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常茂剛剛探望過主帥徐達,滿麵愁容的回到自己的軍帳,可掀開門簾一看,主位上竟然坐了一個人。
“混賬!本將軍帳不得擅入,你是誰的部下?”
滿臉黃綠的黃易紋絲未動,“大茂哥。”
嗯?你是……
常茂愣了一下,這個聲音好熟悉,湊近了一看,“我的天,妹夫?你怎麼來了?等等,你什麼時候到的?又是怎麼進來的?現在外麵被元兵團團圍困,你……”
黃易伸出手指,示意他小聲一些。
“聽說嶽父出事了,陛下授命我先行一步,我是偷偷潛入過來的,沒讓任何人發現,包括我大明的巡邏斥候。”
“這怎麼可能?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早就被元兵攻破了。這可是我們的中軍主力,豈是隨便能潛入的?”常茂不信。
黃易指了指臉上,“訣竅就是我這一身衣服和臉上的東西。”
“時間緊迫來不及細說,改天我教你。”
“你先跟我說說情況,然後來盆水洗把臉,我要見到嶽父。”
常茂重重點頭,並且親自給黃易打水洗臉。
“妹夫,十萬對十萬,而且我們用上了最新的火器,都以為隨便打的,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跟元兵對峙十多年,這是我們最窩囊的一戰。”
黃易也納悶:“跟我說說問題出在哪裡?我聽說又是燕王朱棣的問題?”
常茂鬱悶道:“這次倒不能全怪燕王。先鋒傅友德夜襲灰山,被乃兒不花算計,敵人圍點打援。我們兵分三路出擊營救。燕王朱棣執掌火器營擅自出兵,準備直搗黃龍擒住敵人主將。”
“原本這也沒什麼,可沒想到敵人眼見我軍火器凶惡,竟然不管不顧,派出一路兵馬跟我們互換主營。”
“大帥身邊隻有五千護衛,敵人兩萬兵馬舍了圍困局麵,繞襲我軍帥帳。”
“燕王朱棣領兵火速回援。但敵人的兩萬兵馬已經跟明軍攪在一起,火器營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危急關頭,大帥下令燕王朱棣不分敵我的進攻,這才打退了敵人的奇襲。”
“可惜大帥運氣不好,被一枚火器打中肩頭,因此身受重傷,後來傷勢嚴重導致昏迷。現在大軍由湯帥暫領。”
黃易皺眉問道:“那元兵圍困是怎麼回事?主帥遇襲,最多就是且戰且退,尋機再戰就是了,怎麼會被困在陰山呢?”
常茂歎息道:“一場混戰,敵人縱火點燃了我們的火器倉庫,明軍損失慘重,主帥受傷又無法突圍,隻能暫時紮營休養。”
“敵人趁機增兵圍困。你是知道的,元兵以騎兵見長,我們以火器見長,沒了火器猶如沒了牙齒的老虎。再加上敵人增兵,我們戰損減員,現在敵人的兵力是我們的兩倍。”
“明軍七萬,敵人十四萬。”
“唉……從沒打過這麼窩囊的仗。”
聽完詳細戰報,黃易皺眉道:“我聽了半天,也沒聽出這場大戰到底因為什麼失敗的?先鋒失利?大軍中計了?也不至於吧。即便是圍點打援,雙方兵力差不多,我們還有火器優勢,不至於一敗塗地吧?”
常茂沉吟片刻,給了一個勉強的答案:“本來我們三路出兵營救,肯定能把先鋒傅友德救出來。隻是戰事要慘烈一些。”
“燕王朱棣不該脫離中軍去進攻,他帶著火器營是負責護衛中軍的。他這一動,原本的確嚇住了元兵,但逼狗入窮巷,敵人被逼急了。”
“關鍵是燕王直接帶人殺進去了,導致我們中軍空虛,露出了破綻。”
“然後就演變成了一場混戰。”
“我們的火器優勢在於突襲,但於混戰無用。”
“如果大帥不受傷,火藥庫不被燒,其實也不至於被困陰山。”
“唉……仔細想想,各種巧合都讓我們遇上了,倒黴啊。”
黃易點了點頭,人算不如天算,有時候運氣不好,即便拿著加特林也未必能贏。
“走吧,帶我去看看嶽父。聽說嶽父重傷危急,妙雲在家差點嚇暈過去。”
常茂感慨道:“彆說妙雲了,就算是我們這幫在身邊的人,也捏了把汗。燕王朱棣天天跪在床邊請罪,如果徐叔醒不過來,這家夥往後怎麼回去見人?”
黃易冷哼一聲:“他活該!”
常茂苦笑道:“也就你敢這麼說他,哪怕是湯帥也不敢訓斥一個皇子。”
收拾好一切,常茂領著黃易走向了徐達帥帳。
湯和在主帳指揮駐防,徐達這裡哪怕是天天守著也是無用,所以乾脆就包給了朱棣這個罪將。
走到床前,看到朱棣失魂落魄的跪坐在旁邊,黃易黑著臉一腳把人踢到旁邊,“哭哭啼啼有用嗎?滾蛋!要麼振作起來給嶽父報仇,要麼你悔恨不已就自殺謝罪。彆在這裡像個娘們一樣。”
你……
朱棣驚訝的抬頭,然後驚喜的喊道,“你……你怎麼來了?”
黃易白了一眼:“你以為我願意來?我跟你說啊,軍報傳回京城的時候,幸虧妙清已經生了,否則聽到嶽父出事,她承受的了嗎?”
生了?妙清生了?
“兒子,早給你看過了,大胖兒子!”
黃易湊過去仔細檢查徐達的傷勢,此時哪怕是喜得貴子也不能讓朱棣高興起來。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鐵珠打進血肉,為何不把鐵珠剜出來再包紮?軍中醫者不會給人醫治火器之傷嗎?”
常茂尷尬的說道:“咱們的火器都是對著敵人發的,可能敵人的軍醫更擅長一些。”
朱棣膽戰心驚的說道:“幸虧打偏了幾寸,這要是打中嶽父的腦袋,人當場就沒了,我百死莫贖。”
黃易冷哼一聲,“你還知道?就你這樣的將領,以後誰還敢跟你一起出來打仗?每次都不聽將令擅自行動。”
“得虧你坑的是自己嶽父,換了彆人你試試?不恨死你才怪。”
朱棣都快哭了,“姐夫,你就彆說了,先救人呀!”
黃易訓斥道:“等救了人再跟你算賬!我開個藥方,你親自去熬藥。大茂哥留下,幫我做手術,我要把嶽父肩頭壞死的血肉都割掉。”
留下的常茂有點哆嗦,“妹夫,真的要把腐肉全部剜去?”
“大茂哥你哆嗦什麼?又不是你執刀。他的肩膀潰爛嚴重,你看那膀子腫的,快趕上小豬崽了。剜去腐肉也隻有一半希望保住手臂。如果失敗的話,隻能斷臂求生了。”
“不行不行,妹夫,大帥豈能做個獨臂?”
“我是他女婿,比你更心疼。可命比手重要。這都兩個月了,還能活著已經是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