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娘的錯,娘不該逼你的。”
葉蘭秋愧疚的攏住她手心,柔聲叮囑道:“既然陛下執意讓你嫁入東宮,你就遵從陛下旨意,安心待嫁吧,莫要再想著委屈自己了。”
“噢,女兒記下了。”,陸淩瑤敷衍著應了聲。
她和顧庭安鬨到如今這步田地,要真是蠢到安心待嫁,怕是入東宮頭一夜就得被顧庭安活活掐死。
“葉夫人這順水推舟的事,做得還真是有模有樣。”
璟禾長公主如今是越發看不慣這婦人,禁不住冷聲嗤道:“既是陛下賜婚,葉夫人不讓三丫頭遵從旨意,難不成還想逼著她抗旨?”
“我”
想到昨日之事,葉蘭秋頓時噎住。
“三丫頭,今日是你的喜日子,隻怕有的人會壞了你的興致。”
璟禾長公主搶著挽住陸淩瑤胳膊,笑著說道:“你且在宮裡吃好喝好,之後隨本宮回府小住幾日,本宮年前藏了幾匹上好的浮光錦,可稀罕了,本宮叫人給你做幾身合身的衣裳。”
“就不勞長公主費心了。”,葉蘭秋頓露不滿:“臣婦自己的女兒,臣婦尚且能照管好。”
“本宮就怕葉夫人照管不好。”,璟禾長公主不依不饒,挑眉瞥了眼那邊垂眸不語的陸雲渺。
葉蘭秋心頭有些窩火:“長公主貴為皇室貴胄,自小受教於先皇後膝下,怎能想著搶彆人孩子?”
沈太後還在跟前站著,兩人又開始吵得不可開交,陸淩瑤聽得顰顰蹙眉。
她倒也想跟著長公主一走了之,可這樣一來豈不是便宜了她那好姐姐。
自己才是侯府的親生女兒,該爭的她還是得爭上一爭。
湊到長公主耳邊,陸淩瑤小聲道:“今日多謝長公主替臣女解圍,等過兩日臣女定當登門致謝。”
“和本宮客氣什麼。”,璟禾長公主笑眯眯應道:“本宮知道你舍不下侯府,方才那樣說不過是敲打敲打你娘親,你也彆怪本宮不給她留體麵。”
“臣女覺得長公主做得對。”,陸淩瑤也覺得自己這母親活得有些糊塗。
想來自己前幾世就是繼承了她的血脈吧,整日裡就會圍著男人打轉。
堂堂魯國公府的嫡女,就算放在華貴雲集的京城,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何必處處委曲求全。
看著兩人交頭接耳的,一副親密無比的樣子,葉蘭秋頓時急了眼:“瑤兒,娘身體有些不適,咱們先回府吧。”
說完,又朝著璟禾長公主刻意補充了句:“待臣婦身體恢複些,再帶小女去拜謁長公主。”
璟禾長公主隻是微微笑了笑,輕拍著陸淩瑤手心,頷首道:“去吧,本宮等你入府。”
“好。”
陸淩瑤輕應了聲,衝她恭敬的福了福身,轉過臉,又忍不住細細打量了眼沈太後。
見她若有所思的正緊盯著自己看,那幽深無比的眸子裡像是藏了不少心事,看上去總有種說不出的憂慮。
陸淩瑤遲疑著喚了聲:“太後,臣女告退了。”
聽到聲音,沈太後這才漸漸回過神來,淺淺打量了眼幾人,皮笑肉不笑道:“哀家也有些不適,正好,葉夫人和三姑娘陪哀家一道出去吧。”
陸淩瑤覺得太後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同葉蘭秋麵麵相覷一眼,自不敢推辭,隨著她一道走出了紫雲殿。
一群小廝們提著燈在前引路,走過漫長的甬道,一路沉默無聲,眼看著就要到達分岔路口,沈太後忽然開口詢問:“哀家有一事想問一問陸三姑娘。”
陸淩瑤跟著停下腳步,謹小慎微的應道:“太後但問無妨。”
沈太後目光沉了沉:“聽聞陸三姑娘之前一直流落南方鄉間,哀家有些好奇,三姑娘之前寄居何處?”
也不知她為何突然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但陸淩瑤實在不知如何答她。
“不瞞太後,臣女打記事起,並未有過固定的居所。”
陸淩瑤如實回道:“臣女和一位同伴在牙行裡一直生活到六七歲,後來認識了一位劍術師父,他救了我們,之後臣女和同伴阿鶩便隨著師父走南闖北,居無定所。”
“原來如此。”
沈太後思忖著點了點頭,又道:“陸三姑娘可去過一處叫醉巫溪的村落?”
陸淩瑤微微一怔,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太後是在套她話。
看來,這位年輕的太後並非簡單人物。
“或許去過吧。”,陸淩瑤模棱兩可的答道:“臣女去過的地方實在太多,已經記不清楚了。”
聽此,沈太後也沒再繼續追問,隻默默的打量著她,良久後才展顏笑道:“哀家知道了,陸三姑娘既得了陛下入宮的腰牌,往後得了閒可入宮尋哀家。”
“臣女恭敬不如從命。”,陸淩瑤順從著答道。
沈太後叫了幾名宮人送母女二人出宮,隨後便領著貼身的女使嬤嬤們匆匆消失在了夜色裡。
對於太後突然相邀,葉蘭秋心裡始終有些惶恐,再想到她方才問的那些話,心頭更加的不安。
待得回到馬車裡,葉蘭秋忐忑的問道:“瑤兒,太後打聽那醉巫溪的村落做什麼?莫非你在此有什麼特彆的經曆?”
看著母親充滿好奇的眼神,陸淩瑤腦海裡突然回憶起一些過往之事。
要說在南方顛沛流離近十年,她記憶最深的地方就是那處被喚作醉巫溪的村落了。
當年她也不過六七歲,剛和阿鶩逃離魔窟,跟隨師父浪跡天涯,在醉巫溪遇上了一位一心求死的小男孩。
那小東西大約是屬狗的,剛見麵就在她肩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印記,至今還能清晰可見。
想著他奶凶奶凶的模樣,要是現在還活著,肯定是一個讓人厭惡的討厭鬼。
隻是這些事情,她並不能同外人說道。
收攏思緒,她淡笑著望回母親:“我也不知道太後為什麼會問到這個地方,或許是太後在深宮閒來無事在某本遊記上看到過,覺得有趣,隨口一問。”
話落,重重的睨了眼母親:“至於女兒特彆的經曆那可太多了,酸的苦的都有,娘想聽嗎?”
看著女兒眼裡露出的幽怨,葉蘭秋心底變得憋悶無比。
若不是今日太後問起,她竟不知女兒顛沛流離了那麼多地方。
她的確不是個合格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