯啊”都有心思開玩笑了~
說到這個蘇祁山就有話說了：“丫頭，你怎麼知道我心臟不好？還有你給的這個藥是哪來的？”竟然比他在京都吃的藥效都好。
鹿聞笙：她能說是從書裡看的嗎？那肯定不能啊，至於藥效，嘿嘿那就有的說了
“蘇爺爺，我上次在門口見過您，看您嘴唇發烏，就猜到可能是心臟不好。
正好前幾天孟知青來拿藥，我看他急匆匆的樣子就知道您可能不太好，順便拿了一些備著。
至於這個藥是我老家一個長輩自己做的，你要吃著還可以的話，我再讓他寄一些過來。”
嗯……就衝王二麻子的手藝，這長輩她認了！
蘇祁山沒說要也沒說不要，他這次叫鹿聞笙過來其實隻是為了當麵感謝她。
還為求她能看顧一下小堂，他都知道，她把那三位知青護的很好，如果他有什麼不測的話，他怕小堂會一蹶不振。
鹿聞笙看出他可能有話要說，就安安靜靜的等著。
“小堂，你先出去一下，我跟鹿知青說幾句話。”
孟慶堂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就轉身出去了，他大概也能猜到外公要說什麼。
等屋子裡隻剩鹿聞笙後，蘇祁山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坦言道：
“鹿知青，我的情況小堂可能跟你說了一些，我以前是華清大學的校長，因為某些原因被學生舉報後下放到這裡來了。
小堂是我外孫，他父親從小就沒了，跟他母親在孟家過得很是辛苦，所以就一直養在我這裡，出事後我為了不連累他們就跟他們斷絕了關係。
可那孩子是個懂事兒的，竟放棄了城裡的高薪工作跟著我到這裡來受罪，這幾年要不是他暗中接濟，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
我知道你是個正直的孩子，有本事有能力，我不為我求什麼，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隻想求你看著點小堂，彆讓他做傻事。
那孩子是個重情的，你彆看他不大說話，他可聰明了，人品也好，說不定以後也是個助力。”
鹿聞笙張了張嘴半天沒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這是…托孤？托的還是個比她大的男子？
“不是啊，蘇爺爺，您沒搞錯？”
確定是我護著他？不是他護著我？
蘇祁山點頭，繼續道：“我在京都有幾樣小玩意兒，你要同意的話就拿去玩兒。”
鹿聞笙眼睛亮了：小玩意兒=大寶藏！
切，不就是區區一個孟慶堂嗎？她三個都帶了還差最後一個？不就是一拖四嗎？乾了！
想通後就拿出她最為堅定的眼神：“好，我護他！”
那亮晶晶的眼睛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明亮，蘇祁山仿佛在裡麵看見了一抹光，那抹光穿透了漆黑的夜，溫暖而明亮，照亮了他那顆已經死寂多時的心。
“好。”
說著就拿出一張紙塞到鹿聞笙手裡，上麵寫著一個地址：
“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房子，在後院裡有一口枯井，你進去後往下挖半米的距離就會挖到一塊青石板，把青石板啟出來再往下挖半米，就會看見一隻箱子，裡麵的東西你全拿走吧，當做我給你的謝禮。”
鹿聞笙痛快把紙條塞進口袋裡，點頭應道：“行，到時候我拿出來跟孟知青分分。”
蘇祁山看她的眼神愈發滿意：“你的東西你說了算。”
鹿聞笙美滋滋，不出三息她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她是來抱大腿的，怎麼就成現在這樣了？
趕緊把兜裡還沒捂熱乎的“寶藏”拿出來還給蘇祁山：
“不是啊，我都被您老給帶溝裡去了，什麼死不死的，都一把年紀了說話還不好聽，您長命百歲！”
看著蘇祁山要張口反駁，就趕緊繼續說道：“蘇爺爺，說句關起門來的話，您怎麼知道事情不會有轉機？您怎麼能確定就會在這裡待一輩子？
您呀，都老糊塗了！改天我給您帶點報紙來看看，好好活著才會有更多驗證的機會不是嗎？
那個藥您要是吃的好我下次再給您拿，我猜用不了許久的，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還差這臨門一腳？”
蘇祁山若有所思，是這樣嗎？看來他得跟那個人聯係一下了……
蘇祁山想通了後感覺整個人的呼吸都順暢了，又把手裡的紙條塞回到他手裡：“這個你拿著，小堂不缺。”
鹿聞笙：她悟了，大佬就是大佬，家底遠比她想的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