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林霽寒一聽這話,頓時就炸了。
他妹妹好端端的嫁進謝家,先是受儘汙蔑與苦楚,好不容易逼得謝知凜回來,現在他帶回來一個女人不說,還要讓她妹妹與這個女人共侍一夫,當什麼平妻?
嗬,簡直可笑!
林霽寒陰沉著臉道:“休想!”
老夫人沉著出聲:“林大公子,你雖然是林疏月的哥哥,但也未必能替她作主,我看這話還是聽聽林疏月的意見吧。”
說完,又溫和了臉色,看向林疏月。
“月兒,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可這件事也非我謝家所願,隻是情勢所迫,你與沈姑娘都對凜兒癡心一片,再加上天公作美,這事讓凜兒辜負了誰都不好。”
“好在沈姑娘不是個心眼小的,她貴為宰相嫡女,尚且能為了凜兒容下你與你平起平坐,你又有什麼不甘心的呢?”
“總之一切都是為了凜兒好,隻有他好了,你也才會好,你們的子嗣將來也會好,不是嗎?”
老太太雖然沒有明說,但那話裡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
那就是,人家宰相千金都沒嫌棄你出身低,你怎麼還能嫌棄和她共侍一夫呢?
你應該好好的巴結她才是。
畢竟隻有謝知凜攀上了宰相府的權勢,你以後才有好日子過,你生下的孩子也能水漲船高,跟著抬高身份。
若是換了旁的人,或許真的會被老夫人說動。
畢竟,一屆普通商戶,與恩國公府和宰相府比起來,確實是雲泥之彆。
隻可惜,現在她麵對的人是林疏月。
經曆過前世,又看清了謝家與謝知凜的為人,她又怎麼可能以身伺虎?彆說她不會與沈纖纖做平妻,就算是謝知凜休了沈纖纖,隻要她一個,她也不會再要了。
“不用了。”
林疏月果斷的出聲,聲音四平八穩,目光像海底沉靜而漆黑的礁石。
“宰相府的門楣我高攀不起,你謝家要出爾反爾,停妻另娶,我無法阻止,隻希望你能簽下這紙和離書,從今往後,無論你要娶誰,都與我無關,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沒什麼關係。”
林疏月說著,掏出一份和離書,放在了謝知凜的麵前。
謝知凜瞳孔一縮。
謝家其餘人也是臉色一變。
都萬萬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決絕,居然連和離書都準備好了。
老夫人的臉色尤其難看。
“林疏月,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疏月冷笑:“我剛才說得不夠明白嗎?我不願意與她做平妻,也不願意再當這所謂的謝家少夫人,他既然已經娶了沈纖纖,那便不要委屈人家,把謝家少夫人這位置讓給她吧,簽了這和離書,我自會歸家,不給你們謝家帶來任何麻煩。”
謝知凜沉聲道:“不行。”
他鬆開沈纖纖,大步走到林疏月麵前。
謝知凜是好看的。
從一開始,林疏月就知道,他有著比普通男子更好看的樣貌。
溫潤如玉,書生意氣,足足比她高出一個頭的身高,再加上風趣優雅的談吐舉止,無論哪一樣,都足以讓少女的她春心萌動,對他一往情深。
可是現在,她看著謝知凜那張溫潤俊朗的臉,卻如同看到了一隻蒼蠅,隻覺得無比惡心。
“怎麼,你不想給你的沈姑娘幸福了?”她譏誚的問。
謝知凜沉著臉看她。
他不相信林疏月敢與他和離。
或許說,他不相信林疏月舍得離開他。
雖然兩人自從訂親後,就少有往來,畢竟要遵從禮數,但無論是從以前的信件中,還是她看他的眼神,他都能感覺到她炙熱的愛意。
那也是他享受的,願意娶她的理由之一。
可是現在……
他看著林疏月,卻發現她的臉依舊那麼美,可那雙曾經裝滿了他的身影的炙熱眸子中,卻隻剩下了冰冷,再無一點愛意。
謝知凜的心狠狠一沉。
他沉聲道:“我們不能和離,你既然已經嫁給了我,就是我謝知凜的妻子,怎麼可以說歸家就歸家?”
林疏月冷下眉眼嘲笑:“我是你的妻子,那你的沈姑娘算什麼?”
謝知凜道:“我都說過了,那是意外。”
“哦,她是意外,所以我是真愛?你舍得她,舍不得我?”
謝知凜:“……”
沈纖纖的身子晃了晃,精致的小臉一片蒼白。
她本就生得瘦弱,不像林疏月這樣大方,如果把林疏月比作那荷塘裡向陽而綻放的潔白荷花,那沈纖纖就如同春日裡隨風飄動的柳葉,總給人一種弱不經風的氣質。
她緩步走到林疏月麵前,還沒來得及開口,眼眶就先紅了,身子似搖搖欲墜,更惹得人心中憐憫。
“姐姐,你不要這樣說,你這樣說,會讓凜郎難做的,我知道,你心中有凜郎,凜郎心裡也有你,是我不該半路加入。”
“可是姐姐,我也是真心喜歡凜郎啊,而且我與他成親時,並不知道你的存在,要怪隻能怪老天造化弄人,如果你真的不願意與我平起平坐,那我就做小妾,做侍女好了,隻要你能原諒凜郎,隻要你能讓我留在凜郎的身邊,你讓我當牛做馬我都願意,姐姐,求您不要再和凜郎鬨了,好嗎?就當纖纖跪下來求你了。”
她說完,就要給林疏月跪下。
謝知凜臉色一變,連忙扶住她。
“纖兒,你做什麼?你貴為相府千金,怎能跪她?”
“她一屆商戶女……”
後麵的話,謝知凜似乎想到了什麼,忍住了沒有說出口。
林疏月卻又怎麼會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無非就是一屆商戶女,哪裡配得上你的一跪?
嗬,在謝知凜心裡,她就是低賤的,而沈纖纖就是高貴的,隻可惜,他所謂的高貴,也隻是沈纖纖的身份,如果兩人的身份對調,她相信他會毫不猶豫的也對著沈纖纖說出那番話。
所以說到底,他既不愛她,也不愛沈纖纖,他最愛的人隻有他自己。
林疏月冷聲說:“你們不必在我麵前唱雙簧,總之我心意已定,要麼,謝知凜放棄沈纖纖,專心回來和我過日子,我可以既往不咎,要麼,你娶沈纖纖,我們和離,從此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她說完,將和離書放下,然後道:“和離書我放在這兒,要怎麼選,看你自己吧。”
說完,就轉身往外走去。
謝知凜沉下臉道:“你要去哪兒?”
林疏月沒有回頭,隻微微頓住腳步,冷嘲:“謝大公子回來了幾個時辰,該不會還沒有聽說,我並不住在謝府,而是住在城東的澹月居吧。”
謝知凜一噎。
他當然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