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利刃出鞘
上官青雖然知道石九一心想要報仇,但他卻是低估了石九想要報仇的決心。
在第四天下午的時候,石九一行已經能遙遙的看到小青山上冒出的嫋嫋黑煙了。
位於平城西北的小青山乃是一座東北西南走向的活火山,東北方向與北地號稱死亡之地的大雪山相連,小青山可以說是大雪山向西南延伸出來的一個分支。
由於不定時的火山噴發,使得小青山上總是有嫋嫋的黑煙升騰而起,遠遠的看去就像是一條條猙獰扭曲的黑蛇自山上緩緩飄起,然後緩緩的消散在空中。
也正因為是座活火山,所以即便是和大雪山相連,但小青山上一年四季卻很少看到積雪的影子,相反,山上倒是有很多樹木,雖然不怎麼高大,但密密麻麻的在山坡上長了一層,遠遠看去整座山都是綠意盎然的,小青山也正是因此而得名。
距離小青山越來越近,空氣中也開始彌漫出一股股刺鼻的氣味。
石九當年曾在老軍醫的醫書上看到過這種這種描述,在火山噴發後會在空氣中留下一種毒素,人吸多了會對身體造成一定的影響。
正因為如此,石九早早的就讓手下人用衣襟蒙住了口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石九傳令將外圍的幾支千人隊都召了回來,隻留斥候營在前麵探路。
雖然上萬人聚在一起目標有點大,但如果分散開被發現的可能性會更大。
而且現在賀蘭人的具體人數還不知道,若是有大隊人馬突然衝出來的話,人少了根本就擋不住。
這時候李信和張紅等人也都已經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但石九不發話,他們沒人敢多說什麼。
不多時,前麵探路的苗二狗跑了過來。
雖然捂住了口鼻,但這裡刺鼻的氣味還是讓苗二狗這種鼻子靈敏的人很不適應。
向石九抱了抱拳,苗二狗嘶啞著嗓子稟報道,“將軍,前麵發現有賀蘭人出沒。”
石九聞言驟然看了過來,沉聲道,“有多少人?”
苗二狗,“是一支遊騎,百人左右。”
石九聞言默了默,沉聲道,“不要驚動他們,悄悄的跟上去,有情況隨時上報。”
“是。”苗二狗拱手道,然後策馬向來處跑去。
一旁的李信等人有些驚疑不定的看了石九一眼,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將軍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察覺到李信等人的目光,石九沉聲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現在我們前麵就有一支賀蘭人的騎兵在駐紮,我準備順道滅了他們,出來一趟如果空著手回去,還不得被其他人笑掉大牙!”
李信等人聞言驟然一驚,互相看了眼,麵上皆有些慌亂。
“將軍,”默了默,李信澀聲道,“我們現在還是一支新軍。”
言下之意是說我們不是對方的對手。
石九瞥了李信一眼,說道,“你知道,對麵的賀蘭人可不知道,你說他們如果發現了我們,會因為我們是一支新軍而手下留情嗎?”
李信被石九看的頭皮有些發麻,說道,“不會。”
“那就對了,”石九說道,“既然入了軍伍、上了戰場,便沒有了新兵和老兵的區彆,有的隻是活人和死人,有這個閒工夫還是多想想接下來怎麼在對方的刀下活下來吧。”
李信和樊大英幾人聞言不由得怔了怔,默了默,幾人皆沉默著向石九拱手行了一禮,然後退到了石九身後,雙眼中閃過一抹堅定之色。
彭天壽在一旁見狀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看向眼前的小青山,雙眼中也有殺意緩緩的滲出。
時間緩緩過去,當苗二狗再次出現的時候,太陽已經西落至一半了。
“將軍,找到了,他們就在左前方的一處山坳裡,裡麵駐紮著一直萬人隊,不過聽他們交談,周圍應該還有幾支人馬在駐紮,具體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屬下稍候趁著天黑再去打探一下。”
苗二狗向石九說道。
石九皺了皺眉,看向苗二狗的左臂,問道,“你的手臂怎麼了?”
