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
伊卡婭戰戰兢兢。麵對浮士德伯爵的提問,她不知如何開口。要告訴先祖,迫害了曼維爾家族的女巫塔塔,是自己的師傅嗎?
“我……”,伊卡婭支支吾吾:“我不小心迷路,不小心闖了進來……”,她思緒紊亂,甚至有些暈厥。
浮士德盯著她的眼睛,他洞察了伊卡婭的謊言,沒有追問下去。
他已經隱隱感應到了伊卡婭體內的黑魔法。
每個修習黑魔法的咒術師,身體都會被黑魔法浸染。這一現象不可逆,不可被磨滅。那暗黑的力量永存於身體血脈之中,無形但可被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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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獸崖。
簡的怒吼,瓦解了瑪麗的黑霧。約克與伯萊感受到了如強風般猛烈的勁道。
黑霧消散的瞬間,瑪麗的脖子就已經被衝過來的簡,按壓在了冰冷的崖壁上,崖壁上飛濺起碎石,將簡的臉龐劃出了幾道血印。
瑪麗眼球凸起,近乎窒息。就在她的脖子即將被掐斷之時,簡突然終止了手中的力道。瑪麗感受到了脖子一鬆,她如獲新生般大口喘著氣,但身體依然被簡單手掐著抵在崖壁上。
瑪麗近距離的看到了簡的眼睛。此刻他那雙仿佛一直縈繞著暴風雪的混沌眼眸,漸漸變得安穩起來,仿佛極北之地的嚴冬寒風突然消失了。下一個瞬間,簡的眼睛徹底明亮起來,清澈的瞳孔仿佛最純淨的溪水,淙淙流淌。
他的手一鬆,瑪麗的身體從崖壁上跌落下來。
簡清醒了。
塵封的曆史一幅幅掠過腦海,第一祭司的榮耀之光重新籠罩在那健美的軀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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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王宮大殿。
富麗堂皇的殿堂之上,國王憂心忡忡的摸索著自己權杖。
大法師赫利奧斯隨【時之荒野】一同沉入了海底,代表著瓦納國最後的頂級力量蕩然無存。
簡被釋放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都城。而赫利奧斯離開前,讓國王配置的,用以恢複第一祭司神誌的藥品,至今未有藥師送來成功的消息。
親眼目睹了赫利奧斯隕落的彆國法師,已經將消息上報給了各自的國王。現在,諸國都知道了瓦納國遭遇的不測:祭司的離奇死亡、護國法師消失不見、魔鬼阿斯摩丟斯即將卷土重來,而已經被釋放的第一祭司也不知去向。
各國蠢蠢欲動,各懷鬼胎,想要趁瓦納國動蕩之時,從中獲取自己的利益。
不斷有衛兵進入大殿,遞上諸多鄰國送來的信函。
信函中,諸國已協商一致,願意派出本國最厲害的法師,共同組成一支征討隊伍,來協助瓦納國製服阿斯摩丟斯。條件是,需要將瓦納國領地的大部分,劃分給他們。
消息不脛而走,在都城傳的沸沸揚揚。亡國的言論彌漫在大街小巷。阿斯摩丟斯即將衝破地獄枷鎖,瓦納國已無人可以將其製服,到時,複蘇的魔鬼將是所有人的夢魘。
而一旦接受諸國提出的條件,將領土割讓,那基本就與滅國無異。虎視眈眈的外邦,會抽絲剝繭般的將瓦納國逐漸瓦解,直至消失在這片大陸。
瓦納國監獄中,被關押著的曼維爾已是衣著破爛,麵容憔悴。他渾身泥垢,渾濁的眼球終日不見陽光。由於拿不出確鑿證據,證明戴普殺害了希爾諾娃,且事發現場,已經被伊卡婭用控火術燒了個一乾二淨,所以曼維爾對戴普的指控,並未成功。
他日夜思念著伊卡婭與逝去的希爾諾娃。他曾是保格利鎮的一位體麵的男爵,如今遭此不測,令他對戴普的憤恨一日勝過一日。
他計算著日子,他記得阿爾文牧師臨終前的交代,十七年後的萬聖節前夜,需要讓伊卡婭進入到自家先祖留下的那座古堡中避難。而如今,伊卡婭已經十六歲了,為了保密,自己先前並未將這件事情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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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獸崖西北部村落。簡陋小屋。
