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表現好,晚上葉輕分到一個小單間,不過是在村子裡。
領路給她開門的女人很恭順,不僅幫她打水洗澡,還要伺候她搓背。
“不用,我自己可以。”
葉輕拒絕。
但對方沒走,扭頭就在門口跪下了。
這裡的女人不值錢,最大的作用就是伺候人,比保姆還沒人權。
葉輕看了幾眼,還是讓她進來搓背了。
女人顯得很高興,黝黑粗糙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拿著毛巾小心翼翼給她擦背時,忍不住驚歎。
“城裡人皮膚原來這麼好,還很香。”
葉輕看到盆邊隻有一塊香皂,知道女人估計用不起,在水資源匱乏的地區,隻能很久才洗一次澡,身上時常會用香料掩蓋味道,所以對城裡天天洗澡是不敢想象的。
“那你想去城裡嗎?”她問。
女人卻一下噤若寒蟬,隻是劇烈搖頭,表示自己不想。
可葉輕看得出,她不是不想,隻是不敢說。
“你來這裡幾年了?”
女人猶豫了下,這回老實答道:“兩年。”
葉輕一時間陷入沉默。
僅僅隻是兩年,就把一個成年女性逼迫成沒有思想的傀儡,連邁出村莊一步都不敢,更忘了要洗澡這回事。
那你還記得家裡人嗎?
葉輕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問出口。
那樣太傷人了。
洗完澡,她跟著老七三人在院子裡吃晚飯。
一口乾饃,一口羊雜湯,就是這裡最好的夥食。
葉輕不由慶幸中午多了幾筷子羊肉。
中途,老七幾次跟她打聽花雨彤的事,想問老大是不是真要動手,都被葉輕裝傻糊弄過去。
“嘖,你彆忘了誰把你帶進來的。
以後翅膀硬了,你也欠我一份恩情,更彆說現在還是一隻毛都沒長齊的小犢子。
要沒我們幫襯,你最後不過跟那丫頭一個下場。”
那丫頭,明顯說的是安荷。
葉輕一頓,頂著老七陰狠的目光問,“她怎麼了?”
“嗬,你倒是對她挺上心的。走吧,我領你去看看,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人間地獄。”老七冷笑一聲,瞥了她一眼後起身朝外走。
葉輕一口氣喝完湯,揣著乾饃快步跟上。
老四對她的飯量也是服氣,從後麵拎了她一把,“這麼輕,吃那麼多都跑哪兒去了?”
葉輕無語,掙脫下來道:“我還在長身體。”
老四也樂了,“那你待會肯定吃不下,可能還會吐出來。”
葉輕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夜幕降臨,村子依舊熱鬨,比白天相比,有更多男人出來活動。
他們都朝著一個方向走。
葉輕跟老七繞過幾條街,在一處鏤空的房子前停住,上麵密密麻麻的孔洞已經站滿了人,正伸著頭朝裡邊看。
“快站起來!繼續啊!哈哈哈……”
“快看快看,哭了,真有意思,我再押一百,今晚她必死。”
人聲鼎沸中,由老七開道,葉輕順利走到大門口。
隔著密封的鐵柵欄,她看到了安荷。
女孩的白裙子已經血跡斑斑,身上更是布滿了咬痕,深的地方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見骨頭。
而跟她關在一起的,是一條狗,瘦骨嶙峋,一看就餓了很久。
“汪汪汪~”
狗吃完嘴裡的肉,甩著舌頭,牙上還有血就又奮力朝‘食物’撲過去。
“啊啊啊救命,不要過來,不要!”
安荷拚了命尖叫哭喊,胡亂用地上的乾草去驅逐,卻還是抵不過餓狗,又被扯下一大塊肉。
“啊!”
哀嚎久久回蕩在籠子裡。
“怎麼樣,要不要下注,看你的小夥伴能不能活下來?”老七低頭,充滿惡意地問她,也不乏威脅。
要是沒有他的舉薦,葉輕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他希望葉輕感恩。
可他卻忘了,是他把葉輕綁來的,而且葉輕並不怕這些。
看了一會兒,老七看她沒反應,不由撇撇嘴,覺得無趣,“走吧。”
話落,幾人轉身就要出去。
恰在這時,籠子裡的安荷像發瘋一樣,拖著血淋淋的腿撲過來,抓著欄杆開始喊。
“葉輕,救我!救救我,我好痛啊……
你不是一直在幫我嗎,這次也幫幫我,好嗎?
我不想死在這裡,彆丟下我一個人。”
她痛哭流涕,小小的身軀柔弱又無助,我見猶憐。
葉輕回頭,靜靜望著她,最後卻隻是搖了搖頭,“你不值得我救。”
話落,她轉過身,任由安荷急切又絕望的哭喊落在身後,腳步也沒有任何遲疑。
果然,她做不到基地的規矩。
她不是一個好人。
在安荷背刺她的時候,她就對她的死沒有了任何感覺。
夜裡,葉輕偷偷打開手機,想用僅剩的一點電量給楊斌發消息,卻發現這裡沒有信號。
被屏蔽了。
可惜她手裡沒電腦,破解不了。
遲疑的幾秒間,電量徹底耗儘,屏幕一片黑暗,自動關機了。
這樣的話,追蹤器應該也找不到這裡。
葉輕躺在床上思索片刻後,起身趁著黑色出了門。
而另一頭,邊境駐紮的辦事處內,專案組跟魏雋三人都慌了。
“信號在哪裡斷的?時洋,我們立刻帶人過去,在附近總能找到痕跡。”
秦楚楓陰沉著臉,領著秦家保鏢率先起身要走。
安時洋跟魏雋緊隨其後。
“你們彆衝動,那一帶都是戈壁荒漠很容易迷路,你們沒有向導是找不到的。”
“那就找一個向導。”
麵對其他辦案人員的勸阻,秦楚楓態度堅決,毫不妥協。
楊斌也覺得不能再等,拜托當地警員去尋向導。
小警員撓撓頭,有些為難,“那我幫你們找一個線人吧。”
他歎著氣,還很肉疼。
畢竟在這邊培養一個自己人不容易,現在還沒確切證據就出動,按著邊境罪犯的狡猾程度,最後往往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得暴露一個線人。
而這邊找人也不容易,線人一般都在村裡不可能輕易消失。
今天正好趕上看路,配合警員出動抓捕另一夥人,還在行動中受了傷。
“沒辦法,人傷了腿送醫院了。”
等了大半天就等來這麼一個答案,秦楚楓三人沉著臉立即起身,就要開車自己出發。
“誒誒,你們真彆不懂瞎弄,要不再等等,邊境上十來歲小孩當線人的也有,還乾得不錯的,沒準他能逃……”
“閉嘴!”魏雋忍無可忍,上去揪住小警員衣領,第一次鏡片後的雙眼發紅,“那不是你家的孩子,你當然不心疼。你可以不把那些孩子的命當回事,但彆把那套安在我家小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