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噪音終於平息，舞台燈光也柔和下來，隻留下幾盞頂燈，將霍米加和莫真的影子拉長在空曠的舞台上。
徹底清場後，莫真隨意地坐在舞台邊緣，霍米加則抱著她那把有些磨損的電吉他，臉上還帶著演出後的興奮紅暈和見到偶像的激動。
“呼——！”
霍米加長長地舒了口氣，甩了甩汗濕的白發。
“真沒想到您會來看我的演出，莫導！我……我現在都感覺像踩在雲上！您就坐在這兒，我們像朋友一樣聊天？天呐，這比我的搖滾夢還夢幻！”
她笑得毫無城府，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完全看不出是那個掌控立湧市地下夢子煙命脈的毒煙隊首領。
但莫真畢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老藝術家，琉璃那種奧斯卡影後都見識過，眼前這位是人是鬼還真不好說。
他臉上掛著那副標誌性的自信微笑，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近些。
“我也沒想到，在寶萊塢遇到的那個搖滾女孩，搖身一變，竟然成了毒煙隊的掌舵人，深藏不露啊霍米加……”
霍米加仿佛完全沒聽出莫真話語中試探的意味，反而把這當成了誇獎。
她像隻被順毛的貓，得意地揚起下巴，一屁股坐到莫真旁邊，吉他抱得更緊了。
“嗐！您說這個啊！”
她壓低聲音，帶著點分享秘密的興奮。
“說真的，莫導，我自己都沒想到毒煙隊能搞這麼大、這麼火！當初這玩意就是我和幾個朋友在地下室瞎搞的……”
舞台側幕的陰影裡，帥哥的耳朵瞬間支棱起來，錄音筆幾乎懟穿了幕布。
【在地下室瞎搞……然後就搞出了夢子煙是吧？實錘了，看來夢子煙的生產基地，就在立湧市的某個地下室！】
舞台上，莫真微微挑眉，身體略微前傾，顯得饒有興致。
“是嗎，那這事業是怎麼從小打小鬨做到今天聲名遠揚的規模？這可不是一個普通樂隊能達到的高度。”
霍米加毫無警覺，分享欲爆棚，手舞足蹈起來。
“其實真沒啥複雜的秘訣！最開始就是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都跟我一樣，骨子裡流的是搖滾的血！立湧市這鬼地方，死氣沉沉的，憋得人發瘋！我們就想，得搞點動靜，給這地方來劑猛藥！一拍即合，組了個樂隊，名字就叫毒煙隊！意思就是我們的音樂勁兒夠猛，像毒煙一樣直衝天靈蓋，讓人一聽就上頭！”
聽到這話，莫真抽了抽嘴角，意有所指的說道。
“哦？是嗎，你們這劑藥確實夠猛，你們的樂隊名字可真是‘名副其實’啊！對了，能給我介紹一下你身邊的那幾位朋友嗎，它們好像在你們的演出裡，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呢……”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吐著紫色煙霧的瓦斯彈，和跟黃桃罐頭較勁的蜈蚣王。
霍米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上立刻洋溢起老母親般的自豪。
“哈哈哈，那當然，它們都是我們的老夥計了！一開始我們的樂隊成績並不是特彆理想，我們的搖滾似乎太過超前了，並沒有得到人們的認可，呃……很多人說我們唱的並不好聽，甚至有人說我們的演唱是噪音擾民，樂隊一直沒有收入，過得非常艱難……”
“但是！”
霍米加猛地握拳，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我們堅信自己的搖滾就是最吊的！就在我們快堅持不下去，在老工業區廢棄廠房裡最後一次發泄式排練的時候，奇跡發生了！”
她聲音拔高，充滿神性。
“它們！被我們純粹、狂野的搖滾精神吸引來了！這些毒係精靈！它們成了我們第一批，也是最忠實的聽眾！您能想象嗎？它們聽著我們的歌，陶醉得搖頭晃腦！那種被理解、被共鳴的感覺……”
她激動得幾乎哽咽。
莫真和帥哥相視一眼，似乎明白了接下來劇情發展的方向。
“哦？所以後來這些熱情的聽眾，就用它們獨特的方式，開始回饋你們了？”
霍米加立刻附和著點了點頭，毫不掩飾自己眼裡的興奮之色。
“沒錯！它們愛死我們的演出了！隻要我們一開嗓，音樂一起，它們立刻從四麵八方聚過來！太給力了！後來，它們就自然成了我們樂隊不可或缺的氛圍和伴舞天團！”