簡坐在年代已久,布滿裂痕的木凳上。他穿著一件伯萊從村裡臨時借來的粗布麻衣,上麵還沾著不少土漬。約克忍著笑,簡貴為第一祭司,這應該是他這輩子穿過的最“講究”的服飾了。
簡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認真聽著約克和伯萊對瓦納國近來發生的事情,進行詳細的講述。
聽罷,簡思量了片刻:“封魔咒也並非沒有克星。與封魔咒相對的,是已經被徹底封禁的頂級黑魔法【禦魔咒】”。
“禦魔咒?”,約克與伯萊同時疑惑道。他們作為護法跟隨歐恩多年,也沒有聽說過禦魔咒的存在。
瑪麗倒是不以為然:“聽說禦魔咒被保格利鎮的先神父迦葉爾,秘密封藏在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簡很是驚愕,他沒有料到,這個長相怪異的低矮老太婆,竟然知道這種禁忌的咒法。
按照慣例,他應該鏟除瓦納國一切的黑魔法巫師,包括瑪麗在內。但在知曉是瑪麗幫助自己恢複了記憶後,便暫且收起了殺心。可他依然非常警惕的觀察著瑪麗,一旦發現瑪麗有任何歹心,他便會毫不留情的結果掉這個黑魔法巫師的性命。
瑪麗看出了簡的疑惑:“祭司大人,我的姐姐是當今國王敕封的巫醫,被都城賦予了使用黑魔法的權利。我從小隨姐姐一同研習黑魔法,所以對禦魔咒,有所了解。”
簡盯著瑪麗,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他想知道,麵前的這個巫師,到底知曉瓦納國多少的秘密。
“禦魔咒極度危險,一旦修習完畢,便可控製所有黑暗中的邪物,令其臣服聽令於自己。所以,先神父迦葉爾便將其封禁。但具體藏在哪裡,世間無一人知曉”,瑪麗泰然自若的說道。
簡點了點頭,對瑪麗說的話表示了認可:“隻要掌握了禦魔咒,就可以操控阿斯摩丟斯及一切的亡魂惡靈,將它們為己所用。到時候,魔鬼的複蘇,就對我們沒有什麼威脅了。但最令我擔心的,是暗化後的特洛伊,我無法預測出他的封魔咒,會延伸出什麼新的力量。”
“隻要我們能夠掌握禦魔咒,到時即便強如阿斯摩丟斯這樣的上古惡魔,也得乖乖聽從我們的調遣。我們可以借助這些黑暗的力量,來對抗特洛伊!”,瑪麗分析道。
“那禦魔咒的典籍,被先神父藏在了什麼地方呢?”,約克問道。
簡拿起木桌上的一個土杯,裡麵是瑪麗用野外漿果搗碎後,參入溪水製成的飲品,簡將它一飲而儘,臉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保格利附近的榕樹林裡,佇立著一座古城堡,它的擁有者,是數個世紀前的曼維爾伯爵。這座古堡被迦葉爾用封魔咒封印,典籍,就藏禁在那裡。一同被封印起來的,還有裡麵的吸血鬼……”
“吸血鬼?”,伯萊驚道。他聽說過這種可怕怪物的存在,但是未曾見過。
“沒錯,數個世紀前的曼維爾伯爵一家,意外被黑魔法侵襲,整個家族變異後化為吸血鬼。按照瓦納國律令,吸血鬼是不被允許存在的,所以迦葉爾應該將其消滅。但是伯爵一家秉性善良,發生事變之前,常為教會募捐,是忠誠的信徒。且伯爵與神父十分交好,所以神父將古堡封印,讓化為了吸血鬼的伯爵一家永世不得踏出結界半步。同時,伯爵一家還許諾了迦葉爾神父一項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負責看護好【禦魔咒】的法術典籍,不讓其落入任何人的手中。”
“可曼維爾家族,仍然在保格利鎮上啊,並且位居男爵”,伯萊疑惑道:“他們的先祖不是全部化為吸血鬼了嗎?”
“你是說曼維爾家族有後人留在世上,而且是正常的人類,不是吸血鬼?”,簡為之一振。
約克將曼維爾男爵一家的遭遇,向簡敘述了一番。
“太可惜了……”,簡歎惋道:“當年,伯爵的子嗣確實有一個不在受害現場,所以能夠幸免於難,想必你說的這位男爵,就是那位子嗣的後人”。
“祭司大人,事不宜遲,我們儘快趕往那座古堡,獲取封魔咒吧”,瑪麗提醒道。
幾人隨即動身,向著榕樹林深處的城堡尋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