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請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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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邵梓直視著任一的眼睛。倒不太驚訝,或許隻是壓下了情緒。

“進來坐坐?”一邊說著,他還真打開了車子自動落鎖鎖上的車門。

任一小幅度的歪了歪頭,像是在疑惑,但不一會兒就果斷地拉開了車門,探入大半個身子,直接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辛苦您了。”

他倒是一副沒有絲毫負擔的樣子,像是沒心沒肺,全然沒有了先前夜晚裡的現在看來像是虛張聲勢一樣的猶豫退縮,變化大的像是根本從骨子裡換了個人,“真巧,在這裡見到了邵警官。我家藝人也承蒙您關照了。”

“我剛才才從傅羽筱家裡出來。”

“畢竟兩個都是。”任一的表情或許是因為出眾的相貌,有種讓人很難不被感染的真摯,“他們都是我手下的藝人,我是一視同仁的。您關照陳澤瑞,還派了那麼可靠的宋警官來幫忙保護著,我這不得好好謝謝。至於傅羽筱……她受了傷,還是需要擔心的。畢竟不可能隨時給她請保鏢。”

邵梓忍不住的上下打量著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事物。任一也不怕他看,很是坦然。

“不太一樣是嗎?我白天可能比晚上活潑些,我比較怕黑,晚上睡覺都要開燈。”

他又自來熟似的開始嘮嗑,還動作相當自然地玩了會兒自己垂在耳畔的發絲。

應該不會有人信這種鬼話,這其中也當然包括邵梓。

“你究竟有什麼目的?”邵梓直截了當問道。他並不覺得任何的委婉對這個人會有什麼意義。

“我當然想我手下的藝人安安心心拍完戲啊。”可任一卻答非所問,扭頭看他,滿臉訝異。

“今天這不是來關照一下傅羽筱麼,你看她受了傷,行程耽擱了。作為我這種管理她事業問題的,雖然作為朋友也有關照的意義,但更重要的是得儘快確定她恢複的情況。”

邵梓看著他的表情。

此時他似乎又變回了那個事事關心操勞的經紀人,可憐兮兮的打工人,每一根頭發絲都在委屈的敘述著自己的無辜。

“你想乾什麼?”

任一笑了。

“這不得問你自己麼,警官。你想乾嘛,我就想乾嘛。你說什麼呢,我都樂意奉陪。”

邵梓隱約覺得,這個調調有那麼一點的熟悉。但他已經沒有興致深究這些了。

“……那一天,一整天,你在哪?”他報出了一串日期,沉聲問道。那是李烈鈞被推斷死去的日子。

“我在臨江公園旁的彆墅區。”

這個人竟然就這麼輕易的說出來了,還相當刻意的衝他眨了眨眼。

“你乾了什麼?”

任一卻攤了攤手,“我能乾什麼呢?傅羽筱在那兒有棟彆墅,她來去不方便,有什麼資料得我幫忙去取。這不是很正常?”

邵梓緊盯著他,又看他無奈似的攤了攤手。

“我可什麼都不知道,”他似乎還不滿意,又擰巴起眉毛補充道,“你看我像壞人的樣子嗎。”

像。

但是觀察許久,邵梓卻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他根本不是在抵賴,也不是在做任何被發現以後的掙紮。

似乎這一切都是他料想之內的結果——他是清楚會發生什麼樣的事的,甚至能夠猜測出作為警察的邵梓問出的問題。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傅羽筱提前告訴了他?不可能。邵梓回憶了一下,在他剛剛進門以後,傅羽筱就沒有碰過任何通訊的設備。

即使是在他悄悄在書房調查的那段時間,也絕對不足以支持任一被通知以後臨時趕過來,然後和停車場與他相遇。

難道真的隻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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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逃跑。

