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最終沒有被鬨大,終結於長途客運站的警衛室裡。
領導作出保證,會對流氓司機做出懲罰,此事就此了結。
穆萱鬆了一口氣,但是又憋了一口氣。
她雖然怯懦不敢站出來,但是依然希望流氓司機得到應有的懲罰。
就像是那句老話,弱小的人寄希望於老天爺,但求惡人自有天收。
“那個……”穆萱在車站門口一直在等那個年輕男人。
看到穆萱,年輕男人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勻稱而明亮。
“你怎麼老是那個那個的?我叫張磊,不叫那個。”
穆萱訕訕:“反正……總之……那個……”
她當真難以啟齒。
張磊見狀,突然神秘地說:“客運站關起門來做事,我不爽,你是不是也不爽?”
穆萱抓不準他的腦回路,一臉懵地望著他。
張磊說:“他說懲罰,也不知道會不會懲罰。要是那個流氓司機不引以為戒,繼續為非作歹,還不知有多少……像我這樣的花季男子會受欺負。”
花季男子?
穆萱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她笑了,張磊也笑了。
穆萱不免多看了他幾眼,張磊長得人高馬大,文質彬彬的,倒也當得起花樣男子幾個字。
更沒想到,他那麼細心。
穆萱換座位的事,他肯定知道了原因,卻什麼都沒提。
張磊看她身邊一個大行李箱,問道:“你是大學生?”
穆萱點點頭。
“哪個學校的?”
“霧都師範學院。”
張磊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巧?我住那附近,送你過去吧!”
路上,穆萱便知道了,張磊比她稍微年長幾歲,但是已經沒有讀書了,在霧都師範學院附近的網吧當網管。
他不是巫杞縣人,是霧都本地人,去巫杞縣是去見個朋友。
穆萱有些感慨,慶幸這種巧合。
今天如果沒有遇見他,她不知道自己獨自麵對這種狀況,要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她目前還沒有膽量像張磊一樣站出來據理力爭,她害怕麵對彆人的猜忌和探究的眼神。
霧都的公交車跟巫杞縣不一樣,巫杞縣沒有這種像長途客運車一樣大小的公交車,隻有長安麵包車作為普通的交通工具。
穆萱和張磊上車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位置。
兩個人隻好站著,穆萱從來沒有在車上站著,搖搖晃晃的好多次都站不穩。
張磊除了要幫她扶著行李箱,還得攙著她避免摔倒。
革命友誼經過碰撞,一來二去,兩個人便不像先前那般生分了。
“你先前說你不爽,那你想怎麼辦?”穆萱問。
“那你是不是也不爽?”張磊反問。
穆萱沉思了片刻,這次沒有再逃避,重重地點了點頭:“我也不爽。”
張磊下巴微微揚起,笑著說:“那就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
“我們能做什麼啊?”穆萱不解。
“我們能做的有很多,就看我們做不做。”
穆萱垂目,終於說出了那句:“對不起,在車站的時候我沒有站出來幫你一起指證那個壞人。”
“這有什麼對不起的?你已經做得很棒了,遇到危險能夠想辦法,臨危不亂,是值得自豪的事。”
張磊的語氣很誠懇。
很快,公交車便到了霧都師範學院,張磊指著旁邊一條小巷子:“我住在那裡邊兒,劍速網吧。”
“減速網吧?”
穆萱在心裡吐槽,怎麼起這麼個名兒?
網吧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網速要快,叫個減速,也不怕客人都不去了。
“好,我寫好了之後就去找你。不過現在剛開學,我要忙的事有點兒多,隻能儘量快點兒。”
“不急,你先緊著你的事兒,我也還要做些準備。”
張磊看了看她的大行李箱:“你確定自己可以,不需要我送你進去?”
“不用了,今天已經非常麻煩你了,我能行,反正拖著就行。”
“你有沒有筆?”張磊問。
穆萱點頭,從包裡拿出筆,還順手拿出了一個隨身的小筆記本,同時遞給了張磊。
“這是我的qq號,你可以加我。”
穆萱覺得張磊此舉純屬多餘。
剛開學,她一點兒門道都沒有,什麼都不懂,肯定要儘快熟悉校內環境。而且學費的事情也還不知道能不能解決,她哪兒有時間去上網。
她收好筆和本子,再次重申:“我不確定我什麼時候有時間寫,隻能保證儘快。”
看她如此認真,張磊再次解釋:“真的不著急,你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再寫就行了。”
穆萱點頭:“那行……那我進去了,再見。”
“再見!”
看著女孩拖著大行李箱離去的背影,張磊挺想幫她的,但是最終沒有上前。
進了校門,很寬的柏油馬路,兩旁的道上種著黃果蘭樹,發出陣陣清香。
到處都是像穆萱一樣的少男少女,充滿著青春的氣息,跟高中的感覺太不一樣了。
是自由的味道。
穆萱辦好入學報道,找到了自己的寢室,時間已經很晚了。
她拿出筆和紙,將今天發生的事記錄了下來,按照她和張磊約定的,並沒有提自己被猥褻的事,隻寫了張磊。
重點記錄流氓司機的態度,以及客運站領導的不作為和敷衍。
目前,她還不知道張磊要如何做,但是衝著他敢於鬥爭的勇敢和坦蕩,穆萱相信他。
第二天一早,穆萱就去了係上領導的辦公室。
她給老師說明了情況,但是被拒絕了。
申請助學金是有條件的,穆萱的條件達不到。
對於這個結果,穆萱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她離開辦公室,走到了外麵的陽台,坐在欄杆上思索應對的辦法。
穆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大不了就是不上學了,既然已經離開了巫杞縣,在霧都找個工作也可以。
“哎,同學——你坐在那裡做什麼?快點兒下來。”一個中年婦女朝著穆萱招手。
欄杆不能坐嗎?
不過穆萱還是聽話地下來。
女人走到她身邊,問她為什麼在這裡。
穆萱看著她胸前彆著的黨徽,猜測她應該是學校的老師,便將自己的困難告訴了她。
中年婦女聽完,語重心長地說:“有困難了解決就是,千萬不能做傻事,知道嗎?”
穆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