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破廟中,燃起一團篝火。
一行人徹夜趕路,人馬疲憊,選擇在此歇息。
“咱們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趕路,時間也還來得及。”
人群中,周義平背負長刀,身形魁梧,讓眾人原地休息。
眾人牽著馬,係好韁繩,將那押送馬車拉到廟門口,這才圍著篝火坐下。
徐清眉清冷眸子掃視一圈,確認沒有危險後,長劍收鞘,站到篝火旁。
周義平舉著一塊野豬肉走過來,“給,專門烤的腩肉部位,火候正好。”
這野豬是王長鬆進林中打的。
徐清眉接過咬一口,眉眼彎起,露出煞是好看的笑容,目光移向那馬車上的木牢。
“這任務也真是奇怪,押送一個犯人,居然要我們徹夜趕路,馬都跑垮了三匹,什麼犯人這麼重要?”
他們還連這犯人的麵目都未見過,到了紅河村,人已經被鎖在木牢中,封閉嚴實,隻留下細微孔洞透氣,古怪得很。
周義平咬了一口野豬肉,感覺味道有些淡,又加了點粗鹽烤製,朝一旁的楊武問道,“這趟任務,你知不知道內幕消息?”
“你當我是神仙啊,什麼都能算清內幕。”楊武撇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把《乾元鑄鋒決》交給我,我修成神仙了就跟你說。”
語氣中,帶著一絲鬱悶。
八年,整整八年,法門還沒到手。
自家與周家的魚欄生意如火如荼,自己想要的東西卻沒到手,楊武心中彆提多鬱悶。
“那是清眉家的東西,她不同意,我也沒辦法。”
“是她不同意麼?”楊武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與周義平這麼多年的交情,他對這木頭太了解了,語氣恨鐵不成鋼道,“板上釘釘的事,你非要拖,你究竟怎麼想的?”
周義平說道,“這次任務過後,我就會向館主提親。”
這聲音說得極低,卻還是叫一旁的徐清眉聽到,她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夜色漸沉,留下周義平與楊武守夜,其他人休息。
夜半子時,林中一片寂靜,驟然傳來哢哢哢聲響。
周義平手瞬間放在刀柄上,目光如電看向破廟門口。
楊武從另一旁掠來,“什麼動靜?”
周義平不答,目光死死盯著廟口馬車上的木牢,上邊赫然出現一道裂痕。
——哢哢哢!
清脆的木頭碎裂聲音接連響起,頓時將廟裡其他人驚醒。
氣氛變得凝重,眾人紛紛握住武器。
砰!
木牢轟然炸開,碎屑紛飛,一道身影瞬間飛撲而來。
“好膽!”
周義平沉喝一聲,一馬當先衝出,雪亮刀光劃破漆暗,附著著真氣的一刀直接將這身影劈得倒飛出去。
“吼!”
眾人衝出廟外,當看清這身影麵容,俱倒抽一口涼氣。
這人渾身長著青色鱗片,背生倒刺,嘴長魚鰓,那雙眼睛更是如同魚眼般凸起,看著無比詭異。
“特娘的,這是什麼怪物!”
就連見多識廣的王長鬆,看到這‘犯人’真麵目都大吃一驚,這哪裡是人,分明是怪物!
這怪物腹部傷口劃破,綠色的汁液汨汨往外湧,它眼珠子轉動,扭頭看向一旁。
周義平觀察得仔細,大吼道,“留下它,它要逃跑!”
鏘!
徐清眉率先衝出,劍光舞動,將這怪物退路封住。
在場四人,都是武師,戰鬥經驗豐富,楊武的長槍,王長鬆與周義平長刀齊上,瞬間將這怪物籠罩。
四人合力,幾個回合就將這怪物重新拿下。
一腳將怪物腦袋踩住,後者不住掙紮,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周義平麵色凝重,“木牢已破,隻能用鎖鏈將它捆住。”
他看向三人,“這鬼玩意很危險,必須連夜趕路,儘快將其押回衙門。”
……
一連三日過去。
周義修照常去學塾。
不是為了聽課,隻因學塾的夫子是個有見識的,年輕時走南闖北,遊曆過不少地方,周義修便多跟他請教,增長見聞。
這日照常放堂,周義修結束與夫子的討論,走出學塾,卻見劉白淺與婢女站在門口。
見周義修出來,劉白淺的手忍不住攥緊,心底緊張。
周義修見她杵在原地不動,笑道,“你在等我?”
劉白淺脆生生道,“你今日,怎麼不刻竹了?”
“今日沒有見到美景,便不刻了。”
“什麼才是美景。”
周義修與她對視一眼,似是看到少女眼中的期待,搖頭道,“預見不到的,才是美景。”
“景物之所以美,在於它的未知,突如其來更能闖入內心,提前預知,反倒不美。”
周義修垂眸看了一眼劉白淺手中攥緊的青色竹板,心中一歎,道,“我要回家了,改日再見。”
說完,轉身離開。
娥兒看得急了,“小姐,你不是要約他去踏青,怎麼不開口啊!”
劉白淺深吸口氣,臉色失落,自嘲道,“我用什麼身份去約他?劉家落魄小姐麼?”
“父親讓我接近他,不過是想插手周家的魚欄生意,我目的不純,如何配得上他。”
“更何況……”
劉白淺攤開手,手心已沁出了汗,將竹板浸濕。
看著這竹板上刻畫的柳樹,她眼神黯淡無光,“他心中的美景不是我,又怎能強求。”
……
周義修回到家中,陪著阿妹玩耍一陣,正準備修煉,周義平卻回來了。
院落中,周義平一臉風塵仆仆,麵容看著有些疲憊。
“阿哥,發生了什麼事?”
周義平看著父親和阿弟,緩緩吐出一句話,“紅河村害了水妖,有村民被水妖殘害,變成了怪物。”
他將自己這幾天押送那怪物的詳細說出。
周澤麵色凝重,“事情居然已經嚴重到如此地步?”
“不錯,我剛從武館趕回來,縣令找了仵作對那妖怪進行驗屍,給出的結論是那怪物是人身變成,五臟六腑已變成魚的結構。”
水妖殺人聽說過。
可是將人變成怪物,卻是聞所未聞。
周義修對大哥最為了解,見他欲言又止,問道,“阿哥,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周義平吐出口氣,語氣沉重,“此事已通傳豐水府,府上消息回的迅速,將派出人手前往深水區討伐水妖。”
“豐水府責令縣上征兵,縣令遂找上了武館,每位武師都被征了。”
周義平看向父親,撲通一聲跪下,“父親,我主動報名請征,衙門才免了清眉的名額。”
“此行凶險,我隻有一個心願未了,求父親成全!”
周澤怔怔地看著大兒子,腦子裡消息還未消化,良久才回過神來,“你說。”
“我想求娶清眉為妻,求父親替我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