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栓被熟練撬開,木門推動,幾道人影竄了進去。
張伯保也被矮壯漢子抓進來:“若找不到足夠多的銀子,你就死定了!”
張伯保瑟瑟發抖,原本隻想在外麵看個熱鬨,現在卻得期望著宋家多存點銀子。
心裡忍不住貪心想著,如果事後能給自己也分個幾十兩,那就更好了。
牛棚裡的黃牛聽見動靜,抬頭看了眼,而後站立起身,發出哞聲。
這畜生似察覺到來者不善,焦躁不安的牽動繩索,不斷鬨出聲響。
矮壯漢子看的眼中殺機四溢,提著短刃便要過去先給黃牛來幾刀。
他們平日裡暴虐慣了,行事毫無顧忌,哪會在乎其它。
張伯保在旁邊跟著,看著,想著。
這下,宋家完了。
小小的地主之家,哪裡擋得住如此凶神惡煞。
此時的屋內,宋啟山和謝玉婉同時睜開眼睛。
長久練習樁功,讓他們五感比常人敏銳的多。
方才門栓被撬動時,便已有所察覺,隻是沒想過會有人敢半夜來施暴。
此刻牛棚的動靜更大,謝玉婉剛要出聲,宋啟山便按住她:“我去看看。”
從床上爬起來,宋啟山來到堂屋門前,自門縫往外瞄了眼。
隻見幾道人影站在院子裡,手中短刃反射的光芒,清晰可見。
他頓時心裡一沉,卻沒有聲張,而是回到裡屋。
“家裡遭賊了,五個人,帶著兵器,等下你去護住雲兒和阿守,我和大寶二寶對付他們!”
宋念守和宋念雲關係最好,每日都纏著要睡姐姐屋,暫時還沒分床。
謝玉婉聽的心裡緊張,雖練習了樁功,又學了太玄真武卷的武道功法。
但麵對敢夜闖家宅的凶悍賊人,心理上仍隻是個普通婦人。
“這可如何是好,萬一……”謝玉婉滿心擔憂。
敢帶刀來的賊,絕非一般的賊。
“莫怕,有我在。”宋啟山輕拍著她的手背。
寬大手掌傳來的溫度,讓謝玉婉緊張情緒迅速安定下來。
這些年來,家中大事,都是宋啟山一擔挑之。
隻要夫君在,她覺得天就塌不下來。
宋啟山拉著她來到堂屋,隨手抄起門口一根扁擔,轉頭看來。
謝玉婉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點頭,示意準備好了。
宋啟山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房門。
謝玉婉二話不說,從屋子跑出去,直奔隔壁房間。
嘎吱——
又有兩扇房門打開,身形已與宋啟山差不多高大的宋念豐,以及個頭稍遜卻很是壯實的宋念順兄弟倆,從房中走出。
他們看到了院中賊人,也看到了手持扁擔的父親。
兄弟二人同樣有些緊張,卻又夾雜著難言的興奮。
隻感覺腰間好似有泉眼在湧動,不斷分泌的某種物質,讓他們渾身燥熱,不自禁握緊了拳頭。
眼中更是閃動著精光,練功多日,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已經走到牛棚附近的矮壯漢子,看到幾扇門同時打開。
父子三人走出,讓他微微一怔,隨即臉上掛起了殘忍的怪笑。
打家劫舍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並不刺激。
若沒有反抗,和去錢莊兌銀子毫無分彆。
看著高大的宋啟山,那健壯身形,沉穩目光,讓矮壯漢子舔了舔嘴唇。
這個地主,好像有點意思!
同一時間的陸家宅院,白發蒼蒼的陸河同抱住齊開山大腿,苦苦哀求。
齊開山本想先殺陸保平,此刻被纏住,當即舉起鋼刀。
從小到大,不知惹出多少事端的陸保平,眼看著老父親即將命喪刀下。
他突然大叫出聲:“不要殺我爹!”
然而鋼刀毫不猶豫落下,陸河同的腦袋,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幾圈。
死不瞑目的他,眼睛瞪的很大。
陸保平呆愣在原地,看著那孤零零的人頭,心中萬般悔恨湧來。
他跪倒在地,抱起陸河同血淋淋的人頭,歇斯底裡的哭喊著:“爹啊!!!”
直到此刻,這位地主家的兒子,才終於真正後悔了。
可惜,晚了。
齊開山的殺意絲毫不減,反而隨著鋼刀染血更有高漲。
老婦人猛地衝過來,一邊朝著他的腰抱住,一邊衝陸保平大喊:“平兒快逃!”
唰!
鋼刀揮過,老婦人脖子被砍斷大半,血流如泉。
生機和力氣不斷逝去,就此倒地。
陸保平看到這一幕,已經徹底呆滯。
齊開山一步步來到他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
鮮血不斷順著刀鋒滴落,他舉起了這把凶器,聲音冷漠。
“我弟弟死時,你可曾像現在這般後悔過?”
陸保平呆呆的抬頭,嘴唇劇烈顫抖。
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便覺得天旋地轉。
最後看到的,是爹娘死不瞑目的雙目,和被鮮血染至猩紅的家。
兩行血淚,從他的眼眶中流出。
齊開山提著染血鋼刀,轉身便走。
隻是身上那股殺意,卻未曾消散半分。
該殺的已經殺了,為何心中還是不夠痛快!
是殺的太容易?
亦或……殺的太少。
宋家宅院中,宋啟山手持扁擔,大喝出聲:“哪來的潑賊,還不滾出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喊話自然是沒意義的,人家敢來,自然不會輕易離去。
宋啟山隻是想借機提醒兩個兒子,來者不善,需做好準備。
宋念豐和宋念順,已經從旁邊找了棍棒握在手中,對那幾人虎視眈眈。
宋念順眼尖,瞅到熟人的身影,不禁驚訝道:“爹,那不是表叔爺嗎?”
宋啟山也看到了張伯保的身上,老賭鬼下意識想藏住身子,可哪裡藏的了呢。
看到他的出現,宋啟山已經大致明白今日災禍來自何處,眼中不禁多了分冷意。
本想花錢消災,息事寧人。
卻沒想到農夫與蛇的現實,給了當頭棒喝。
看樣子即便隻是小村莊,依然不能過於心軟。
不光拳頭要硬,心也得硬起來!
矮壯漢子和幾個同夥,手持短刃,忽的衝了過來。
他們可沒那麼多廢話,隻想痛痛快快殺幾個人,給這寧靜的深夜增添些許熱鬨。
宋啟山父子三人絲毫不懼,迎麵而上。
張伯保看到謝玉婉跑進另一個房間,又見宋念雲和宋念守沒出現,便知道房間裡有誰了。
他想了想,忽然膽大包天,朝著那間屋子跑去。
趁著宋啟山幾人纏鬥,先找謝玉婉把銀子逼問出來,也算功勞一件,免得被那幾個煞星事後滅口。
至於謝玉婉是否會反抗,張伯保壓根就沒想。
一個鄉村婦人罷了,還不手拿把掐。
矮壯男人和幾個同夥,與宋啟山父子三人對上前,也是這樣想的。
區區小地主,還不如那些常年下地乾活的農夫。
這種人就算自縛一臂,都能輕鬆斬殺。
然而剛來到兩米開外的位置,便看到父子三人突然齊刷刷的抬手。
扁擔和木棍如長槍破空,直指幾人要害。
太玄真武卷第二式。
截脈打穴!
矮壯男人看的瞳孔微縮,心中陡然升起一絲駭異。
鄉野村夫,竟然會如此精妙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