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耽擱,也不去找謝道遠了,扭身就往暮蒼閣走去。
“母親,救命啊!您一定要救救儀兒。”
此時,老夫人坐在塌上,已經聽說了外麵的事情。
她有些頭疼,正揉著額角,就聽到秦氏哭天搶地的跑了進來。
“出一點事就乍乍慌慌,你看你,哪有半點當家主母的模樣?”
這些年謝令儀都是由秦氏教導,好好的一個孫女,被教導成這樣,老夫人不由恨屋及烏,也牽連到了秦氏。
秦氏的哭聲一噎,停下道:“母親,那林疏月惡毒至極,您一定要幫幫儀兒。”
老夫人又何嘗不想幫?
但這件事已經鬨開,陳青鋒又和他們謝家不對付,想要從他的手上撈人,除非大出血一筆,否則壓根沒那個可能。
“你先彆慌,先讓老大去找那姓陳的談談,看看他怎麼說。”
頓了頓,老太太看向秦氏,眉心微微皺起。
“林疏月那邊,你也嘗試去跟她說說看,你到底是她的婆母,硬的若不行就來軟的,她不可能不給你幾分麵子的。”
秦氏愕然看著老夫人。
“您要我去求她?”
老夫人冷哼道:“要救的是你的女兒,你不去求,難道我去?”
秦氏:“……”
她再一次哭了起來。
午後。
謝令儀縱火一案在衙門公開審理。
謝道遠著急忙慌,趕在開堂前找到了陳青鋒。
兩人雖然不對付,但官場人情通達,以前也隻是暗戳戳的在背後說對方的壞話,從來沒有正麵紅過臉,近日陳青鋒卻動作頻出,次次逼得謝道遠手足無措,謝道遠也心中微惱。
“陳兄,你我同在冀州為官,你管司法刑案,我管糧利水運,本應該守望相助,互惠互利,又何必同室操戈,針尖對麥芒呢?”
陳知府喝了口茶,慢悠悠的看向他說:“你這是想保下你女兒?”
謝道遠連忙點頭。
陳知府笑道:“若放在往日,有謝兄求情,這人我小懲大誡一翻放了也就放了,為官不易,互相體諒嘛,可這次卻不一樣。”
謝道遠用力皺起眉。
“有何不一樣?”
陳知府道:“錦衣衛近日來了冀州,調查布政使郭代鬆貪汙謀逆一案,你知道吧?”
這樣大的事情,謝道遠當然知道。
他點點頭。
陳知府捊了捊胡須,“錦衣衛常駐在冀州,對冀州的一應事務監管極嚴,不瞞你說,令愛的事情剛出,錦衣衛就派人來盤問了,畢竟是事發於通判府,堂堂通判府的千金竟然縱火燒屋,燒的還是祠堂,還是自己的親嫂子,你說這事……”
“我也想為謝兄遮掩,可無奈事情鬨得太大,遮不住啊,你可知這次錦衣衛帶頭的是誰?”
謝道遠眼皮一跳,身子湊近了幾分,“是誰?”
陳知府壓低了聲音道:“姓裴的那位。”
“裴行淵?裴指揮使?”謝道遠驚恐的瞪大了眼。
“噓。”陳知府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甚至還往外看了一眼,確定安全以後,才低聲說:“那可是位活閻王,被他盯上的人,不行差踏錯都怕沒命,更何況徇私舞弊?”
“我反正是不敢,且我也要勸勸謝兄,令愛這件事鬨得如此之大,難保裴大人不會覺得謝兄家風不正,俗話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屆時回京往聖上麵上參上一本,隻怕謝兄這官位不保,連帶著整個謝家也被令千金連累啊。”
謝道遠瞬間白了臉。
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這下子,他這不孝女可害死他了。
謝道遠不敢再求情,連忙起身,拱手道:“多謝陳兄相告,我這就回去,必要整頓家風,不讓此類事情再次發生。”
至於謝令儀……
他有心無力,隻能讓她自求多福吧。
陳知府卻又攔住了他,笑道:“謝兄且不急,你想救令愛,其實還有一條路。”
謝道遠充滿求知欲的看著他。
陳知府道:“隻要你能求得貴府少夫人的原諒,讓她主動撤案,這樁案子自然也就消了。”
謝道遠若有所思,隨後點點頭,“是,下官知道了,多謝陳兄。”
謝道遠走後,林疏月從堂屋的屏風後走出來。
陳知府笑道:“少夫人,我可是按照你說的,一字不漏的轉達給了謝家,這下你可滿意?”
林疏月笑了笑,將一疊銀票交給陳知府。
“多謝陳大人,我很滿意。”
陳知府看著那足足有五千兩的銀票,見牙不見眼的笑了起來。
謝道遠回去以後,秦氏急忙迎了上來。
“怎麼樣?陳知府答應放人了嗎?”
謝道遠看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放什麼放?你女兒乾的好事,連錦衣衛都知道了,要陳青鋒為了我們在錦衣衛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你當你是誰?是他爹嗎?”
秦氏一噎。
她焦急的纏住謝道遠,“也不需要耍手段,隻是把人放了而已,他一個知府,難道連這點權利也沒有?實在不行,暫緩審理也好啊。”
隻要暫緩開堂審理此案,她就還有時間去運作,哪怕動用恩國公府的關係,也要把儀兒安全無虞的救出來。
謝道遠懶得理會她,抽出袖子甩開她往屋裡走去。
走到堂中坐下,喝了口茶,方才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秦氏一臉期待。
謝道遠抬眸審視著她說:“你去找林疏月,讓她去衙門撤銷此案,陳青鋒自然也就不用再審理了。”
秦氏:“……”
說到底,還是要她去求林疏月!
這怎麼可能?
她是婆母,是長輩,林疏月已經幾次下了她的麵子了,因為沒找到凜兒的屍體,她更是離府彆居,完全把她這個婆母當成空氣。
現在她又跑去求她,那她以後還怎麼做人?她的麵子往哪兒擱?
謝道遠卻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當甩手掌櫃。
他沉聲道:“求不求看你自己,但彆怪我沒提醒你,時間有限,若真等判了案,你再去找林疏月就晚了。”
說完,就再也不理秦氏,起身回屋了。
秦氏站在原地,僵硬了半響,最後恨恨的道:“求就求,我就不信,她還能真讓我給她跪下!”
澹月居。
林疏月回來睡了一覺,醒來時,就聽說秦氏來了。
她勾了勾唇,讓碧柳給她梳妝,拖延了整整一個時辰,方才去見秦氏。
“婆母。”
秦氏就站在正廳中,看到她來了,神色十分不自在。
“月兒,你來了,我今日來,是為了你妹妹的事,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婆母我這些年忙著執掌中饋,對她疏於管教,以至於她得罪了你,婆母在這裡代她給你賠不是了。”
林疏月並沒有回答。
丫鬟早早就上了茶,碧柳親自給林疏月端了一杯。
她走到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盞,淡定的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