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在當地得到一個當選村官名額,家裡人很是為王楠感到驕傲,這似乎成為了一個光宗耀祖的理由,但是王楠卻不以為然,對於這個問題青年而言,也許過往的生活讓他感受了太多,麵對即將開始的新生活,他並沒有報予太多的期望,總以為自己經曆過人性的考量,實則差之甚多,比起步入社會,學校給予的那點又算些什麼。
從上中學開始,拋開荒廢的大四,生活好像就是三年一個輪回,此時此刻,即將迎來的又是一個嶄新的時刻。
村官這類職業的開啟,如人們所想,好比數年前的知識青年下鄉,走之前風風光光,到那之後就變了味兒。
王楠的住所被安排在了北京市某縣某鎮的老年公寓,院裡除了自己的同事,每天能見到的就是一些孤寡老人。
該鎮的知識青年們肩負著鎮村兩級的工作任務,在村裡,除了日常的文墨工作以外,王楠也試著和村民有著更多的接觸,他們都很樸實,王楠的出現,給村裡增添了不少生機,畢竟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能留下的更多是一些上了歲數的老人,在他們眼裡,王楠也是個孩子,天天招呼著東家摘點山楂,西家蹭頓飯,這也都是常有的事,每天麵對這些樸實的村民,王楠倒也樂得其所。
但要真是像口號裡喊到的那樣,什麼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基層農村大有作為……基本都是純屬扯淡,不能說成功案例一個沒有,但真能做到憑借一己之力,幫助推進屬地產業經濟發展的也都是極個彆,絕大多數的村官們沒有相應的背景和資源,更沒有那樣腦子和魄力。
對於基層鄉鎮來說,眼前的都是剩餘勞動力,三年就滾蛋了,管你吃住就不錯,他們想要的最好就是一個個都老老實實的把活乾完,儘量彆死在任上,哪個不長眼的要真是捅了簍子,擦屁股的還有村官辦,他們也背不了多大責任,外地考生熬過這三年至少還能混個北京戶口,對於北京考生而言,好點的備備考,畢竟藝多不壓身,差點意思的就彆提了。
王楠在該鎮被分配到的科室是林業站,需要做的就是每天騎行十幾裡的山路,往返於鎮村之間,定時完成好林業站的各類總結和報告,偶爾幫著站長鬥兩把地主,等他喝多的時候開著站裡的車練練手。
那時候的王楠雖然是工作了,可他除了每月領著2000塊錢的固定工資,仍然是一無所有,儘管如此,這也絲毫沒有影響他沒心沒肺的生活。
每次發完錢,王楠和幾個同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縣城的超市裡,使勁的采購一回,買到的動西基本上都是一些食品,鎮裡的夥食沒有一點油水,要想改善一下生活也隻能靠自己。
除此以外,每次到縣城,王楠都會習慣性的到處轉轉,哪怕隻是站在路邊看看過往的車輛,生活也能增添不少樂趣。
畢竟,他還是很羨慕那些有車的人,一直都很羨慕,哪怕隻是一輛海馬323,那也曾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夢想。
要真說羨慕,那還得從孫誌傑身上說起。一天下午,王楠正抱著一本盜版的狼圖騰,趴在林業站的辦公桌上百無聊賴的看著。
這時,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他順手拿起來一看,不是彆人,正是自己的好哥們孫誌傑。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王楠身邊這點哥們弟兄各奔東西,除了過年的時候,能打個電話相互問候,平時彆人也沒有他那麼多閒工夫。
特彆是孫誌傑,那是他最要好的哥們,一年多沒見著了,突然來了電話,王楠真有點沒抑製住心中的喜悅,一把接起了電話:“我操,你還活著呢!”對方也沒客氣:
“廢話,我不活著誰給你鏟事兒啊,最近怎麼樣,又惹事沒?”
“讓你失望了,還真沒,哥們雖然還是身處他鄉,可每天接觸到的都是鳥語花香,過的要多自然有多自然。”哥倆有一搭無一搭的逗起了悶子,王楠身邊的同事也著實的驚喜,在他們眼裡,王楠這孩子到站裡時間不算短了,平時都是沉默寡言,除了站長牌打臭了他捂一下臉,誰說什麼他都是附和著傻笑,這一下扯起閒篇來還挺絮叨。
其實也沒說幾句,孫誌傑隻是告訴王楠這周末踏踏實實鎮裡等他,提前訂好一個最有特色的農家院,十人桌,然後就急急忙忙的掛斷了電話。
哥們交代的事,王楠並沒有多想,照辦就是,等到了周末,宿舍裡隻剩下了除他之外的兩個外地同事,王楠一大早就爬了起來,把宿舍收拾的乾淨利落,還騰出了自己的上鋪,鋪好了被褥。
十點多鐘,王楠的電話再次響起,他急忙跑了出來,公寓樓前停下了兩輛車,前邊是一輛c係180,主駕駛走下一人,一身正裝,小背頭油光鋥亮,王楠一看,不是彆人,正是孫誌傑,一把上前抱住,哥倆拍打著肩膀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跟著孫誌傑,王楠也上了車,來到早已訂好的包間,一行人坐了下來,經過孫誌傑一一介紹,王楠這才得知,眼前這些人多半都是自己哥們的客戶。
孫誌傑股票玩的早,前一年全部拋了出去,狠掙了一筆,在畢業沒多久後,他用這第一桶金開辦了一個職業教育培訓中心,說白了就是給人辦理職稱。
王楠當時並不了解這生意中的奧妙,在農村待的這一年,他除了對鎮裡的人百般的警惕,剩下接觸的都是村裡的大爺大媽,自己的眼界,與當前的世界差之甚遠,其他的事,他也不曾考慮。
下午草草陪著幾個客戶轉了山間兩個的景點,王楠跟著這群人到了縣裡的三星級酒店,到了晚上,酒席過後,他和孫誌傑兩人回到客房又點了點獨食,一邊喝著一邊聊起了兩個人上學時候的那點事,也聊起了梁文碩,就這樣,嘻笑之中,王楠又喝多了,倒在床上一覺不醒。
直到第二天把孫誌傑送走,他才想起前一天哥們囑咐的事,下個月8號,是孫誌傑的婚禮,王楠稀裡糊塗的應下了這個伴郎,為了證實自己沒有喝多,他還在酒醒的時候給孫誌傑打了一個電話,那邊的聲音到也清脆:
“你大爺的,不提前三個小時倒彆讓我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