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蘭山中。
魏廷這幾天有些狼狽。
自從那天遇到趙橫之後,他就知道自己身後一定跟了南宮家的人,在想儘辦法擺脫那些人之後,原以為沒什麼大問題了,沒想到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問天樓的殺手追蹤能力果然不同尋常,沿著激流順流而下發現了魏廷兩人的蹤跡,一開始是尾隨在南宮家的人身後,暗中助魏廷擺脫了南宮家的人追蹤之後,向著魏廷又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魏廷拖著重傷的身軀在山林中與之糾纏了幾天,好幾次都差一點命喪在殺手的短刺之下。
這一天,魏廷正拉著蕭苓有些狼狽的在山林中小心翼翼的前行著,這幾天裡雙方在山林裡你來我往,問天樓五名銀牌殺手被重傷之下的魏廷拚命搞死了兩個,剩下的三人身上也都帶著些傷口,隻有那名金牌殺手沒有什麼改變,這些殺手的遭遇完美的證明了這個天狼堂二公子的粗獷外表下那顆奸詐的內心,而魏廷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與不斷吐血的嘴角則證明了問天樓殺手的實力。
“二爺!?”正在山林中穿行的魏廷突然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站在一顆大樹下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看去。
“二爺,這裡。”聲音再次傳來,魏廷聞聲看去, 眼中露出一抹喜色。
“老唐,你怎麼來了!?”聲音落下,來人也到了眼前。
“老大說那些人根本就困不住你,讓我們分兩路前來接應,沒想到倒讓我老唐趕上了,二少爺,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誰乾的!?”
老唐原是天狼堂中的一名元老,現在堂中執掌著一處分舵,這次親自前來接應,可以看出天狼堂這次對星辰令的重視。
見魏廷身上那麼重的傷,老唐心中一驚,連忙扶助魏廷,同時看了一旁的蕭苓一眼。
“彆看了,”魏廷吐了口血,苦笑道,“蕭姑娘受了傷,以前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了。”
“哦!”老唐有些驚訝的回頭看了眼一身青色素衣染血的蕭苓,眼光閃了閃,不知在想些什麼。
“少爺,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這事咱們不能這麼算了。”天狼堂沒有隔夜的仇,這時一貫的規矩。
“呸,”的一聲突出口中的血水,魏廷冷聲道,“是問天樓的金牌殺手,他們現在就在後麵不遠處,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說著就要起身,老唐在一旁連忙上前攙住了,有些緊張的說道,“問天樓的金牌殺手!少爺,老爺來時千叮萬囑,讓屬下務必保證少爺和星辰令不容有失,不知。。。”
魏廷聞言笑道,“沒事,星辰令現在還在我手上。”
老唐聞言像是鬆了口氣,右手卻是悄悄地摸到了一旁的長刀上麵。
“小心。”蕭苓突然飛起一腳將魏廷踹飛了出去,與此同時,一刀雪亮的刀光自魏廷剛才站立的地方劃過。
若不是蕭苓這一腳,魏廷現在已經被一刀兩斷了。
“老唐,你什麼意思!?”魏廷看著眼前持刀而立的老唐,冷聲問道。
這時老唐帶來的十多名手下也都紛紛從一旁圍了上來,隱隱的將魏廷和蕭苓圍在了中間。
“二少爺,對不住了,星辰令今天我必須要帶走。”老唐看著眼前的魏廷,沉聲道。
“你不是老唐,你到底是誰?”魏廷有些驚疑不定的問道。
“我就是老唐,”老唐仰頭看了看上麵濃密的枝葉,有些感慨的說道,“隻是我先是南宮家的老唐,然後才是天狼堂的老唐。”
魏廷聞言,捂胸猛地咳嗽了兩聲,冷聲道,“你在堂中二十多年,沒想到你竟然是南宮家的臥底!”一邊說一邊緩緩地來到蕭苓身旁。
注意到魏廷的小動作,老唐笑道,“二公子還是不要動什麼歪腦筋的好,不然我和手下這些人的刀不沒有我們這麼好說話。”
冷冷的看了老唐一眼,說道,“你們不就是想要星辰令嗎?好,我給你。”說著,自懷中拿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舉在了手中,高聲道,“星辰令在此,有本事就來拿啊。”說著,猛然揮手,將星辰令遠遠的扔了出去。
老唐的一直關注了魏廷手中的星辰令,見星辰令飛出,想也不想的飛身而起,想要淩空拿住,這時,一旁的山林中如鬼魅般飛出一條人影搶先老唐一步將星辰令拿在了手中。
“給我留下。”老唐大喝一聲,手中長刀揮出,淩空向那人橫斬而去。
“嘭”的一聲,那人淩空一掌拍在老唐手中的長刀刀身上,人也借力蕩上了一旁的樹枝。
老唐看的清楚,轉身之際那人露出了臉上的金色麵具,正是問天樓的那名金牌殺手。
老唐落地見沒了魏廷和蕭苓兩人的蹤跡,臉色有些難看。
“分頭追。”老唐冷聲道,聲音傳出,人已經向那名金牌殺手追去。剩下的人有的迅速跟在老唐身後,還有兩人則是直接向魏廷剛才逃跑的方向追去。
。。。
第二天一早,石九早早的醒來,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石九的精神明顯很不錯。
“石公子,您醒了。”小梁聽到動靜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盆水。
石九點了點頭,走到放臉盆的架子前洗了把臉,伸手想要去拿架子上的毛巾,卻被一旁的小梁搶先一步拿了下來遞給了他。
有些不太習慣被這麼照顧。
石九接過毛巾,道了聲謝,邊擦拭著臉上的水滴邊問道,“南宮老爺已經起身了吧?”