這樣的字眼出現在了邵梓的腦海中。

眼前的男人,少了那天夜裡商場中的矜持謙和,多了幾分隨意,甚至有些放肆,在一名警察的麵前。

雖然平素也不算嚴厲,但邵梓並不認為自己能被輕視到這種地步。而細細想來,這也並不意外。

李烈鈞案,馬俊殺人的證據確鑿。他不需要任何共犯就可以被定罪。在書麵上,一直以來所推測的“第三人”都並不存在。

那隻是一種關聯性的想象,沒有任何證據可以真正證明,有一個人在背後影響著這些事。

也就是說,即使明知道他和事情脫不開關係,也沒有任何一條理由,能憑借“巧合”將他抓獲。

邵梓又看到眼前的男人睜大了眼睛,像是好奇地探究著他此刻的想法,觀察的目光被當場捕獲還衝身旁的人毫不尷尬地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你和任何案件都沒有關係,對吧?”

“當然不是。”他卻搖頭。

邵梓沉默著,隻等著他再次語出驚人。這已經不能給他造成驚訝的情緒了。

“當然是因為我感興趣啊。你瞧,很少有人會遇到這麼特彆的事吧。”

他的眼神裡仿佛蘊含著興奮,卻是在反過來看著邵梓的反應,讓邵梓不由自主的有些不自在的退了小半個身位。

“軟陶陶。這是我曾經替不太方便的傅羽筱一直看管著的遊戲賬號。她三分鐘熱度,徹底棄遊了,為了避免有什麼不良影響,也一直用她的語氣和做法在運行著,還開變聲器學著她的做派做過指揮呢。正好發現有一位網友死在了附近的彆墅,那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關心的事情嗎?這麼多巧合,誰能不害怕呢?您說,是吧?”

他明明還在裝模作樣,可他卻演的那麼符合常理,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單純的害怕,卻像是單純委屈於不善解人意的邵警官的步步相逼。

很是無辜。

“所以你為什麼會發那個貼子?”

“你不覺得,這也很有意思嗎?”任一像是比他更不理解這些疑惑,“上網不找樂子,那有什麼意思?”

  邵梓發現今天他看這個人的臉看太久了。

他明明可以什麼都不發,這樣,所有人的特殊關係都不會那麼快速的被聯係起來。無論是為了隱藏,還是為了後續的……

他的瞳孔一縮,仿佛發現了什麼。

“所以馬俊才會……你那個貼子,是給他看的。”邵梓喃喃著,有些恍惚。

馬俊的自殺並不是單個原因導致的結果。無數的暗示,無數的機緣巧合把他逼到了最後那樣的地步。

他並不隻是被他人的殺意所感染。而這些所謂的“機緣巧合”,或許並不是機緣巧合。

最初浮現的,或許是馬俊心中被牽動而出的殺意。

而童雅暢的手法,貼子提供的完美理由,隱蔽秘密的急切需要,一切似乎隻是意外出現的巧合都聚合在一起,慢慢形成一個完整而殘酷的計劃,在他耳邊反複的念誦:這就是你最好的選擇,這就是你將要做的事。

但在最初的最初,那一點殺意,那一點連警察都無法從老狐狸的嘴裡掏出的真相的,那些隱匿在角落中的秘密……

那個或許存在的,最陰暗處的隱秘殺機。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所有的思索彙聚成了一句蘊含著難言情感的話語。

“有的人生來就是為了‘知道’,就像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什麼。”任一又笑出了他的酒窩,外貌可親,話語卻很怪,像是早就想這麼說。“邵警官,咱們不走嗎?”

“你要去哪?”

