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高小白
草原上，仍舊是以往那般一望無際。
唯一有些變化的便是地上的青草。
相比於前些日子，地上的青草變得更加的茁壯。
現在正是夏末，雨水充足，草地長勢正旺的時候。
石九帶著十名親衛緩緩行在草原上，孔先帶著一支百人隊在周圍不遠處警戒。
進入草原後石九便一路向北，沿途把自己手下的人都撒了出去。
按照上官青的命令，整個朔風營都需要在草原上分散開來，以斥候營為第一梯隊，後麵便是石九這樣的分散開來的騎兵，再後麵則是沼趙征雲的中軍人馬和大量的步卒。
十萬人在草原上織了一張大網，沿著依蘭山的北麓一直向北，如一陣風一般向草原深處飄去。
進入草原已經五天，憑著騎兵的速度，他們已經深入了一千多裡，距離北蒙的王庭所在已經不足千裡了。
這幾天，石九他們這一支千人隊已經遇到了七支北蒙的遊騎，都是被石九他們提前發現，然後合圍乾掉了。
軍中作戰不同於江湖打鬥，兩軍一旦交鋒往往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麵，江湖上的那些君子禮儀在這裡根本就行不通。
親手殺過幾個北胡人後彭三英幾人明顯適應了很多，現在即便是看到大隊的北胡騎兵臉上也沒了以往的緊張之色，麵上的堅毅與殺氣倒是增加了不少。
石九在一旁將這些都看在眼裡，若彭三英這些人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他不介意把這幾人踢回去，留在這裡也是找死，還不如回去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正在馬上思量著接下來的路線，一支響箭厲嘯著升空而起，然後“啪”的一聲在空中炸出一團黃色的煙霧。
“大人，是一支千人隊。”彭三英從煙霧的顏色終分辨出了來敵的數量。
點了點頭，石九沉聲道，“去看看。”
說完，率先縱馬而去。
身後的孔先見狀立即率人跟上。
不止石九，周圍看到響箭的幾名百夫長也都紛紛收攏手下的人馬向響箭升起的地方移動，從高空中看去，石九這邊猶如一朵盛開的花瓣緩緩地向一個方向收攏，而在他們前方，一隻北蒙的千人隊正在虎視眈眈的看著這邊。
策馬前來，石九很快便看到了那一支千人隊的身影。
看到他們的隊形，石九心中隱隱有些奇怪。
‘這什麼情況？’石九心中暗暗想到，‘不像是要衝鋒的樣子，倒像是在護著什麼東西一般？’
在這裡遇到北蒙的千人遊騎石九一點也不奇怪，但對方擺出的陣型卻讓石九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對麵的千夫長和自己一樣也是個新晉的，沒什麼經驗？
搖了搖頭，將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扔掉，石九仔細的看向對麵的千人隊。
“大人，”後麵的孔先緩緩策馬上前，沉聲道，“他們這一隊人有些不對勁兒！？”
石九偏頭看了他一眼，孔先在軍中呆了多年，和北蒙交手也很有經驗，他既然都這麼說了，看來這一隊人馬真的有些問題。
這時，周圍響起了隆隆的蹄聲，石九偏頭看去，隻見是另幾名百夫長從各處趕來。
揮手示意讓幾人歸隊，盯著眼前的這支千人隊，石九轉頭沉聲道，“所有人，弓箭上弦。”
聲音落下，一陣“嘩啦”聲響起，先是弩箭機括上弦的聲音，接著便是弓箭那令人牙酸的拉弦聲傳來。
十支百人隊，除了兩支仍在外巡邏警戒外，剩餘的八百人全都弓箭上弦，指向了對麵不遠處的北蒙騎兵。
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對麵隻是稍稍有些騷亂，然後便如這邊一樣，弓箭上弦。
“放。”石九大手一揮，身後立即傳來了“嘣嘣”的弓弦破空聲，緊接著便是羽箭的厲嘯聲。
“放。”對麵也傳來了一聲大喝，上千隻羽箭向這邊鋪天蓋地而來。
石九伸手一揮，身後的重刀立即擋在了身前，“叮叮當當”的聲音響起，一瞬間便有數支羽箭撞在了刀身上。
身後的士卒也都舉起盾牌或者直接將羽箭挑飛。
雙方身下的草地上很快便堆積了密密麻麻的一層羽箭。
箭陣隻有千人，威力也有限，在雙方都有準備的情況下，並沒有發揮出多大的功效。
待箭陣過去，石九手中重刀放下，見對麵的陣營緩緩分開，一個身著軟甲、腦袋上插著三支翎羽的人緩緩越眾而出，明顯是這一隊人的千夫長。
看到來人，石九不由得愣了愣。
看到石九，那人也是一臉見了鬼的模樣。
“怎麼是你？”高猛嘴唇繃了繃，咬牙道。
石九有些奇怪，“怎麼不能是我？”