南宮家雖然勢大,但南宮延身上並沒有官職,旁人平日裡也都是以老爺相稱。
小梁在一旁笑道,“石公子有所不知,我家老爺有早起的習慣,現在應該正在花園裡練功呢!”
“哦!”石九倒是有些驚訝,沒想到堂堂南宮世家的掌權者之一居然還有這這樣的習慣,問道,“現在可否方便拜見?” 身為客人,若是一隻不去拜見主人會顯得很失禮。
小梁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小的先去通稟一下,公子稍後。”
說完,欠身向外走去。
石九坐在桌旁吃了點送上來的早餐,剛喝完一碗小米粥,小梁走了進來,向石九抱拳道,“公子,我家老爺在花園等您。”
石九點了點頭,起身跟在小梁後麵走去。
南宮家的花園占地不小,裡麵的花紅柳綠的,各色的花朵上麵都帶著些晨露,行走在其中,馥鬱的花香中又有一股晨間特有的清涼,深吸一口,頓時讓人神清氣爽。
行走在花園中的小徑上,不是能看到幾個小丫鬟手提著花籃或陶罐在那裡采摘晨間的鮮花或者收集花瓣上的露水。
晨間的花瓣最是新鮮,府上的女貴人們都喜歡拿來沐浴,至於那花瓣上的露水,因為凝結時沾染了花香,則成為了那些喜歡作詩作詞的公子哥們的最愛。
石九跟在小梁後麵向花園後麵走去,一路上倒是迎來了不少小丫鬟們偷偷瞧來的目光。
花園後麵有一個鋪著青磚的小廣場,廣場四周擺了些兵刃,向南是一座小小的池塘,池塘旁邊則建了一座六角飛簷的小亭子,無論是閒時練功還是夏時消暑,這裡都可以說是一個好去處。
來到廣場上,石九看到一名身著白色素衣、麵白無須、神情頗具威嚴的老者正在那裡緩緩地劃動著手腳,一招一式之間雖然沒什麼威力,但多看幾眼就會給人一種無比圓潤、和諧的感覺。
石九一開始聽說南宮延在此練功,還以為練的是什麼高深的武功秘籍,眼前一看卻是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失望。
礙於自己的身份,眼前南宮延又是南宮雨的長輩,他若不停,石九也不好出聲打斷,隻得在一旁等著。
眼見得小梁帶著石九走來,南宮延手中動作未停,卻是在偷偷的打量著眼前的石九。
關於石九這個人他昨天剛聽南宮雨說了說,總結下來就八個字,膽大心細、有勇有謀,這讓對南宮雨頗有了解的南宮延一直有些奇怪。
作為南宮雨的二叔,他對南宮雨的脾氣可以說是一清二楚,這小丫頭彆看平日裡總是有些不著調,但自己的心氣可是高的很,算上南宮世家在內,江湖上的幾大門派有一個算一個,裡麵能讓南宮雨看得上眼的都不超過一手之數。
沒想到這次去了趟北胡,路上雖說遇到些凶險,但也不至於性情大變,正在南宮延疑惑的時候,下麵人來報說石九求見,南宮延當即應允,他倒要看看這小子到底有什麼特彆的地方讓南宮雨這麼看重。
從石九走進花園的那一刻起南宮延就發現了他,這一路走來,南宮延倒是暗中點了點頭。
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倒是也有幾分男兒氣概。
見石九等在一旁,南宮延有意將速度放緩,以往每天隻要做三遍的動作今天卻是做了五遍,時間不由得拉的有點長,等他做完,太陽已經升起了一段高度了。
石九在一旁等著,心裡麵也有些嘀咕,這晨練都快練到中午了,這是想一直練到吃完飯還是怎麼著?
雖然心中腹誹,但石九表麵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麵色始終如常,沒有絲毫不耐煩的模樣。
南宮雨在後院聽著下麵人的稟報,心裡麵不由得暗暗好笑,石九作為一名斥候若是連這點定力都沒有的話,在草原上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南宮延見石九這般模樣,想到他的出身,漸漸的也有些回過味來,快速的將剩下的幾式打完,揮了揮衣袖向石九這邊招了招,自己則向一旁的小亭子裡走去。
“哎呀!這上了年紀手腳就不利索了,稍微活動活動就得氣喘籲籲的,比不上你們年輕人嘍!。。。”南宮延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接過一旁遞過來的毛巾擦去臉上微微冒出的熱汗,伸手示意石九請坐。
“南宮先生氣息綿長、內力深厚,尤其是我們這些晚輩可以相比的。”在按南宮延對麵坐下,石九拱手道了聲謝,說道。
南宮延,“哈哈,還是你小子會說話。”說著,伸手點了點石九,一副和藹的模樣。
“請。”南宮延端起茶杯,揮手示意石九用茶。
石九端起茶杯輕輕啜了口,然後放在了桌麵上,南宮延這時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石九,笑道,“昨天一直聽小雨提起你,說若沒有石公子照顧,小雨說不定早已經死在草原上了,老夫一開始還有些不信,今日一見方知的確是老夫見識淺薄了,石公子豐采照人,當真非是一般人可比!”
石九笑著拱了拱手,說道,“南宮先生謬讚了,南宮世家名震江湖,在下這一點微末道行可不敢獻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