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睡覺了。”
葉輕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太能應付人,轉身就想跑。
“等一下,給我兩分鐘。”賀言朝走近幾步,手上拿著另一個禮盒,“這是給趙漫漫的賠禮,她是我的隊員,但今天我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相信她,是我的不對。”
這事其實不怪賀言朝。
他跟趙漫漫並不熟悉,今天是第一次見麵,還是在鏡頭前,人都會下意識選擇相信自己認識的人,無可厚非。
而且,“等她醒了,你可以自己拿給她。”
賠禮道歉,不應該親自送才有誠意嗎?
被戳穿了小九九,賀言朝有些無奈,乾脆坐下道:“好吧,我也想找你說說話。”
葉輕:“……我要睡了。”
賀言朝垂眸輕笑出聲,“你是不是有點煩我,其實你根本就不困。”
葉輕:“……”
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對方沒有壞心思,隻是有點囉嗦,她也做不到惡語相向。
兩人在長凳上坐下。
夜空清朗,繁星點點。
“今天的事,我也想替雨彤解釋一下。”賀言朝難得露出一點局促,看上去還有些不自然的害羞,“我跟雨彤,是情侶,也就是互相喜歡的關係。”
坐在旁邊的葉輕一臉的麵無表情:“……”
又開始覺得他腦子不好了。
“嗬嗬,她人不壞的,隻是護短。那個孩子不知怎麼碰上她的,被她收養了,她就當成親女兒在照顧。
可能是感同身受吧,雨彤她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很多年以後才認了親,以為找到了親生父母,沒想到卻是對方弄錯了。
儘管她還是那家人的養女,生活也變得富足,可內心還是孤獨的,加上性格好強,所以才容易跟彆人產生誤會。”
賀言朝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花雨彤的事情,看得出他是真喜歡對方,但也是真不了解她。
那個女人,絕對不是善茬。
“賀叔叔,你是不是……”葉輕想著形容詞,“那種戀愛腦?”
噗嗤。
賀言朝被一本正經問得繃不住,一邊笑一邊才搖頭道:“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隻是相信人性本善,所以隻要我覺得好的人,就會無條件信任對方。”
“即便那人作惡的證據放在你麵前?”葉輕反問道。
賀言朝側眸看她,“那你看到她作惡了嗎?”
葉輕一下就不說話了。
第一次在生日宴上,對方故意暴露身材為了吸引富商,第二次是維護安荷,針對趙漫漫。
真說起來,不過是維護自己的利益,也不算作惡。
賀言朝看出她內心的糾結,也不強迫她,隻是微微一笑道:“或許你可以再看看,或許她沒你想的那麼糟糕。
又或者你發現了什麼也可以告訴我,我絕對會鐵麵無私的。”
最後一句,他拉下臉做嚴肅狀,像一個小老頭一樣,葉輕也終於被逗笑了。
她現在有點明白了,這人受歡迎的原因。
因為賀言朝很善良。
他的身上是溫暖的,眼睛的光也是純粹的,能夠感染到彆人去相信世界是真善美的。
夜風起來的時候,郊外氣溫驟降有些涼。
賀言朝走後,葉輕鑽回帳篷裡,給踢被子的趙漫漫掖好被角,自己也鑽進羽絨被裡,盯著頭頂的小夜燈靜靜思考著。
她是不是在邊境生活太久,所以把人想得太壞了……
夜漸漸深了,節目組的人在外圍車上睡覺,這邊草坪上的保鏢輪流換崗守衛。
不遠處拉著簾子的保姆車內卻燈火通明。
花雨彤指尖夾著一根煙。
每次行動前,她都會用尼古丁保持清醒,也會很謹慎。
嗡嗡。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接起來,衝著那邊甜甜一笑,“乾爹,我這邊準備好了。嗯,雖然是小孩,但成色都不錯,兩人年紀差不多,可以做姐妹花。
好,你派人過來吧。”
掛了電話,她腳尖碰到地上的安荷,垂眸掃了一眼。
小孩提前被藥暈,不到明早醒不了。
說是幫忙做戲擺脫嫌疑,但這種沒利用價值的東西,還是讓她做戲做全套吧。
花雨彤毫無同情心地想著,掐滅手裡的煙,推開車門下去做例行檢查。
這幫富二代,保鏢雇得可真多,把幾個帳篷圍成鐵桶一樣。
看來要綁人,隻能從竹林那邊走了。
她正想辦法要把葉輕周圍的人引開,冷不丁就看見一道小小的黑影從那邊的帳篷離開。
那是誰?
花雨彤心下一動,見黑影走出保護範圍,朝路邊走來,不由躲到車後。
“喂,林姨,我媽媽怎麼了?她犯病嚴重嗎?
嗯,那就好,真的不用我回去嗎?”
男孩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驚擾到彆人睡覺,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朝著路一側的草坪走去。
借著星光的微亮,花雨彤看到一張清俊白皙的側臉,某些久遠的記憶忽然湧入腦海,讓她恍惚了片刻。
怎麼會這麼像,像那個人……
她禁不住抬步走了過去,想再看清楚一些。
宋雲冬還沉浸在通話中,擔憂著突然半夜發癔症,一直吵著要見自己的母親。
好不容易保姆林阿姨把手機公放,他開口輕聲哄道:“媽媽,你彆擔心,我沒有走丟,隻是跟同學出來玩了。
要是睡不著,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隨後他閉起嘴巴,哼起了舒緩的曲調。
那調子不像中文,倒像是西方某些鄉間民謠,帶著婉轉的音節,連接著話筒兩端的母子二人。
也同時讓幾步之遙的花雨彤身形徹底僵在了原地。
這首歌,這個調子……他為什麼會唱,電話那頭他的母親又是誰?!
宋雲冬耐心哼了兩遍後,柴雪珍才慢慢睡過去。
他叮囑保姆守著母親,自己會儘快趕回去,然後掛斷電話,這才長長舒出一口氣,轉身正要往回走時,他看到路邊站著一個女人。
女人乍見他的臉,神情波濤詭譎,瞬間變得無比扭曲猙獰,驟然就朝他撲了過來!
“嗚嗚嗚……”
宋雲冬嚇了一跳,想要掙紮,可女人力氣極大。
她捂住他的嘴,一手掐著他的脖子越來越用力,眼中儘是癲狂與狠厲。
“沒想到你還活著,哈哈你居然還生下了他的孩子。
可惜了,我就是你的閻王,這輩子你注定要死在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