沒錯，眼前名北蒙的千夫長正是高猛，當初石九出帳曾在一幫江湖人手裡救過一個名為高小白的北蒙女子，正是眼前這個高猛的親妹妹，後來高猛還曾派人護送石九到依蘭山。
多日不見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碰到。
“你是來殺我的？”高猛沉聲道。
石九聞言默了默，不知該如何回答。
“哥。”這時，高猛身後的人群中突然傳出了一道女子的聲音，石九聞聲看去，隻見高小白騎著一匹小白馬緩緩地走了出來。
“哥，怎麼了？”遠遠看去，小姑娘的眼睛依舊那樣的清澈。
“沒事，快回去。”高猛頭也不回的沉聲道。
高小白向石九這邊看了一眼，看到石九，眼前突然一亮，驚喜道，“石大哥。”
伸手拍了拍座下的小白馬，向石九這邊緩緩的跑來。
“回去。”高猛手中彎刀驟然出鞘攔在了妹妹身前，轉頭厲聲道，“把她帶回去。”
身後立即有兩人越眾而出，連人帶馬的將高小白夾在了中間。
“石大哥。”高小白轉身喊了聲便被兩人給帶著向回走了過去。
看著石九身後的人馬，高猛心中很是後悔。
若不是高小白今天非要出來遊玩，他們也不會來到此地，更不會遇到石九了。
心中長長的歎了口氣，高猛手中彎刀指向石九，沉聲道，“來戰。”
石九聞言眼睛眯起，手中重刀緩緩抬起
“好。”
聲音落下，兩人座下戰馬驟然前衝，相向而來。
“呼。。”的一聲，石九手中重刀從高猛背後掠過，高猛則在馬上俯身，手中彎刀直向石九座下戰馬的馬腹掠來。
石九手中重刀驟然回身，“叮”的一聲擋在高猛彎刀的前麵，擋住了他砍向馬腹的一刀。
兩刀相撞，高猛隻感覺手臂一麻，手中的彎刀差點脫手而出，心中不由得驚駭。
兩人上次分彆並沒有多久，沒想到石九的實力已經進步如斯。
看到石九戰甲上象征著千夫長的綬帶，高猛心中再不敢有任何小覷。
兩人各自衝出了數丈遠，然後緩緩地掉轉馬頭，策馬再次殺了過來。
“叮。”的一聲脆響，石九手中的重刀和高猛手中的彎刀毫無花哨的撞在了一起。
這次高猛感覺自己半邊身子都麻了。
雙手握著彎刀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石九，高猛眼中的血絲都逼了出來。
他這次絕對不能輸，高小白還在他的後麵，如果他這次輸了，那高小白以後的人生就徹底的完了。
高猛剛想咬牙拚命，手中的彎刀卻突然傳來了“哢”的一聲輕響。
高猛心中一淩，低頭看去，隻見兩刀相撞的地方，一道裂痕出現在了那裡，正在向刀身上快速的蔓延。
不等高猛有何動作，“砰”的一聲傳來，高猛手中的彎刀驟然碎裂成數十塊向外崩裂開來。
石九手中重刀沒了阻礙，向著高猛的肩膀驟然落下。
“嘭”的一聲悶響，接著便是骨骼碎裂的哢嚓聲傳來。
“噗。。。”的一聲，高猛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從戰馬上倒飛了出去。
兩邊觀戰的人見此莫不是心中大驚。
“哥。”高小白驚呼一聲，便要向這邊衝來，但被身旁的兩人死死的攔住。
反應過來，彭三英和孔先等人臉上滿是興奮，沒想到石九的實力居然如此強悍，同為千夫長，那人在石九手下卻連三招都走不過。
北蒙這邊的人則是心中大驚，擔心高猛的安危，幾名百夫長想要上前，但石九揮刀一指，幾支羽箭飛出，釘在了幾人前麵，衝出的幾個百夫長相視一眼，頓時不敢妄動。
石九策馬緩緩來到高猛身前，高猛被他那一刀震斷了左肩上的骨頭，隻能用右臂撐在地上。
看著端坐在馬上的石九，高猛吐出一口鮮血，沉聲道，“殺了我，讓小白走。”
看著胸前衣襟已經被染紅的高猛，石九心中卻提不起絲毫的殺意。
手一揮，重刀又回到了後背。
“你們走吧。”石九輕聲道，然後策馬緩緩向回走去。
看著轉身離去的石九，高猛不由得愣了愣。
“你不殺我了？”高猛高盛喊道。
“我不差你這一個軍功。”石九頭也沒回。
默了默，高猛突然開口道，“等等。”
石九皺了皺眉，調轉馬頭看向高猛。
高猛此時已經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來到石九馬前，高猛沉聲道，“你饒我一命，我不想欠你什麼，今日給你一個忠告，雖然你身在朔風營，但最好不要和上官青走的太近。”
看著高猛認真的神色，石九心中本能的趕到有些不妥，問道，“為什麼？”
高猛，“沒有為什麼，我言儘於此，聽不聽在你，自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說完，轉身向高小白那邊走去。
兩名百夫長立即從隊伍裡衝出，將高猛扶了回去。
馬蹄聲響起，高猛等人向北離去，石九則站在原地看著高猛等人離去的身影，神色間有些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