“當然是去您想帶我去的地方啊,我這不是配合您工作麼。”

任一還是笑吟吟的,像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改變。

或者說——從頭到尾發生過的所有事,都還在他的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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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童雅暢可真是變態啊。”陸遙一邊處理著感慨道,“他兒子身上錄下來的監控語音他還專門建了個文件夾放在自己的電腦裡,好家夥總量十幾個g,分門彆類精心剪輯,搞得像‘兒子飼養過程全記錄’一樣。”

既被自由放養長大,又占有全家人寵愛的獨生女孩陸遙可沒真正見過這種隻在影視劇裡看見過的父子關係。

“我還以為他就聽聽就完事了,這還留這麼多存檔的嗎?”莫雲晚辦事效率極高,沒多久又閒下來了。本來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她卻坐在旁邊嗑著瓜子。

雖然並不隸屬於任何一個支隊,她最近似乎特彆喜歡到這裡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看個熱鬨都快把案子的前因後果全部摸清楚了。

“真恐怖。那醫生沒事吧?會不會精神被監控的出了什麼問題,斯德哥爾摩會有嗎?我聽這聲兒,他對他爸還是很尊敬的麼。”

隻是對童鴻光本人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被邵梓拋棄在休息室,還被不要臉的邵梓裝女生欺騙的可憐小夥之上。

“人家自己就是心理醫生,可不比咱們懂多了。”陸遙來不及一個個的聽,隨手挑了幾個名字比較感興趣的文件,拎出來語音轉文字,說話卻有些含混,“再說了,我看他也調整過來了。”

“你在找什麼?”莫雲晚又好奇的湊了過來,順便單手投喂了顆巧克力到陸遙的嘴裡,新拆封的,特意挑的酒心。

陸遙不喜歡喝酒,卻特彆喜歡這種甜品裡帶著酒味的零食。

“我就覺得奇怪。當時隊長說他一過去看見童鴻光六神無主的坐在門口。如果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他隻會難過於這位病人的遭遇,如果更親近一點那感情就是悲傷。我覺得以他後來的表現應該傾向於第二種,那麼他應該知道這件事。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做了什麼?”

“所以你想通過童雅暢的記錄,來了解他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轉變?”莫雲晚仿佛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

陸遙點點頭,繼續埋頭苦聽。

自己給自己找的活倒也不用叫屈。

莫雲晚摸著自己的下巴,在一旁琢磨著。

她突然指了下一個在最邊邊的文件夾,“你看看這個,點開。”

陸遙定睛一看,上麵寫著兩個字,“重要”。

“你想得到的東西,那位變態老醫生也想得到。”她慢悠悠的解釋道,“他萬一產生了懷疑也會回顧,試試看。”

每個文件夾裡的文件都有所屬的日期。或許是老人家不懂得查看文件的屬性麵板,剪出來的音頻甚至在文件名上就標的是日期,後麵編著序號一二三四。

看到其中一個日期,陸遙毫不猶豫的先點了進去。那個日期裡有兩段音頻,相對而言有些多,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選擇原因。

那個日期是馬俊遭難的日子。他被送進醫院的那一天。

稍微早些的時候。

聲音很小,隻有些瑣碎的聲響,沒有人說話。

然後是電話撥打的聲音。電話打到無法接通的提示音,又再重複一遍。連續好幾次,從頭到尾沒有人聲。

陸遙隱約有了些自己都沒想明白的觸動。

下一個音頻文件。這回一開始就是人聲。

“……是我的一個病人。精神狀態不太好,我很擔心,我怕她出事所以才多打了幾次。對,確實是一直沒人接,才拖了很久,最後我發短信跟她家人確認過了。人沒事才放心。”

接下來是和童雅暢的一些家常的對話,很是瑣碎。

但在這段話結束時,莫雲晚就看見陸遙眼裡一亮。

“怎麼樣?”

“我在看管他的時候查過,童鴻光目前正在負責六個病人。這六個人裡麵除了馬俊都沒什麼自理能力,排除他以外的五個人都是女性,其中三個人住在精神病院,有護工照看,其他兩個人由家人時時看管。

事發當時他在國外開會,行程安排的很緊湊。他是個聰明人,不會浪費自己的時間,他如果第一時間沒有得到回應,他會立刻聯係看護她們的人來確認,而不是反複撥打無謂的電話。”

這是一個借口。

所以,他究竟在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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