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守在吊腳樓外的秦楚楓聽到耳機裡的動靜，臉色也十分難看。
“我同意安時洋的話，你們放開他，現在救葉輕是我們的首要任務。”
要早知道是這樣，他就是綁一船人也不會讓葉輕來的。
而相較於這兩人的失控，這會兒專案組也很糾結。
他們都沒料到，葉輕在這些罪犯眼中分量這麼重。
這是一個絕佳的潛入機會。
可葉輕隻是一個小孩子……
然而不待他們作出決定，耳機裡的葉輕已經做了回應。
“跟著你，你能給我一個媽媽嗎？”
“嗬嗬，彆說一個，就是你要十個都行。”李老板這回應得爽快，“明天我就把人給你帶來，怎麼樣，還有什麼條件，隻要你開口我能辦的鐵定給你辦。”
葉輕掃了他一眼，搖搖頭沒有說話。
“好啦好啦，彆生氣，剛剛是我不對，快快坐下，我讓人上一桌新的菜。”李老板又恢複先前的親和，隻是這次多了幾分真心實意，“來來，兩位小兄弟也一塊坐。”
楊斌跟安向東也被邀請入席。
司機被人抬了出去，很快一桌熱騰騰的新菜就上來了。
隻是血雖然擦乾淨，但氣味卻還淡淡漂浮在空氣裡，提醒著他們剛剛發生了多麼驚險的一幕。
楊斌用濕毛巾擦掉臉上的血跡，表情還是木的，手心裡全是冷汗。
旁邊的安向東也差不多。
他用餘光偷偷去看葉輕，發現她已經重新動筷，安靜吃起了飯，指尖還是一片嫣紅的痕跡。
平心而論，要是他遇到剛剛的情況，絕對做不到像葉輕那樣的鎮定自若，更不可能現在還吃得下東西。
李老板顯然重點也不在他們身上，隻是借著由頭開始一邊喝酒一邊對葉輕吹捧。
“你們好命，小葉子一出山就能跟著她。以後你們每個月工資多少，我給雙倍，你們就把小葉子伺候好就行。
嗬嗬，瞧你們這小臉白的，還沒小葉子一半能耐呢。不過你們跟她可比不了，兩年前我走邊境那會兒，小葉子就是出了名的牛人。
凡是她看的路就沒有條子能抓到，就連過邊境，一車人死光了她都能活下來。
現在邊境上誰要走貨，都想找小葉子幫忙，那就是一個妥妥的護身符。”
葉輕從頭到尾都很安靜，隻埋頭吃著自己的東西，也不回應。
但楊斌跟安向東，以及守在外頭的人卻都聽得驚駭莫名。
從沒人知道葉輕的過去。
即便調查過，也隻知道她是長在邊境的一個看路仔，可能有些本事，腦袋瓜比較聰明所以僥幸活了下來。
可如今，他們才了解到，葉輕真正的本事。
最後席麵散時，李老板忍不住招呼道：“小葉子，要不明天到我公司逛逛？跑邊境的事，咱們確定下時間？”
葉輕起身打了個飽嗝，不答反問，“那我要的人呢？”
李老板眼睛一亮，喜道：“明早，我一早給你送過去。對了，你要一個女人當媽乾什麼，是要辦什麼事情嗎？”
聞言，葉輕隻是搖搖頭，小聲道：“我隻是想要一個媽媽，陪著我。”
李老板一愣，臉上露出會心一笑，“也是，你才十歲，是想媽的年紀。”
兩人約定好，這才走出酒樓。
這次換了一個新司機，全程都不敢多話，隻規規矩矩把葉輕三人送到下榻酒店就走了。
確定沒有盯梢後，專案組跟秦家人才陸續過來。
房間裡。
安時洋跟秦楚楓急急忙忙一推門進去，就見葉輕在水池邊洗手。
血凝固在手上太長時間，不好洗。
她用了好幾次洗手液才搓乾淨。
門口的兩人隻覺得這一幕格外刺眼。
“你衣服也臟了，我給你拿新的。”秦楚楓說了一聲，轉身去了客廳。
安時洋守到她出來才沉著一張臉，把她牽到沙發上坐下，半蹲著問，“有沒有被嚇到？”
聞言，葉輕麵無表情的臉這才有了細微的變化，漆黑寂靜的眼瞳裡亮起了一點光，用乾淨的指尖碰了碰安時洋。
“哥哥，我沒事。”
安時洋這才鬆了口氣，用大手蓋住她小腦袋泄憤一樣使勁揉了揉，“你這孩子，怎麼膽子就那麼大呢！”
今天嚇得他差點折壽。
葉輕抿了抿唇，還是沒忍住露出一個笑，“有追蹤到他們買人的消息嗎？”
“有啦有啦，我的團隊一幫人都在盯著呢。”提起這茬，安時洋就鬱悶，“我說魏雋那麼好心，讓我跟來，敢情是把我當免費勞動力。”
當然，給葉輕幫忙，他是一百個樂意。
可被死對頭算計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過幸好有安時洋的團隊在，否則就這種隨時變更網址，打遊擊一樣的借貸站點，光靠專案組一個技術員還真搞不定。
不多時，房間裡就擠滿了人。
葉輕換好衣服出來，客廳裡已經堆滿了數據。
“去去，你小孩不能看這個，到一邊去玩。”安時洋揮揮手，趕小狗似地不給葉輕看。
他自己看都覺得眼睛疼呢。
秦楚楓倒是浪蕩慣了，拎起一張借貸資料仔細端詳，“麵容姣好，身材勻稱，綜合評分70，可以借100萬。哇，可真是好項目。”
說著，他把紙丟掉，表情很是不屑一顧。
無論什麼緣由，上這種網站搞果貸就是在違法犯罪，除卻一些實在走投無路急需用錢的窮苦人外，大多數都是嘗了甜頭。
有一就有二，已經是網站的老客戶了。
“基本可以確定他們的營業模式，先騙年輕女性絕對保密，用短期利息套到她們的電子簽名，轉移到高利息合同上。
等她們發現上當受騙，為了保住照片，償還高額利息，就會被安排出去做‘外援’或者酒吧裡當公主。
最後一步，也是售價最高的是一次性買斷服務，就是將人騙到人跡罕至的地方，再打暈賣到其他地方。”
這條成熟的產業鏈，一直以彩印照片的正規公司為外殼，在私下運行了十幾年，要不是葉輕陰差陽錯認識李老板，恐怕專案組查到天荒地老都查不到。
“現在網站有了，但缺乏關鍵性證據。這其中所有文件都沒有李老板的簽名，也沒有他的任何痕跡。”
技術員說完，沒人接話。
因為他們都知道，抓到對方的最快方式，就是人贓並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