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剛才我們排查其他屋子的時候,還瞧見這屋裡亮著燈呢,可這會兒燈突然就滅了。”
陳勝轉身退回來,仔細打量著房門,發現門楣旁邊沒有門牌號,這屋子看起來不像是正常住人的地方,倒更像是一間雜物間。
他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門,提高音量問道:“請問有人嗎?”
“屋裡有人嗎?”江北楓也緊接著大聲喊道。
然而,屋內沒有絲毫回應,而且屋子外麵也沒有窗戶,根本沒法看到裡麵的狀況。
江北楓這時說道:“師父,我去找隔壁的住戶問一下情況。”
“好,你去吧。”陳勝點頭應允。
可江北楓剛準備抬腳離開,就在這時,屋裡的燈一下子又亮了起來。
陳勝趕忙叫住他,沒過一會兒,房門緩緩從裡麵打開。
一個身形乾瘦的老頭兒在他們麵前出現,隻見他臉色如蠟般黃,啞著聲音問道:“你們倆找誰呀?”
江北楓剛準備張嘴說話,陳勝急忙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角,然後笑著對屋裡的老頭兒說道:“老哥兒,咱倆又碰麵啦。”
老頭兒微微眯起雙眼,認真端詳著陳勝的臉,一臉困惑地問道:“上午的時候咱倆是不是見過?”
陳勝一邊留意著老頭兒的神情變化,一邊點頭回應:“沒錯,我姓陳。我記的沒錯的話,您應該姓黃吧?”
“嗯,叫我老黃就成。”老頭兒應道。
“就您自個兒在這屋裡住呀?”陳勝嘴上說著,右腳悄悄地伸到門縫下方頂住。
在前世的時候,江北楓對師父的舉動非常熟悉,隻要師父側身,那就說明站在麵前的這個人,在師父心中存在很大的可疑之處。
“是啊,就我自個兒。太貴的屋子我可租不起,原本這個隔間就是用來堆放雜物的。”
陳勝接著問道:“您的老家在什麼地方呀?”
“就在朝陽鎮的黃家村。”
“五月二十六號晚上的七點之後,您在什麼地方呢?”
老頭兒皺起眉頭,說道:“你之前不都曉得了嘛,我在紡織廠附近的菜田裡乾活呢。”
陳勝雙眼眯著又問:“您幾點收工下班的呀?”
“我記不太清了。”
“那平時您到紡織廠那邊去,是騎車,還是坐公交車呢?”
老頭兒搖了一下頭,說:“我沒有摩托車,也不舍得花錢坐公交車,來回都是靠步行。”
“好的,感謝您的配合。”陳勝點了一下頭,收回了抵在門縫下的腳。
聽到這話,老頭兒的眉眼頓時舒展開來,原本僵硬的神情也放鬆下來:“那我就不送你們了,慢走啊。”
房門剛關上,江北楓立刻把陳勝往旁邊一拉,急切地說道:“師父,我覺得這人表情很奇怪。”
“確實有點不對勁,不過他不符合凶手的特征。”陳勝皺著眉頭,陷入思考。
“我去找隔壁鄰居問下。”江北楓說著,走到一戶人家門前,輕輕敲了一下門。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個身穿背心的中年男人看到他們,滿臉不耐煩:“你們又來乾嘛?能不能讓人好好睡一覺?!”
“實在是抱歉啊,再打擾您一下。”江北楓賠笑著,指了指靠牆的隔間,“有幾個人住在那間屋裡呀?”
“你說老黃啊?那老頭在這兒住了好幾年了,就他自己住。”
“他有摩托車嗎?或者他家裡有患精神疾病的親屬嗎?”
男人搖了一下頭,“你問的這些我怎麼可能清楚,要說摩托車,他絕對沒有。”
男人話音剛落,門後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抱著雙臂,插話道:“怎麼沒有,在前天淩晨,我就被摩托車聲給鬨醒了。
我早上去買菜的時候,就看到黃老頭家門前有一輛摩托車停著,也不清楚那是是誰的。”
江北楓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陳勝也趕忙湊上前追問道:“您確定是在前天淩晨嗎?您是在幾點聽見摩托車聲的?”
“我當時正睡著呢,根本不記得是幾點了,就早上買菜的時候看到那摩托車特彆臟,輪胎上都是泥。”
“肯定就是他!”江北楓眼神一凜,語氣篤定地說道。
陳勝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緊接著說道:“快叫人過來!”
江北楓迅速把步話機拿出來,向正在周邊進行排查的聯防隊員發出通知。
隨後,他轉身麵向那對正瞧熱鬨的夫妻說道:“麻煩二位幫個忙。”
幾分鐘後,中年女人輕手輕腳地走到隔間門口。
而江北楓和陳勝則分彆在房門的兩側躲著。
女人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掐著嗓音,朝著屋內喊道:“老黃,你……你在屋裡不?我家醋用完了,你家有沒有啊,借我一點唄,我老公突然說想吃餃子。”
“老黃,你在不……”
女人的額角漸漸滲出了汗水,
平日裡那個看著特彆老實,她向來都不會多留意一眼的老黃頭,此時在她心裡,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被繩索緊緊捆綁,即將被法警押解到荒郊野外執行槍斃的惡人。
她轉頭朝陳勝看去,眼神中滿是詢問,似乎在問:還需要繼續叫門嗎?
