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彪的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大廳裡炸響，所有人都愣住了。
陸沉看向門口，隻見他的學生氣喘籲籲，旁邊還站著一個衣著樸素、一臉茫然的中年男人。
“胡鬨！”厲柏第一個反應過來，怒斥道：“你們幾個是什麼人？誰讓你們進來的！”
“肅靜！”法官敲了敲錘子，轉頭看向門口三人，問道：“你們幾位是？”
陸沉見狀，連忙上前進行解釋。
“法官大人，這兩位是學生，因為先前在對抗深淵組織的過程中表現出色，我特意派他們協助調查。然後這位……”
他看著來人愣了好一會兒，道：“老張？哦……他是我們學校的門衛。”
門衛？
觀望的眾人一臉懵逼。
法官點了點頭道：“你們有補充的證據？拿上來。”
李明看了一眼發怒的厲柏，心裡揣摩到，這人……好像是厲家的那位大人物。
他不再理睬，徑直走到大廳中央，將先前拷貝的u盤插進了電腦。
“這是什麼？”
看著熒幕上出現的4文件，厲少雲開口詢問。
他的表情很平靜，似乎並不覺得兩個學生能翻起什麼浪花。
“在我解釋之前，我想先問一下厲少雲同學。”
李明轉向他，“你之前說，厲天在離開集合教室後，便沒有再與任何人有所觸碰，對嗎？”
“嗯。”
厲少雲回答道，“我用我的神明能力推演過，這一點官方的檢測也可以證明。我叔叔厲天最後身體上有所接觸的人是，正是林凡。”
“很好。”李明點了點頭，隨即按下了鼠標。
隻聽“哢嚓”一聲，會議大廳前方的幕布上，頓時出現了十幾格分割開的監控畫麵，正是朱彪和李明那天在監控室裡看到的內容。
“這是案發當天，從校門口到厲天老師最後消失的角落，所有路線上的監控錄像。”
李明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眾人都看不懂他想表達什麼，陸沉對此也一頭霧水。
這些監控他早就看過了，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李明不慌不忙，將其中一個畫麵放大——學校門口的監控。
“各位請看，在案發當天的早上，有一位身披鬥篷的神秘人進入了學校。”
此時的畫麵上，顯示著一個看不清麵貌的黑袍人影。
看見這一幕，蘇淺淺緊張地握住了手。
“這能說明什麼？”厲柏冷哼一聲，“一個穿著奇怪的學生而已，你們學校的學生還真是特立獨行。”
厲少雲眼睛一眯，他察覺到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那麼，請問厲先生，你要如何解釋門衛的這個舉動？”
李明將畫麵定格，隻見畫麵中的門衛，手持鋼叉，對著黑袍人影筆直地敬了一個禮，姿態標準得像是士兵見到了將軍。
會議廳裡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門衛我認識，老張頭，在學校乾了快二十年了，上次我開車進來沒帶通行證都被攔了，他對個學生這麼禮貌乾嘛？”一位校董詫異地說道。
陸沉也是滿腹疑雲，他叫來門衛，問道：“老張，這是怎麼回事？你認識這個人？”
被叫做老張的門衛站了起來，他看著屏幕上的自己，撓了撓頭，一臉的困惑：“校長……各位領導，我……我不記得有這回事啊。”
“不記得了？”法官的眉頭皺了起來。
“是的，法官大人。”老張努力地回憶著，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那天早上的事情，我就記得我準備關大門，然後……然後就沒什麼印象了。後來我就覺得頭疼得厲害，以為是老毛病犯了，就跟學校請了長假，回鄉下休養去了。”
“一派胡言！”厲柏又一次拍案而起，“記不得了？我看你們就是串通好了，在這裡演戲！”
“我們可沒這個閒工夫！”朱彪忍不住回懟道，“我們為了找張大叔，可是連夜坐車跑了幾百公裡才到他老家的！”
而且，山路崎嶇，李明最後還不得不動用神明的力量，帶著朱彪一路苦尋。
“肅靜！”法官再次敲響了錘子，“證人，你確定你對這個人，對這件事，毫無記憶？”
“是的，法官大人，半點記憶都沒有。”老張肯定地回答。
李明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再次開口，聲音傳遍全場：“一個能讓資深門衛都失去部分記憶的神秘人，一個在所有關鍵路線上都留下身影的神秘人。現在，我想請問厲少雲同學，你還敢斷定，你的叔叔在死前，沒有見過第二個人嗎？”
厲少雲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不是震驚於李明的質問，而是震驚於“記憶消除”這個事實。
這種能力……聞所未聞。能夠悄無聲息地做到這一點，其實力絕對非同小可。
僅憑對視便能夠消除記憶？
這樣的話，不用觸碰憑空殺人，似乎也有了可能。
莫非我理解錯了，卦象上顯示的“陰噬於穹，其魄渙散”，是這個意思？
厲少雲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這……這隻是你們的一麵之詞！”厲柏還在嘴硬，“誰知道這個門衛是不是在裝傻！”
“厲先生，我想提醒你一點。”李明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張大叔是我們費儘周折從鄉下請回來的，他根本不知道學校發生了什麼。而且，操控一個人的記憶，比殺人可要困難得多。如果真有人能做到這一點，那麼你兒子引以為傲的科技檢測，以及他所謂的神明推演，其結果的可信度，又有多少呢？”
李明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是啊，如果連目擊者本身的記憶都不可信了，那建立在“事實”之上的所有推論，豈不都成了空中樓閣？
厲少雲沉默了，他知道李明說得對。
他引以為傲的邏輯鏈，被“記憶篡改”這個可能性徹底擊碎。
而林凡本人，此刻的心裡卻是無比的美滋滋。
我去，李明哥你也太秀了吧！
這黑衣人到底誰啊？
麻蛋，彆讓老子找著你，頭都給你打爆！
他扭頭看向一臉迷茫的門衛大叔，又看了看麵色鐵青的厲柏，頓覺安穩。
這牢……自己好像是坐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