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要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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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沅站在展廳中央,指尖拂過玻璃展櫃上凝結的水霧。

三小時後,“溯光”珠寶大秀就要在這裡啟幕,此刻水晶吊燈將四百平米的空間照得纖毫畢現,二十套總價過億的珠寶正在恒溫箱裡等待綻放。

手機在珍珠手包裡震動第三遍時,她終於劃開屏幕。

秦漢寧發來的照片讓展廳冷氣突然變得刺骨——那是七年前仁和醫院的消防驗收報告,父親龍飛鳳舞的簽名旁,用紅筆圈出缺失的自動噴淋係統。

“薑小姐應該不想讓明天頭條是薑氏地產草菅人命吧?”

新消息跳出來時,薑沅撞翻了手邊的香檳塔。

金色液體在地麵蜿蜒成蛇,倒映著廊柱上她親手設計的海報:溯光係列主石正在她鎖骨位置閃爍,像極了那夜醫院頂樓的火光。

電梯門在二十六層打開的瞬間,煙草味混著冷杉香水撲麵而來。

秦漢寧倚在落地窗前,黑色絲質襯衫解開兩顆紐扣,露出鎖骨處猙獰的燒傷疤痕。他晃了晃手中威士忌。

“比約定的晚十七分鐘,看來薑家千金的道歉誠意……”

玻璃杯突然在薑沅腳邊炸開,琥珀色酒液濺上她十二萬的高定裙擺。

“你以為穿著死人骨頭做的珠寶,就能抹掉薑家手上的血?”

他掐住她後頸強迫她看向窗外,正下方露天泳池泛著幽藍的光。

“當年我媽的病房就在這個高度。”

薑沅的耳墜在劇烈掙紮中勾住他襯衫紐扣,南洋金珠滾落在地毯上。

七年前的雨夜在視網膜上閃回:消防車刺耳的鳴笛、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住院部七樓熊熊燃燒的窗簾。

那時她還是建築係新生,跟著導師來現場做安全評估,卻在父親暴怒的嗬斥中被趕出會議室。

“自動噴淋係統三天前就故障了。”

秦漢寧突然輕笑,指腹摩挲她頸後淡粉色疤痕,那是火災現場墜落物留下的印記。

“你爸買通監理公司的時候,沒想過會害死準備做角膜移植手術的病人吧?”

薑沅踩著十厘米細高跟撞開總統套房的門時,水晶吊燈正將三十六樓落地窗折射成無數金色牢籠。

秦漢寧背對著她站在觀景台前,黑色真絲睡袍腰帶鬆散垂落,露出後背大片植皮手術留下的網狀疤痕。

“薑小姐的香水味和急診室消毒水倒是很配。”

他轉身將平板電腦推過大理石吧台,監控視頻正在循環播放某個雨夜——戴著安全帽的薑父在工地指揮部摔茶杯,窗外是被暴雨籠罩的仁和醫院住院部。

薑沅的指甲幾乎嵌進鱷魚皮手包,“這些都是剪輯過的……”

“那這個呢?”

秦漢寧突然拽過她手腕,拇指按住她虎口處的舊傷疤。

七年前的刺痛順著神經竄上太陽穴,那是火災現場被鋼筋劃傷時,父親秘書捂住她傷口說的。

“小姐千萬不能讓人知道您今晚來過。”

冷汗浸透後背時,檀木盒被推到她眼前。

燒變形的鉑金戒指躺在天鵝絨上,戒圈內側刻著“慈母周蘭”。

“火場找到時,這枚戒指熔在我母親無名指第三指節。”

秦漢寧的聲音像手術刀劃開冰麵。

“而薑董當天簽發的,是延遲消防改造的緊急通知。”

薑沅的珍珠項鏈突然斷裂,渾圓的珠子在地毯上彈跳。

她彎腰去撿時,秦漢寧的鱷魚皮鞋踩住滾到腳邊的那顆。

“就像當年那些本該在火場啟動的消防噴頭。”

他蹲下身,指尖捏著珍珠擦過她發燙的眼瞼。

“薑氏繼承人現在哭的話,可以買下三家公關公司洗白熱搜。”

“你要什麼?”

薑沅從牙縫裡擠出聲音,看著對方從吧台抽屜抽出《灰燼之舞》合同。

甲方簽名欄已經蓋著猩紅的秦氏傳媒公章,而乙方空白處擺著支萬寶龍鋼筆——正是父親去年拍賣會拍下又轉贈市長的那支古董筆。

秦漢寧用鋼筆尖挑起她下巴。

“明早開機發布會,我要你戴著溯光藍寶石項鏈,哭著說接演是為替父贖罪。”

他忽然輕笑。

“當然,薑董看不到直播還有點遺憾呢!”

當薑沅顫抖著簽完名字時,套房臥室傳來視頻會議提示音。

秦漢寧按下免提鍵的瞬間,珠寶展最大投資方的咆哮震得茶幾顫動。

“小沅你瘋了嗎?秦先生剛說你要違約去拍戲!那些高珠可是上了八位數保險的……”

“王總,不如問問您侄子上周在澳門輸掉的三千萬賭債?”

秦漢寧對著手機輕笑,指尖劃過薑沅後頸,“或者看看郵箱裡的碼頭貨櫃走私照片?”

電話掛斷後的死寂中,薑沅聽見自己動脈突突跳動的聲音。

秦漢寧從冰桶抽出香檳,泡沫漫過她剛簽好的合同。

“你知道嗎?當年醫院起火點正下方的倉庫,堆著薑氏建築從緬甸運來的翡翠原石。”

酒液順著紙張邊緣暈染開,黑色墨跡在潮濕處突然顯出一行隱藏文字。

乙方需無條件配合甲方指定的所有拍攝需求。

薑沅猛地抬頭,正撞進秦漢寧深淵般的瞳孔。

“令尊用消防通道走私的時候,應該教過你什麼叫真正的生死契約?”

化妝鏡前的環形燈烤得人發昏。

薑沅盯著劇本封麵上《灰燼之舞》燙金標題,粉刷刀正將她鎖骨上的藍寶石項鏈刮出刺耳鳴響。秦漢寧的化妝師在她眼尾點上一顆淚痣。

“秦先生說這樣更符合角色——被燒毀的人生就該帶著灰燼重生。”

門軸轉動的陰影像毒蛇爬上脊背。

鏡中浮現秦漢寧裹在黑色大衣裡的身影,他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珍珠耳環。

“今晚第一場戲在仁和醫院舊址。”

冰涼金屬擦過她耳垂時,薑沅聽見自己後槽牙摩擦的聲音。

“你明知道那裡……”

“你應該記得那個日子。”

他截斷話頭,指尖突然用力按在她頸側動脈。

“監控室電腦居然還能開機,你說神不神奇?”

劇本嘩啦啦散落一地,最後一頁用紅筆寫著:女主角在火場找到生母遺物時,發現縱火真凶竟是至親。

片場探照燈將廢墟照成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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