陳勝正準備打手勢給她。
就在這個時候,江北楓突然一把推開女人,往後退了兩步,然後猛地一腳踹向房門。
隻聽“嘭!”一聲巨響。
陳勝都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江北楓就已經如離弦之箭般衝進了屋裡。
一進門,便看到一個櫃子豎著,它將房門與擺放在屋子中間的床鋪分隔開來。屋子右側是廚房和洗手間的區域。
屋內空間並不大,而且一片淩亂,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儘管天花板上的燈亮著,可屋內卻不見任何人影。
陳勝跑進屋裡來的時候,手中已然握著手槍,緊隨其後的是幾個剛趕到的聯防隊員,他們每個人手裡都緊握著警棍。
他的目光投向陽台,隻見地板上鋪著一層透明塑料膜,這種塑料膜通常是用來搭建蔬菜大棚的。很明顯,這塑料膜被清洗過,但一角仍殘留著尚未完全清除的血跡。
江北楓急匆匆從廁所跑出來,滿頭大汗地大聲說道:“人是從廁所窗戶逃走的!”
“他媽的……”陳勝忍不住罵了一句,一邊帶著人迅速朝樓房後麵繞去,一邊向各個小組的人員通報情況。
沒過一會兒,受到消息的其他排查小組,快速圍攏過來。其中李明偉和二牛跑得最快,二牛走路都不利索了,看來是白天在不停地到處奔波。
十幾個人聚集在一起,每個人手中都拿著手電筒和警棍,重案組的成員更是荷槍實彈。
李明偉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啥情況啊?”
陳勝趕忙回應:“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剛問過他鄰居,得知這人叫黃曉文,身高一米六左右。
我們排查過程中發現,五月二十七號,他門前停著一輛輪胎上全是泥的摩托車。
我們再次去詢問時,他立馬從廁所窗戶逃走了!
並且我們剛進他屋子,就看到陽台鋪著帶有血跡的塑料膜!”
“可惡,絕對就是這家夥!”李明偉雙手叉腰,對著二牛喊道:“人肯定還在附近,通知所有人,把這一片徹底封鎖,仔仔細細地給我搜,每寸地方都彆放過!”
他話剛說完,一陣激烈的狗叫聲突然從左側圍牆的後麵傳了過來。
“汪,汪汪汪……”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江北楓已經借助一旁的一棵榕樹,爬上了三米多高的紅磚圍牆。
陳勝剛要出聲喊他,就聽到站在圍牆上的江北楓朝著後下方大聲喝道:“站住,不許跑!”
眾人一聽這話,心裡頓時一緊,趕忙朝著圍牆衝過去,有的往樹上攀爬,有的搭起了人梯。
江北楓從圍牆上一躍而下,在昏暗的巷道裡,緊追著前方那個不停奔逃的身影。
一根水泥杆在巷子外麵豎著,上麵有一盞路燈,還有一條向右下方延伸的道路,路麵鋪著石板台階。
那身影從黑暗處跑到路燈下,緊接著迅速向左一轉,朝著台階瘋狂衝下去。
江北楓身高一米八五,行動比對方更為敏捷,可由於腳下道路崎嶇不平,他沒敢貿然撲上去。
一直等到那人的腳落在下方的馬路上,江北楓這才向前猛地縱身一躍。
兩人一同摔倒在馬路上,江北楓迅速翻身而起,用膝蓋狠狠頂在這人的後背,同時將他的右手臂反扭到身後。
“警察,不許動!”
就在這時候,李明偉和陳勝帶著聯防隊員,沿著長長的台階飛奔而下,十幾支手電筒的光芒,齊刷刷地往馬路上照著……
“給我老實點!”
“另一隻手也扭過來!”李明偉一邊大聲喊著,一邊把手銬從腰間拿了出來,親自上前給嫌疑人戴上。
見有人來幫忙,江北楓長舒了口氣出來,趕忙站起身,往旁邊讓開。
待手銬戴好後,兩名重案組的老警員緊緊抓住嫌疑人的肩膀,用力往上一提。
“蹲下,不許動!”
“把頭抬起來!”
然而,嫌疑人不光沒有抬頭,還朝著地上啐了一口血水,一顆牙齒也隨著血水一同吐了出來。
由此不難想象,江北楓剛才撲上去那一下用了多大的勁,顯然是帶著強烈情緒的。
李明偉看了江北楓一眼,非但沒有批評,反而豎起大拇指表示讚賞。
隨後,李明偉走上前,蹲下身子,一把揪住嫌疑人的頭發,將他的腦袋硬生生提起來。
二牛趕忙拿著手電筒,把光線精準地往這人臉上照去。
李明偉聲色俱厲地喝問:“你叫什麼名字?”
“黃曉文!”
“知道是因為什麼抓你嗎?”
黃曉文嘴唇微微一抿,回應道:“知道,是因為殺人。”
聽到這個回答,李明偉和周圍一眾老警員們心裡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嫌疑人能主動承認就再好不過了,省得到了審訊室還得費一番周折和他周旋。
李明偉緊接著追問:“還有彆的嗎?”
黃曉文一臉凶狠地說道:“還有分屍。”
“給我交代清楚,是什麼時間殺的人?是殺的誰?什麼地點分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