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室內是極致的安靜。
眾人一時間因為尷尬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們請了一個從邊境來的孩子協助破案，結果查到了對方的東家預備役。
這事兒，就挺微妙的。
“咳咳，不管怎麼說，已經基本確定就是這家公司在用借貸名義迫害女性了，接下來就是如何搜尋罪證的問題。”
半晌，楊斌輕咳了兩聲，率先打破僵局緩和氣氛。
葉輕倒沒什麼不在意，想了想道：“我可以幫你們打電話問問。”
楊斌一愣，“問什麼？”
“問有沒有人可以買。”葉輕說得很真誠。
楊斌：“……”
她是在開玩笑的吧。
但事實證明，葉輕並不會說笑話。
她直接拿出手機，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
嘟嘟。
兩聲過後，那頭響起了一道男人的聲音。
“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辦公室裡的專案組眾人猝不及防，沒想到就這麼水靈靈跟罪犯通上電話了，頓時手忙腳亂去打開監聽器，又悲劇地發現沒跟小孩的手機連上數據。
‘我在錄音。’
葉輕看著對麵的技術女警員，示意自己做了準備。
女警員一愣，“……”
我去，真的暖暖的好安心。
這時，她才開口問道：“是李老板嗎？”
對麵一怔，聲音倏地沉了下來，“你是怎麼知道我姓氏的，而且這是私人號碼，你又有什麼目的？”
走這條道的，個人信息是絕對的秘密。
多數時候，他們隻用化名走動，萬一露餡也不至於被限製行動。
“李老板。”葉輕沒回答他，而是直接做了自我介紹，“我是小葉子。”
“小葉子？”對方好像一時沒想起來，片刻後才恍然大悟，“看路仔，邊境的！”
葉輕點點頭，應道：“嗯，我進城了。”
“哈哈你終於舍得離開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怎麼樣，城裡的花花世界是不是好玩一百倍？”李老板一得知她的身份，態度立馬變得親昵起來，還主動發出邀請，“怎麼樣，什麼時候來我這裡，要是沒落腳的地方，叔叔這裡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聽到這裡，專案組眾人都神情各異。
以前他們聽過邊境的看路仔，大多都是不入流的小嘍囉，窮山惡水出刁民，目無法紀的地方整個村子都是惡人。
有時候路過的罪犯也會殺了看路仔滅口，以絕後患。
反正這種炮灰角色，是最不起眼的。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一個罪犯對看路仔這麼禮遇，而且還是一個十歲的小孩。
“我要想一下。”葉輕沒有直接拒絕，仿佛生來就深諳談話技巧，即便知道對麵是十惡不赦的罪犯也麵不改色，心理素質極好道：“但我現在需要一個媽媽，李老板能幫忙嗎？”
“啊，是不是戶口問題？說的也是，你這種小孩進城沒大人陪同，容易被當成拐賣兒童。”李老板表示理解，又嘖了一聲，語氣有些為難起來，“但人現在不好弄了啊，你也知道管得嚴，我這都是做正經生意的。”
一談到正事，對方就開始推脫。
辦公室內眾人眉頭一皺，紛紛看向葉輕，想知道她要如何應對。
結果下一秒。
“嗯，不行就算了，那我掛了。”
啪。
葉輕二話不說就撂下了電話。
眾人懵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不是，這就掛了，那還能怎麼整？”安向東的心理預期已經被之前葉輕一係列操作給提高了，現在一整個無法相信。
但葉輕卻很鎮定，抬頭看向女警員道：“現在可以連數據追蹤了。”
嗯？
女警員一愣，心想通話都結束了，還能追蹤什麼，但這麼靜靜被那雙漆黑的眼睛盯著，她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忙活起來。
恰好在數據線連上的間隙裡，葉輕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白龍馬蹄兒朝西~馱著唐三藏和那三徒弟~’
歡快的兒歌響徹整個室內，差點把嚴肅的氛圍打破。
這是葉輕最近喜歡的西遊記兒歌曲庫。
她不著急著接，還特地聽完前奏才按下了通話鍵。
“還有事嗎？”
接起的第一句話，她的語氣很冷，根本不同於之前的平和。
李老板也不介意，打了個哈哈道：“你這孩子，怎麼脾氣還是那麼大，說掛就掛的。叔叔我雖說有難處，但怎麼也不能見著你受苦啊。
這樣吧，你來昆市一趟，我們直接見麵談。”
這下，楊斌等人是徹底明白了。
先前那一通電話是試探。
想想也是，第一次聯係的人開口就要買貨，還是隻在邊境有一麵之緣的孩子，說是中間被警方控製住在配合調查都不為過。
所以葉輕乾脆掛電話，反而打消了對方的戒心。
然而這顯然還不夠，對方要麵對麵驗明真偽再談。
葉輕沒有遲疑，“可以，地址發給我，到了我會打給你。”
隨即她再次掛斷電話，一點跟對方廢話的空餘都沒有。
而這點時間也正好讓女警員確定了位置。
“確實是那家公司。”
楊斌卻皺起了眉。
現在顯然葉輕必須跟他們走一趟了，可危險係數那麼大，又是出外省，韓老跟她那幫哥哥能同意嗎……
有那麼一刻，這位專家組隊長甚至惡向膽邊生，想把小孩帶走，再先斬後奏。
但葉輕沒讓他這麼做。
“我要回家拿衣服，還要請假。”葉輕背上小書包，很有小學生素養道。
楊斌頓時牙疼。
忘了這家夥還在上學，萬一耽誤她請假，事情估計就大條了。
無奈，一整個辦公室的精英們隻能目送小孩離開，那書包上還掛著一隻小黃鴨一晃一晃的。
回到魏家，葉輕就先把事情告知了魏雋。
魏雋聞言，臉色有些不好看，畢竟小孩剛從京市死裡逃生回來，這才剛過完生日就又要協同專案組去抓人，販子。
“你說那些人很厲害，在邊境你都抓不住他們，更彆說是現在進了城，在他們的大本營。”
其實他多少猜到葉輕在邊境乾的事。
從那一場大火，深夜裡幫助他們逃亡的行為就看得出，她是一個自發性的臥底。
可邊境是她的地盤，如今她要去的，是罪犯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