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酒下肚，徐達成功被灌醉，也不喊疼了，也不說吃燒鵝了，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推杯換盞之間，常家老大常茂介紹說道：“最近太子召集功臣勳貴議事，說是要建大船，開海運，將來能從海外掙來大錢。”
徐輝祖點頭說道：“沒錯，有這回事。還問大家願不願意投錢入一股？朝廷從國庫拿錢占六成，留給民間四成。”
“大明那麼多功勳貴胄，加在一起占四成，算下來每家其實也沒占多少份子。大茂哥，你說咱們參加嗎？”
黃易隻是喝酒，沒有插言，心說這位大舅哥跟嶽父徐達可差遠了，不說個人本事，單是眼光就不行。
常茂笑著說道：“其實誰都看得出來，朝廷這是缺錢了，變著法子跟大家借錢呢。”
“但借錢終歸是要還的，朝廷年內肯定還不起，所以就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造大船、開海運，搞貿易。跟南洋經商。如果真的做成了，或許確實能夠賺錢。”
“但大家都在遲疑，如果朝廷隻是拿錢花在彆處，不造船辦事呢？”
徐輝祖驚訝道：“不會吧，太子殿下親自牽頭，總不能說空話騙大家吧？”
常茂笑了，“當然不會。但我大明初立，各地都需要錢，特彆是四周戰事不斷。真要是遇上什麼事情，挪用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錢都交上去了，歸朝廷發落，大家隻是占份子，可不參與造船和海運的經營。”
徐輝祖皺眉道：“這麼說，不應該參加？好像是必輸的買賣。”
常茂搖頭，“彆人參不參加我不知道，但我們常家必須帶頭參加。而且會拿出九成家產。”
徐輝祖點了點頭，明白了，常家是太子妃的娘家，太子有事，常家肯定是打頭陣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說到這裡，常茂朝著黃易舉杯，“妹夫，聽說過你淡泊名利，所以也不知道該送你什麼禮物。”
“上次老二送來幾箱銀子還給你添了麻煩，所以我就擅自做主，這次海運計劃，我們常家幫你入了一股。”
啥玩意兒？幫我入股？
黃易連忙擺手，這不行……
常茂笑著按住了他，“彆怪我自作主張，報恩是一方麵，另外你既然要在京城紮根，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給子孫後代攢點家業的。”
“我們常家不算什麼大富之家，但兩代人都蒙陛下恩寵，累年軍功賞賜，也算小有薄資。銀子已經送上去了，算咱們兩家一人一半。”
“這是入股底單，寫的是你逍遙侯黃易的名字。”
啥玩意兒？逍遙侯？
“等等，什麼逍遙侯？”
“怎麼？你不知道？陛下早就封你為逍遙侯，雖然沒有封地和食邑，但爵位和地位早就傳遍了朝廷。”
徐輝祖也附和道：“我還以為你知道呢？隔壁那座大宅的正門牌匾都換了，你不知道？”
黃易捂住了眼睛，“一次沒去過大宅的正門。”
常家三兄弟傻眼了，“這才是真正的淡泊名利！妹夫，你真不像是人間來的。”
老二常升連連點頭：“沒錯，太子說你是天上的星星下凡。”
星星？
老三常森糾正道：“二哥，那是星宿，不是星星。”
“都差不多……反正都是天上的。”
老大常茂踢了弟弟一腳，“不好好念書，張嘴就胡扯……”
眾人笑了起來。
黃易糾結的問道：“這個逍遙侯我能退掉嗎？”
幾人停下了筷子，驚訝的看向了黃易。
不會吧？這都不要？你到底是為什麼？
“賢弟，你看著也不像是那種腐儒呀？難道真的愛惜羽毛到這種程度？”
黃易笑著搖頭，“人怕出名豬怕壯，我喜歡做個普通人。”
常茂認真的說道：“你這個想法不對。”
“請大茂哥指點。”
常茂掃視了一圈，其他幾人也全都停下吃飯，認真聽講。
“在山裡的時候，你是個普通人。但現在你不是，從你娶了妙雲開始就不是了，無論你承不承認，你已經一腳踩進來了。回不去的。”
黃易沉默了。
常茂接著說道：“在京城行走，沒有身份背景寸步難行。說個最簡單的例子，你以為行醫濟世與人為善，就能保證一世平安？絕對不是！”
“就以你無償治病兩個月來說，如果不是太子派人暗中保護，單單是京城那些醫館、藥鋪就不饒你。你是在斷人家的財路。”
黃易點了點頭，確實，宮裡派人在巷子口守著，自己基本沒遇到任何麻煩。
常茂沉聲說道：“常言道言語壓君子，衣冠鎮小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我聽說過你不喜無良權貴，我們也討厭那些欺壓百姓的紈絝子弟。但如果僅僅是一個普通人，你連求見人家的資格都沒有，更彆說討厭人家，甚至懲奸除惡了。”
“隻有你做了權貴，做到他們不敢得罪你的地位，他們才會向你低頭。”
“倘若你隻是個普通人？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隨便一句話就能碾死你。”
黃易感慨道，“是啊，就像手中的刀劍，我們可以有而不用，但不能用時沒有。”
常茂舉杯，哈哈大笑道：“不錯，妹夫一點就透。你嫌棄世俗權貴，是不願跟他們為伍。但你當權貴是為了自保，又不是為了學他們欺壓百姓，所以沒必要拒之千裡。”
黃易舉杯相碰：“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多謝大茂哥指點！”
徐輝祖提醒說道：“妹夫，爵位賞賜都是陛下欽賜，最好不要駁陛下的麵子。”
黃易點了點頭。確實，老朱可是個小心眼。
於是眾人齊齊碰了一杯，氣氛越發的融洽。
“大茂哥，陛下給的爵位我不敢推辭。可你這邊的股份我真的不能要，你給的銀子我都花不了，將來海運賺了錢，那就更讓人犯愁了。”
常茂哈哈大笑道：“這個可不行，底單都製好了，撤不回來的。除非你親自去找太子殿下。”
“來來來，喝酒喝酒……一個順水人情的小事，妹夫你也是習武之人，怎麼如此不爽快？”
常家其他兩人也勸道：“對呀妹夫，海運的事說不定就是個幌子，萬一不掙錢，那這個底單一文不值的。”
“你不嫌棄我們送的東西淺薄就行。”
……
黃易苦笑道：“實不相瞞，海運計劃就是我給太子殿下推薦的。將來一定是能賺大錢的事業。”
什麼？？？
常茂等人傻眼了，鬨了半天，我們還以為背地裡做了件好事，原來這是在班門弄斧呀！
“妹夫，你仔細說說？這個東西真的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