苗二狗聞言笑了笑,說道,“屬下想抓個活的回來,沒想到那幫孫子太機靈,還沒等靠近便被發現了,胳膊上中了一箭,不過那孫子也被我給解決了,大人不必擔心。”
身為斥候營的千夫長,苗二狗當然知曉石九此時最擔心什麼。
石九電梯了點頭,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沉聲道,“不等了,這周圍地勢開闊,多等一分便多了一分暴漏的危險,前麵帶路,我們先去那處山坳。”
“是。”苗二狗聞言立即調轉了馬頭,向來時的方向疾馳而去。
後麵,隨著石九中軍的命令不斷的下達,上萬人馬也開始緩緩的動了起來,在青色的草地上,上萬人馬就如一支巨大的黑色利箭般向著小青山的那一處山坳而去。
步戎是賀蘭遊騎的一名百夫長,平日裡不是帶著自己手下的弟兄在草原上遊蕩便是在營地外負責警戒。
雖然跟著大軍駐紮在這裡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但步戎對小青山周圍那刺鼻的氣味仍感到難以忍受,所以每次外出遊蕩的時候便是步戎和手下弟兄們最開心的時候,隻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才不用聞山上那一股刺鼻的氣味。
可今日步戎的運氣好像不太好,看著手下人在周圍山坡上三三兩兩的圍坐在一起放哨,步戎也找了塊大石頭躺了下來,看著天上悠悠飄過的白雲,心裡麵暗暗想著等自己成為千夫長後一定每天都帶著手下的兄弟們出去巡邏,不然每天在這裡聞這種味道實在是受不了。
心中正臆想著自己成為千夫長後的風光生活,步戎眼角忽然瞟見了一道黑影緩緩的飛來,步戎還以為是山上那常年不斷的黑煙,揮了揮手想要把黑煙趕走。
一邊伸手在空中揮打著一邊下意識的偏頭看去,隻一眼步戎便愣在了原地。
這哪裡是什麼黑煙,明明是一支足有萬人的騎兵。
步戎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正在全速向自己這邊衝刺的騎兵,不知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步戎顫抖著手將腰間的號角舉到了嘴邊,慌亂中腰間的水囊和裝肉乾的袋子撒了一地。
步戎顧不上這些,將號角放在嘴邊便吹了起來。
“嘟。。。”賀蘭騎兵所用的牛角那低沉的聲音在山坳中響起,整個營地先是一靜,繼而便開始慌亂了起來。
步戎的號角聲響起沒多久,一直羽箭淩空飛來,“噗嗤”一聲貫穿了步戎的胸膛,號角聲戛然而止,沒多久,周圍又有號角聲傳出,隻不過此時並沒有什麼用處了,身在山坳中的賀蘭騎兵已經能感覺到腳下地麵的震顫了。
賀盧長在號角聲響起的那一刻便從營帳中衝了出來,看著外麵開始慌亂起來的士卒們大喊道,“都彆慌,都給我穩住,穩住。”
一名士卒跑過來向他喊道,“將軍不好了,秦兵衝過來了,外麵全都是秦兵。”
來人還沒有說完,賀盧長便一把撥開了他,跨上帳外的戰馬,抽出自己腰間的彎刀大喊道,“上馬,列陣。”
蘊含著內力的聲音在山坳中滾滾傳開,慌亂的人群漸漸穩定了下來,千夫長們迅速收攏了自己的手下來到賀盧長身後,跟隨者賀盧長一起向外麵衝了出去。
一行人剛剛衝出,對麵秦人的身影已經遠遠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看著秦人黑壓壓衝來的隊形,賀盧長心中不由得沉了沉。
秦人這麼大一支軍隊來到自己麵前自己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賀盧長對麵,石九一馬當先的衝在最前麵,後麵兩側則是彭天壽等人,在後麵則是李信等熱率領的十支千人隊,上萬人以石九為首,就如一柄剛出竅的黑色巨刃般向山坳中的賀蘭人急衝而來。
“鏘”的一聲,石九手中的破軍應聲出鞘,狹長的刀身隻在刀尖處略微有一點弧度,鋒利的刀鋒掠過空氣,發出切破空氣的“嗤嗤”聲。
“放箭。”隨著石九長刀落下,一聲大喝驟然響起,弓弦特有的顫鳴聲響起,石九身後一片閃著森森寒光的羽箭驟然升空,向以賀盧長為首的賀蘭人飛去。
賀盧長見狀大驚,不論北蒙人還是賀蘭人都以騎術和弓箭為長,但這些年下來大秦對軍中弓箭的改進一直就沒有停止過,如今以大秦羽箭的鋒銳,即便是善於騎射的賀蘭人都不想直麵其鋒。
“放箭。”騎兵沒有能護住全身的盾牌,對付箭雨隻能選擇硬碰硬了。
隨著賀盧長大手一揮,身後的賀蘭騎兵中同樣飛出了一片箭雨,厲嘯著向衝來的秦軍飛去。
兩撥箭雨在空中相遇,秦軍的箭雨畢竟早出那麼片刻,此時已經處於下落的狀態,箭矢上所攜帶的衝力再加上此時下落的力道,輕易地就攔下了賀蘭人大部分的箭矢。
隨著劈劈啪啪的聲響,黑色的羽箭如雨般砸在賀蘭騎兵的身上,有的更是直接射穿了皮甲,深深的嵌進了裡麵的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