她模仿著瓦斯彈噴煙的樣子。
“您看，瓦斯彈的煙霧，那效果，絕了！給舞台蒙上一層神秘又帶勁的薄紗，氛圍感直接拉滿！酷斃了有沒有！”
帥哥眉頭一皺，顯然對方並沒有說實話。
氛圍組？伴舞？放屁！那煙霧是迷幻劑載體！
他朝莫真使了個眼色：加大力度！
莫真清了清嗓子，決定不再兜圈子，身體前傾，壓低聲音，帶著點循循善誘的神秘感。
“霍米加小姐，不瞞你說，剛才台下，我確實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那種力量，仿佛能穿透耳膜，直抵靈魂深處，讓人仿佛夢想觸手可及？嗯，我想，你懂我指的是什麼吧？”
終於，看到莫真已經把話講到這個地步，霍米加終於露出了不再遮掩的興奮之色，整個人的氣場瞬間從搖滾少女切換到了邪教頭目。
“桀桀桀，莫導，看來你已經發現了啊……”
在這一刻，帥哥臉上一片肅然之色，悄然握緊了手中的槍。
莫真也是微微一震，將體內神力流轉，隨時準備使出無敵子彈拳。
“哈哈，畢竟這麼特殊的體驗，想要不發現都很困難吧……”
霍米加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宣告一個驚天秘密，臉上充滿了神聖的使命感。
“莫導，果然還是逃不過你敏銳的藝術洞察力，既然您都感受到了那我就告訴您吧，沒錯，正如您所見，其實……我的歌聲，擁有讓人夢想成真的魔力！！！”
“哈？”“納尼？！”
莫真和帥哥同時一愣，眼中露出不明所以的目光。
隻見霍米加眼中燃燒起近乎狂熱的火焰，像個找到知音的神棍，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緊緊抓住莫真的胳膊。
“大師，您……您相信……合眾夢嗎？”
莫真這個人向來不會說謊，他隻會輸出一些語言藝術，於是他臉上堆滿了我懂你的誠懇笑容，打了個哈哈道。
“哈哈，當然！”
得到了莫真的認可，霍米加激動的渾身發抖，像一位虔誠的信徒，開始講述自己見證的神跡。
“是的！這就是我們踏上這片土地的意義！我們來到合眾，不就是為了追尋【合眾夢】嗎？傳說中，合眾大地沉睡著一位名為【理想之龍】的無上神明！祂能賦予踏上這片熱土的人實現夢想的力量！這就是【合眾夢】的根源！”
她眼神迷離，仿佛在回憶神啟。
“剛來合眾那會兒，我老爹總念叨這個，我還覺得他腦子有毛病，但後來一切都變了，我親身體驗了【理想之龍】的神跡！是夢想！是搖滾的夢想！喚醒了我體內沉睡的神賜之力！”
聽到這話，莫真眼皮子不禁抖了抖。
什麼玩意，萊希拉姆那個本子龍還有這實力？我咋沒聽說過呢……
霍米加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神諭裡，語速越來越快。
“是的，是夢想的力量讓我得到了蛻變！您看，之前我們的搖滾沒人買賬！但自從那神聖的一天降臨，我的歌聲就擁有了奇跡的力量！那些觀眾聽了我的歌，都說感覺靈魂飛升，夢想就在眼前跳動！他們徹底沉迷了！一天聽不到我的聲音，就渾身難受，像丟了魂兒一樣！這就是夢想成真的力量！這就是搖滾的魔力！”
聽到這裡，莫真和帥哥相視一眼，臉上的表情已經快繃不住了。
這byd……是在演戲嗎？居然能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鬼話……真要聽她那破歌，就是倒貼錢也得考慮耳朵受不受得了！
還好莫真和帥哥都是國際刑警，他們經受過專業的訓練，否則真的會當場笑出聲來……
強忍著難繃的表情，莫真實在忍不住吐槽道。
“有……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位【理想之龍】真的在你的演唱會現場，摻了一點冰……”
聽到莫真這一語道破天機的箴言，霍米加略微一愣，隨後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大師，你實在太幽默了，這是比喻對吧？比喻？哈哈哈哈哈哈，這比喻真是絕了！”
她用力拍著莫真的肩膀，肯定道。
“沒錯！您說得對！我的歌聲就是擁有那種純粹神奇的魔力！比任何東西都更純，都帶勁！”
莫真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純度嗎？那是真的很高了……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霍米加無視了莫真臉上難繃的表情，繼續自我陶醉道。
