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我丈夫……”
薑沅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王董臉上,那裡麵不再是繼承人對長輩的恭謹,而是一種近乎審視的穿透力。
“您消息靈通,efg銀行那邊,想必您比我更清楚門路。與其在這裡質疑我的‘姿態’,不如請王叔明示,您和您的幾位老搭檔。”
她的目光掃過王董身邊幾位神色微變的老董事。
“在這個節骨眼上,繞過我這個臨時召集人,私下接觸efg的對手銀行,又是在圖謀什麼‘得體’的姿態?”
王董臉上的從容瞬間裂開一道縫隙。
他身邊一位禿頂的董事猛地一拍桌子。
“薑沅!你這是什麼話!我們是為集團……”
“為集團?”
薑沅截斷他的話,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光滑的紅木桌麵上,那件染著深色印記的襯衫袖子與桌麵形成刺眼的對比。
她沒有提高音量,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北美那個港口項目,融資方突然變卦,拒絕放款,理由是風險評估報告被惡意泄露。
那份最終評估報告,上周五才鎖進我丈夫辦公室的加密保險櫃,除了他本人,隻有擁有最高臨時權限的我能查閱。”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直刺王董,“王叔,您能告訴我,報告是怎麼泄露的嗎?還是說,那份報告,根本就是有人‘精心準備’,等著堵死這條路的?”
空氣瞬間被抽乾了。
王董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握著雪茄的手指關節泛白。他身邊幾位董事交換著眼神,驚疑不定。陳秘書站在薑沅側後方,屏住了呼吸,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他從未見過這位年輕的繼承人展現出如此……近乎野蠻的直接和攻擊性。這不像是在會議室,更像是在叢林裡,麵對威脅時,亮出了獠牙。
“你……你這是毫無根據的指控!”禿頂董事色厲內荏地吼道。
“指控?”薑沅嘴角勾起一個極淡、毫無溫度的弧度,像是火山口邊緣凝結的冰霜。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就像這壺水。”
她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桌上的芭蕉葉卷。
“它來自一個沒有信號、沒有航線圖的地方,但它清澈,解渴。而我們現在需要的,恰恰是這種能解渴的東西,而不是會議室裡這些漂亮的、卻讓人窒息的煙霧。”
她的目光再次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王董臉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從現在起,所有關於efg銀行談判、北美港口項目融資受阻以及集團核心資產異動的一切信息流,全部彙總到我這裡。由我親自篩選、判斷、決策。在父親回來之前,任何繞過我進行的所謂‘斡旋’或‘補救’,都將被視為對集團最高決策權的挑戰。”
她頓了頓,身體向後靠進寬大的真皮座椅裡,姿態看似放鬆,眼神卻銳利如刀鋒。
“現在,誰有‘清澈’的信息,可以拿出來解解渴了?”
她的腳在桌下微微挪動了一下,草鞋粗糙的邊緣又一次磨過腳踝的皮膚,那點微痛感,奇異地讓她更加清醒。
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腳下這片屬於薑氏的土地,此刻是何等的暗流洶湧。那卷芭蕉葉靜靜躺在桌心,像一枚沉默的綠色印章,蓋在了風暴的中心。
經曆了一天的連軸轉之後,薑沅回到家裡,發現收到一個莫名的包裹。
“迷路的小月亮。”
翻轉過後是那晚的夕陽與月夜。
即使沒有署名,薑沅也猜到這個包裹來自達維斯。
隻有一麵之緣的遇見,冥冥之中已經為兩人安排好了後續。
“薑總,晴斯島確實是可以開發的,可以作為這季度的工作重心。”
助理的話伴隨著郵箱中閃爍的郵件響起。
她這才記起,當初遇見達維斯的小島,正是她在地圖上的角落上勾畫的,也是父親在十幾年前買下的。
是她十六歲的成人禮物。
隻可惜那之後薑家急轉直下,所有重擔都落在了哥哥身上。
她都沒有來得及看看自己的島一眼。
“準備文件,過兩天我們一起去一趟晴斯島。”
放下電話,手機突然響起提示音,是許久不見的薑宇。
“沅沅,最近還好嗎?”
聞言,薑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這個哥哥還真是甩手掌櫃,當初一聲不吭去外麵逍遙,把整個薑氏留給她,期間連電話都少得可憐。
“你和衛梟……”
提起這個名字,薑沅有些恍惚,現在聯係不上衛梟,她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又有些堵得慌,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你在哪逍遙?什麼時候回來?還有,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嫂子?”
她笑著扯開話題,薑宇也默契地沒有再提。
“這都被你發現了?”
薑沅沒想到隻是隨機詐了一下,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
“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薑宇則顯得有幾分支支吾吾,不管薑沅如何逼問,他都不肯說出他那位女朋友究竟是誰。
“那你什麼時候直接把嫂子帶回來吧?”
薑沅也是第一次見到薑宇這副模樣,也就沒有再追問,反正隻要薑宇回來,他們總會見麵的,到時候也就可以見到自己這個嫂子的真麵目了。
“好,這兩天我們就打算回去了。”
“那到時候見。”
放下手機的時候,指尖滑到聯係人,滾動光標正好停在衛梟的名字上,她鬼使神差地撥了過去。
電話那頭是少見的忙音。
自結婚以來,她打衛梟的電話從來沒有不接的情況。
當時在小島的時候接到秘書的電話,她還以為是開玩笑的,就是為了讓她回來而已。
現在看來,他失蹤的消息,有可能是真的。
可好端端的人怎麼會失蹤呢?
難不成是有人做局?
她再次撥通薑宇的電話,那邊卻傳來忙音,她心裡一驚,有了最壞的想法。
可她明明剛才才和哥哥打過電話,按理來說不應該發生這樣的情況。
她也能安慰自己,說不定他是去睡覺了。
至於衛梟的下落,她也會繼續追查,隻是不能太張揚,畢竟盯著衛式和薑氏的人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