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注意到。
百米外的路邊。
本該離開的女人正透過車窗的後車鏡,久久凝視著他的背影。
“莊揚”
伊雲月輕聲呢喃,指尖無意識覆蓋在傲挺的身前,“你究竟還藏著多少秘密?”
既然對方不願說。
那她自然也不能咄咄逼人,惹對方生厭。
不過。
這男人,她伊雲月遲早會將其拿下!
見後車鏡裡的男人上了一輛出租車,她才重啟車子絕塵而去。
出租車上。
“師傅,去城南古玩街。”
莊揚向司機師傅報了地點,放鬆的靠在後座上,揉著左眼休憩下。
一上午鬼眼之力使用過度,整個左眼乾澀酸脹。
這賭石可比看古董還累。
好歹他是考古專業畢業,根據古董的釉麵變化,紋飾,材質工藝他還是一眼能判出。
除了那些具有複雜性和獨特性的古董,為了準確性他還需要利用熱釋光和起舞分子鑒定。
這賭石雖一眼能看穿,但在一堆原石裡挨個使用鬼眼撿漏,那可真是浪裡淘沙。
雖說今天享受了什麼叫一刀天堂,也著實讓他有那麼幾秒過了把賭石客的刺激感。
但他還是那句話——
亂世黃金,盛世古董。
還是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東西,最有魅力。
正想著。
鈴——
兜裡的手機突然響起,莊揚拿下手去掏手機。
竟是醫院的電話。
他立馬接通,想也知道是催促他趕緊補齊母親的醫療費。
“好,我這就來醫院全部補齊,麻煩你們了。”
掛了電話後,莊揚看向司機師傅,“師傅,麻煩掉頭去市中心醫院。”
“好勒。”
司機也沒多問,在下個路口調頭往市中心醫院駛去。
莊揚抹了把臉,點開郭濤的微信頭像,快速輸入:
「濤子,德寶齋等我。若是有硬貨要看,務必等我到場,你可彆自己先下手。」
點擊發送。
他將手機揣回口袋,繼續靠在後座椅背上閉眼假寐。
二十分鐘後。
醫院內濃鬱的消毒水的味道鑽進莊揚的鼻腔。
他剛從繳費窗口出來,手機銀行a上那個刺眼的‘6354705’餘額,像一記悶棍敲在心上。
不到十分鐘,近十萬塊就變成了冰冷的電子憑證。
之前就欠了醫院七萬多的醫藥費,這次將下個月兩萬多的醫療費也提前交了。
他母親的命,是靠這些不斷蒸發掉的數字在續著。
但莊揚從未想過放棄治療母親。
無論砸鍋賣鐵,他都要治好母親。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滯澀,才朝著走廊儘頭那扇沉重的重症監護室門走去。
可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金屬門把手。
一個刻意放柔,帶著點怯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阿揚”
莊揚身體一僵,沒有回頭。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
曾經是心頭的暖流,如今是紮進肉裡的刺。
他緩緩轉過身。
張曉燕站在幾步開外。
於早上在賭石會場上相見,她此刻已經換了條素雅的米白色連衣裙。
臉上化了精致的妝,試圖掩蓋眼底的紅腫和憔悴。
她手裡還提著一個保溫桶,一副賢惠探望的模樣。
隻是那眼神裡的閃爍和刻意堆起的笑容,怎麼看都透著一股虛偽。
“你怎麼在這裡?”
莊揚的聲音沒什麼溫度,“醫院催繳費的電話是你讓護士打的吧。”
要不然怎會湊巧自己前腳到,這女人後腳就出現在自己麵前。
“我我來看看阿姨。”
張曉燕往前挪了一小步。
水汪汪的眼睛盯著眼前的男人,聲音帶著刻意的哽咽,“我知道隻有用這個辦法,才能見到你才能跟你解釋清楚。”
當了婊子還立牌坊。
莊揚扯了扯嘴角,一絲冰冷的嘲弄浮現在臉上。
“解釋?”
他輕輕重複,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解釋你和袁兵在酒店隻是純潔地探討了一晚上工作?還是解釋他摸你大腿,親你脖子的時候,你隻是‘一時忘記反抗’?”
吐出的每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紮得張曉燕臉色煞白。
“不,不是的!
“阿揚,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張曉燕急了,眼淚瞬間湧了上來。
她甚至想伸手去抓莊揚的胳膊,卻被莊揚先一步避開,“我發誓,我對天發誓!”
“我和袁兵什麼都沒發生,他他就是喝多了,那天才在倉庫對我動手動腳了幾下,我,我當時嚇懵了!”
“真的!我心裡隻有你,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
“還有你眼睛受傷,我,我也是嚇傻了這才被袁兵給拉走”
她舉起右手做發誓狀,眼淚簌簌往下掉,看起來情真意切。
‘嚇懵了’‘嚇傻了’好輕飄飄的六個字,就像將那天裡兩人的肮臟齷蹉洗的乾乾淨淨。
嗬。
莊揚的眼神卻冷得像冰窟。
他不再看她。
輕輕旋開監護室的門把手,朝裡麵看了一眼。
母親蘇秀蘭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身上連著各種管子,儀器發出規律而微弱的嘀嗒聲,還在昏睡。
他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重新關上門,動作輕柔得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做完這一切。
他才轉過身,不再壓抑聲音裡的厭煩:“彆在這裡吵。”
他丟下這句話,徑直朝著走廊另一頭相對僻靜的休息區走去。
張曉燕握緊手裡的保溫瓶,連忙跟上。
高跟鞋在寂靜的走廊裡敲出急促又慌亂的節奏。
到了休息區。
幾排空著的藍色塑料椅冷冷清清。
莊揚停下腳步,背對著她。
“阿揚”
張曉燕的聲音帶著哭腔,再次試圖靠近。
莊揚猛地轉身,眼神銳利如刀,逼得她生生止步。
“張曉燕。”
聲音不高,卻帶著徹骨的寒意:
“編謊話也請你用點心。我不是十七八歲被愛情衝昏頭的毛頭小子了。”
“你和袁兵之間有沒有實質關係,現在對我來說,屁都不是。”
“我不在乎了。”
他盯著她瞬間失去血色的臉,一字一頓,“我不愛你了。聽懂了嗎?”
“不不!我不信!”
張曉燕像是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眼淚決堤:
“阿揚,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