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一封家書送回京城,在勳衛左都督府任職的長子徐輝祖收到信,看完之後徐輝祖驚呆了:妹妹回來了?我怎麼不知道?
遠在千裡之外打仗的父親都知道了,我在京城竟然不知道?這怎麼可能?妹妹徐妙雲如果回來,應該第一時間回家才對。
信中徐達叮囑說,務必探明妙雲所嫁之婿的人品,絕不能看著你妹妹掉入火坑之中。
徐輝祖交了職司,請假幾日,快馬回到魏國公府。
召來所有家丁、丫鬟和門前守衛,詢問之後,全都搖頭。無一人見過大小姐。
徐輝祖甚至以為老父親是思慮過度,出現了幻覺。
再次把書信讀一遍,他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妙雲嫁了一個郎中,還給皇孫治過病?莫非是名禦醫?
於是他差人打聽太醫院的情況,可惜一無所獲,太醫院全都是些老人。而且給皇孫看病屬於機密,可不是誰都能打聽的。
思前想後,徐輝祖眼前一亮,想到了常家。
已故大將常遇春跟自己父親徐達,那可是一個頭磕到地上的拜把子兄弟,兩家關係最為要好。
如果說事關皇孫?那常家的外甥就是皇孫呀。
所以徐輝祖私下裡約了在京的常升喝酒,推杯換盞之間,徐輝祖打聽最近皇子有沒有生病的事。
常升的手不禁一抖,“徐大哥,你打聽這個作甚?”
咦?有門兒!
徐輝祖壓低了聲音說道:“實不相瞞,我爹寫信回來了,他說妙雲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一個郎中夫婿,那夫婿給皇孫治好了病。”
“你看看這故事編的,有鼻子有眼,可我打聽了一圈卻無人知曉。分明就是沒有的事嘛。”
“你說我人就在京城,這應天府有個風吹草動,我能不知道嗎?”
“再說了,妙雲回來這麼大的事,她能不第一時間回家看看?”
“唉,依我看呐,我們家老爺子這是昏了頭,想閨女想瘋了,都想出幻覺了。”
說到這裡,徐輝祖滿飲一杯,長歎道:“唉!賢弟,不瞞你說,我這當哥哥的,也時常想念自己的親妹妹。可當年那件事……”
“唉,牽扯到皇室,我們不敢多說什麼。可誰家丟了女兒不心疼?”
“我們徐家隻能打掉牙齒往肚裡咽。”
“幸虧你們家隻有一個閨女……”
明顯是喝多了。
對麵坐著的常升心中暗暗叫苦,看著眼前發泄情緒的七尺漢子,這是自己從小光腚一起長大的好哥們,他是真的不忍心瞞著他。
常升很想告訴徐輝祖:沒錯,你們家老爺子說的都是真的,你妹妹妙雲回來了,雖然我沒見到。
可想起太子一家對自己的警告和叮囑,常升緊咬牙關,死都不說。隻是陪著徐輝祖灌酒。
不一會兒,徐輝祖就被灌的爛醉如泥,原本是來刺探消息的,這下可好,直接找到了消息的源頭。半點有用的沒探聽到,反而把自己心裡話全都倒乾淨了。
常升也有個七八分醉意,店裡小二要來攙扶,“二位爺,您二位家住哪裡?小店有專門負責送人的馬車,我們可以派人送您二位回去。”
嗯?送回去?
常升眼前一亮,心說我雖然不能直白告訴徐家,可沒說他不能偶遇呀?喝醉了撞進去的不行嗎?
想到這裡,常升暗自竊喜,抓住小二的衣領嗬斥道:“把這位爺送到、送到……西市南三巷桃、桃花醫館!讓他、他們付錢!然後送爺爺我上馬車,我要自己、自己駕車回、回去……”
好家夥,手勁真大。
小二叫苦不迭,連忙招呼人來幫忙。
眼瞅著徐輝祖被酒樓的馬車送走,常升放心了,一頭倒在另一輛馬車上睡死過去。
桃花醫館,黃易正午睡呢,被學徒王不留叫醒。
“師父,外麵酒樓送來一個醉漢,說是家住這裡,在酒樓喝醉給送回來了。還讓我們掏酒菜車馬錢。”
“可咱們這是醫館,所有人都在家呢,根本就不認識那人,明顯是他們搞錯了。”
“跟酒樓解釋,人家不信,賴著不走,我讓夏元吉師弟在前麵暫時支應著。”
黃易心說真什麼事都有啊,莫不是聽說了我要一個月免費瞧病,一個喝醉的漢子也要來蹭一蹭?
當他跟著徒弟走到前堂,見到那趕車送人的漢子,黃易知道自己猜錯了,這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車夫,不會有什麼壞心思。
“是他自己說的要來這裡?”
車夫都快哭了,這一趟如果沒送成,自己就白跑了,難不成要把客人拉回酒樓?那一個來回就白跑了,蹦子兒掙不到。回去還要挨酒樓掌櫃的罵。
“這位老爺……”
“叫先生,這是我們醫館的大先生。”王不留提醒道。
“是是是,先生,小人真的沒有撒謊。今兒中午這位爺跟另一位爺在我們酒樓喝酒,這位喝得爛醉如泥人事不省,另一位喝得倒頭就睡。不過對方迷迷糊糊交代我們,說把這位爺安全送到這裡來,這就是他家,還說他家裡會給結酒菜車馬錢。”
“可我們沒想到你們不認得他呀!”
黃易皺眉道:“那人親口所說,把人送到我們桃花醫館?”
車夫連連點頭,“沒錯,這個錯不了。”
黃易心說這是哪個魂淡?故意消遣我嗎?
湊近了打量那酣醉在椅子上的酒鬼,咦?這副眉眼有些眼熟啊。
但確實不認識。
“元吉,拿針來。待我讓他醒醒酒,讓他自己掏錢回家。”黃易招呼夏元吉,“我這裡是醫館,又不是收容站。”
醒酒?
車夫小聲說道:“先生,他已經爛醉如泥,就算是再好的醒酒湯,也得半日才能酒醒吧?小人還有職司在身,想早點回酒樓的。”
王不留皺眉道:“你這人怎麼這樣?明明我們就不認得他,你硬要推給我們醫館。現在我師父有辦法了,你卻連片刻都等不了,隻顧著自己的職司?”
“你的職司重要,所以就把一個不相乾的人推給我們醫館?哪有如此做事的?”
黃易擺手說道:“不留!理解一下,酒樓送人的車夫一般隻能靠午時這短暫的一個時辰,多跑兩趟賺點錢,他著急也是為了生計。”
車夫連忙躬身感謝:“謝謝、謝謝先生理解,正是此理。”
黃易笑著說道:“不過道理是道理,但你的確不該如此做事。且稍等片刻,我給人解酒不需要半日,一盞茶足矣。”
一盞茶?真的?
王不留撇嘴道:“開眼你吧,我師父可是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