“從那以後，就有越來越多的人想加入我們，有玩音樂的，也有純粹喜歡我們，想支持我們的粉絲！他們自發組成了應援團，幫我們宣傳、組織活動、維護現場秩序……隊伍就這麼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你看今天這場麵！”
她張開雙臂，自豪地環顧著空曠但似乎還殘留著狂熱餘溫的場地。
“這就是合眾夢！這就是搖滾與夢想交織出的奇跡！”
莫真看著眼前這位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宏大敘事裡，渾身散發著救世主光輝的少女，內心隻剩下一萬頭阿爾宙斯儘情奔騰。
“哇，那真的是很……很有合眾精神了！所以，現在的毒煙隊，就是一個大型的搖滾樂隊兼粉絲俱樂部綜合體？”
霍米加抱著電吉他，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沒錯！我們就是一個大家庭！大家因為搖滾和夢想聚在一起！”
看著霍米加毫不作偽的沉醉神情，莫真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對方看起來不像是在表演的樣子，如果真的是在表演，那麼他不得不承認，小小的立湧市裡竟能擁有兩位奧斯卡影後……
為了更加深入的調查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莫真繼續問道。
“所以……霍米加，你的夢想是什麼？是讓毒煙隊越來越大，演出越來越多？”
“夢想……”
霍米加毫不猶豫地回答，眼中閃爍著理想主義者的光芒。
“其實一開始來到合眾，我很迷茫啊……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夢想是什麼，隻是跟著爸爸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每天瞎混著過日子，直到後來我找到了樂隊的那些夥伴，大家一起玩搖滾，我才逐漸有了心動的節拍，在覺醒那股神聖力量的時刻，我終於明白了……”
帥哥和莫真屏息凝神，看見霍米加猛地站起，將電吉他高高舉過頭頂，像是對著什麼頂禮膜拜。
“我就是被【理想之龍】選中的使者！我肩負著神聖的使命——讓我的搖滾響徹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讓每一個人都能在我的歌聲裡，觸摸到夢想成真的狂喜！你看台下那些觀眾！”
她指向空蕩蕩的觀眾席，仿佛那裡還坐滿了人。
“他們聽著我的歌，那麼忘我，那麼快樂！那陶醉的樣子告訴我，在我的音樂裡，他們暫時掙脫了現實的枷鎖，夢想觸手可及！這難道不是最搖滾、最偉大的事情嗎？我要把這種感覺，帶給整個合眾！帶給全世界！讓我的搖滾，成為點燃億萬人夢想的催化劑！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她握緊了拳頭，仿佛自己就是理想之龍的使者，充滿了王道漫主角的熱血和使命感。
“沒錯！我就是為此而生的救世主！我要用搖滾！拯救這個沉悶的世界！！！”
夢想成真的催化劑……
莫真和小夢子再次無言地對視。
現在這個情況實在太t抽象了。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小妞到底是不是在演戲，但那些觀眾臉上的迷醉和狂喜，哪裡是搖滾的力量？那t就是夢子煙吸多嗨大了！
莫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
現在的情況已經明了。
要麼是這小妞夢子煙抽多了，腦子已經徹底混亂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抵達火子哥練假成真的境界，演技通神，連自己都能騙過，真以為自己的搖滾能讓人夢想成真了。
要麼就是……
“喲，我的搖滾明星，這麼晚了還沒有退場嗎，哦？這位帥哥是……”
聽到這基佬般溫文爾雅的聲音，莫真內心咯噔一顫，猛然轉過頭去。
在看到那個金發男人的瞬間，他情不自禁的驚呼。
“臥槽，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