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雷燼有些煩躁撓了撓他那頭暗紅色的頭發,最後他忍不住再想說什麼。
凜冬動了。
他伸精瘦有力的臂膀將桑洛抱起,隻是並沒有將桑洛摟到懷中,像是端著一個
屎盆子。
能夠感受得出,他是有多不想靠近桑洛。
原來剛剛這麼久,是在做心理預設啊。
不過無所謂了,終於能夠坐下來休息。
雷燼用雷異能點了一個小火堆,山洞內十分安靜,隻剩下柴火燒的劈裡啪啦聲響,和山洞外汙染獸的嘶吼。
——
桑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上,眼睛已經恢複,隻有身上的傷口會隨著她的動作被扯痛。
“醒了?”墨衍沙啞不帶情緒的聲音傳來。
桑洛轉過頭看去,墨衍黑發綠瞳,穿著黑色的棉麻上衣。
他在她對麵的石頭上坐著。
人身蛇尾,黑金色的蛇鱗反射著光澤,隻是那蛇尾巴血肉模糊斷了一截,還被腐鏽的鐵鏈纏繞著。
“疼嗎?”桑洛聲音沙啞虛弱,忍不住問道。
墨衍神情一滯,隨後恢複如常,淡淡的回道:“不疼。”
習慣了。
“姐姐!你醒了!”白曜剛走進洞穴,看到醒來的桑洛,開心的捧著用葉子乘的水走過來。
隻是這份開心,不達眼底。
少年清冽的嗓音帶著小心翼翼:“姐姐喝水嗎?”
桑洛早已經渴得不行,趕緊招招手:“要喝,要喝!”
白曜將水捧過來。
待桑洛拿到後又迅速的後退,與桑洛保持一定的距離。
桑洛迫不及待的喝了幾大口,將那葉子內的水全都喝完,隻是這水有著一絲奇怪的味道,最後氣味嗆了她一下。
“咳咳~謝謝,謝謝你白曜!”
剛剛白曜的小動作儘在桑洛眼中,隻是她當什麼都沒看見,笑著跟白曜道謝。
她居然道謝?
白曜紅瞳顫了顫,有些不可思議。
桑洛枯黃的如狗啃一般的頭發,麵黃肌瘦,滿身是血,即使笑得溫柔,還是如夜叉般嚇人。
唯一讓人眼前一亮的,是那雙明亮銳利的雙眼,與之前渾濁黯淡無神的眼睛區彆很大。
墨衍在一旁淡淡掃過那雙眼睛,隨後視線轉向彆處。
白曜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今天的姐姐,真溫柔啊。”
桑洛聽後乾乾的笑了兩聲,她又不是以前那個。
家裡貌美俊俏的獸夫不好好疼著,居然天天跑到外麵去奉承彆人的獸夫。
被譏諷嘲笑回來後,就拿自己的獸夫出氣。
墨衍,白曜這五個都是部落分配的,剛到家的時候,這幾個獸夫都有好好伺候她,洗衣做飯。
縱使原身邋遢懶惰,脾氣不好,五個獸夫都是儘量忍讓著,但奈何原身脾氣一日比一日見長,日日鞭打出氣,還口出惡言,在五個獸夫的心上踐踏。
五個獸夫身上都有不同的傷,本來養養也能好大半,卻被原身故意反複折磨。
不過倒是有一個例外一些的。
“凜冬他們呢?”
墨衍神色平淡心下了然,她果然還是更喜歡跟凜冬待著。
墨麟起身,慢慢遊動著尾巴出去。
白曜眼角微紅,帶著哭腔:“姐姐不喜歡跟白曜待在一起嗎?”
白曜紅瞳帶著水霧氣,隨時會掉下淚珠來。
縱使看出白曜是裝的,桑洛還是有些慌張。
說哭就哭,這也太能演了。
她不過就是問問其他獸夫在哪裡而已。
“彆哭!”桑洛有些慌亂的擺擺手,卻扯到了傷口。
“嘶~”
好痛!
我透啊!
以前受傷了馬上就能塗止疼藥。
現在受傷了是要硬抗啊,區彆賊大了!
“姐姐傷口嚴重彆亂動,等獸潮結束了,的出門買些藥膏回來。”
桑洛勉強扯起一個笑容:“好的,到時候你的兔耳朵也上些藥,記得把那紗布換了。”
白曜紅眸子閃了閃,聲音委屈壓得極低,但又聽得清楚:“姐姐之前說過,我的兔耳朵不配上藥,不能換紗布,還用火燒我的耳朵”
桑洛猛抽一口氣,她最見不得彆人這樣。
委屈巴巴的好像被她欺負了一樣,縱使是裝的。
連忙說道:“之前是姐姐的錯,以後我希望你把耳朵養好。”
避免白曜還心裡難受,桑洛又開口哄道:“白曜的兔耳朵這麼乖,受傷了多讓人心疼啊。”
白曜這才嘴角上揚,說不出的雀躍:“聽姐姐的。”
桑洛笑了笑,心下鬆了一口氣。
這白曜看著年紀小,實則是個比著具身體年紀還大的——黑蓮花。
還是以前在野外曆練,跟凶獸待在一起輕鬆些。
被墨衍叫進來陪桑洛的凜冬站在洞口處有一陣子了,他雙眼受傷失明,但聽力不錯。
桑洛與白曜有說有笑的,並不需要他的陪伴。
他站在角落,沉默如影子,不被任何人發現。
“嘀——嘀——”村落的警報聲響起。
“獸潮已經結束,各位村民可以返回村落,自行回家。但請沿路注意安全,避免被落單的汙染獸襲擊。”
“走了,可以回去了。”雷燼走進洞穴,原以為是凜冬守在桑落身邊,卻見到白曜陪著桑落。
而且那惡婆娘臉上還有溫柔的笑容,就連白曜都是笑盈盈的,這簡直是見鬼了!
雷燼轉頭看向一直默不作聲沉默寡言的凜冬,有些疑惑的問道:“她不要你,要白曜那小孩了?”
凜冬:“”
雷燼也不意外凜冬不說話,因為這家夥跟滄月一樣,都是‘啞巴’。
滄月是傷了喉嚨,而凜冬則是根本不想說話,惜字如金。
隻是這樣的話。
“誰背這惡婆娘回去?”雷燼直接的拋出問題,他抱著手,十分篤定這件事不會落在他身上。
四雙默契的眼睛同時看向凜冬。
凜冬不說話,洞穴內靜得尷尬。
桑洛癟了癟嘴,很自知之明:“我自己走。”
一旁的白曜擔心的說道:“姐姐受傷了。”
桑洛慢慢的挪動自己的身體,全身上下傳來的劇痛讓她眉頭緊皺。
但即使如此,桑洛也慢慢的站起身來。
“看吧,我可以。”
滄月不說話轉身最先離開,雷燼聳了聳肩也跟著走出洞口。
桑洛慢慢的挪著,白曜放心的鬆了口氣,脆生生的說:“那我快些回去給姐姐找傷藥。”
白曜跑了,桑洛沒一絲意外。
這小子表麵上好像很擔心桑落,實際上他從頭到尾都離桑落一定的距離。
桑落距離他最近,但是白曜都不會伸出手來扶一下,美名其曰先回去找藥。
哼!
桑洛緩慢地走著,即使再疼也沒吭一聲,隻發出沉重的喘氣聲。
隻是右腳小腿傷得見骨,忍不住的顫抖,一不注意腿一歪。
要摔了!
一隻蒼白修長的手穩穩的扶住了桑洛。
桑洛順著手往上看,竟然是墨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