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燼終於抬起頭，那雙寒潭般的眸子再次看向林晚。
這一次，林晚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濃得化不開的厭煩。
她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雲燼又上前來扭斷她的脖子。
“聒噪。”
這兩個字雖然冰冷，但是林晚卻好似如蒙大赦，僵硬的身體都緩解了幾分。
【檢測到目標人物‘雲燼’情緒產生波動（被打擾）。】
【好感度更新：5】
【當前好感度：10】
就在她以為雲燼隻是嗬斥一下時，他忽然動了。
她心頭一震，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心裡驚呼：“不會吧……”隨後雙眼緊閉，不敢睜開眼，希望是她的幻覺。
雲燼沒有碰藥碗，而是猛地一揮手，寬大的袍袖帶著一股勁風，狠狠掃向書案！
“砰！”
白玉藥碗應聲而飛，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滾燙深褐的藥汁四濺開來，強大的陣風將整個屋內的帷幔吹得上下飛舞。
“啊！”林晚猝不及防，驚呼出聲。
她離得太近了，灼熱的液體大部分潑灑在她端藥的那隻手臂和手背上，瞬間傳來火燒火燎的劇痛。
幾滴藥汁甚至濺到了她的臉頰和脖頸，皮膚也立刻傳來刺痛。
雲燼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眼神冷漠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隻是拂去了一粒礙眼的灰塵。
他甚至微微歪了下頭，仿佛在品味她痛苦的表情。
“你……”疼痛徹底點燃了林晚的怒火，社畜的倔強讓她不管不顧地嘶吼出來：
“世人隻道二皇子不易近人，卻沒想到是這麼個冷麵之徒，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
【檢測到目標人物‘雲燼’情緒產生波動（憤怒被冒犯）。】
【好感度更新：5】
【當前好感度：15】
林晚被燙到，一瞬間脾氣就上來了。
曾經當牛馬社畜的時候，就算是老板她也能懟兩句，如此窩囊氣讓她一下沒忍住，直接開懟！
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來巨大的壓迫感，一步步逼近因疼痛和憤怒而微微發抖的林晚。
雲燼的眉頭一蹙，薄唇勾起一抹極其冰冷，還有些邪魅的弧度。
“那你倒是教教我……”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危險的玩味，冰涼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抬起林晚被燙傷的下頜，迫使她痛得溢滿淚水的眼睛對上他深不見底的寒眸，“怎麼才算……”
“憐香惜玉？”
“嘶——！”林晚倒吸一口涼氣，最後這四個字就像一把大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那種熟悉的窒息感再度襲來。
“我……殿下……”
林晚感受著下頜的一點冰涼，和雲燼近在咫尺的詭異挑釁的眼眸，生怕下一秒眼前這個人又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
雲燼見林晚失語，不僅沒有放下手指，反而加重了力道，繼續抬高了她的下頜，欣賞著她眼中交織的痛苦、恐懼和屈辱，仿佛在欣賞一幅絕妙的畫作。
一絲極其細微的、近乎愉悅的波動在他眼底深處閃過。
【檢測到目標人物‘雲燼’情緒產生波動（扭曲的愉悅）。】
【好感度更新：+10】
【當前好感度：5】
這突如其來的好感度提示讓林晚瞬間僵住，愕然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冰冷俊顏。
他……他在享受她的痛苦和恐懼？
這個認知比燙傷更讓她遍體生寒，眼角一顆淚珠滑落，卻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懼，又或是屈辱。
“滾。”簡單粗暴的一個字穿進林晚的耳朵，雲燼收回了手。
“是……”
林晚強迫自己彎下腰，用那隻沒受傷的手，快速撿起地上的碎瓷片，碎瓷邊緣割破了她的指尖，鮮血浸染在碎瓷片上，她也顧不上了。
雲燼看著林晚退出去的身影，嘴角的弧度更甚，“換一碗來。”
“是……”林晚帶著滿手的傷和滿心的恐懼與寒意，逃也似的出了那扇沉重的門。
藥房裡，卸下所有包袱和防備，林晚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手，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
簡單用冷水衝了衝，扯了布條草草包紮，每一次觸碰都疼得她倒吸涼氣。
好不容易再次熬好藥，端著新藥碗走向正屋時，林晚感覺雙腿像灌了鉛，疲憊感如同實質的藤蔓纏繞著她。
推開門，雲燼依舊坐在那裡，姿勢未變。
但這一次，屋內氣氛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沒有看書，隻是低著頭。
但林晚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幅度很小，卻帶著一種極力克製的痙攣。
“他不對勁！”林晚心底一陣驚呼。
她屏住呼吸，將藥碗放在書案最遠的角落，然後迅速後退到牆邊，恨不能將自己嵌進木板裡，極力降低存在感。
屋內死寂，隻有燭火偶爾爆出“劈啪”輕響。
借著書案上的燭光，林晚清楚地看到，雲燼的右手緊握成拳，用力到指關節發白，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出來，很用力地抵在桌麵上。
他的臉頰肌肉緊繃，腮幫子咬得死緊，像是在忍受著某種非人的痛苦。
更讓她心驚的是，在他微微敞開的衣領下，幾縷極其詭異的紫黑色氣息，如同活物般在胸口處緩緩流轉、纏繞，散發著不祥的微光。
那是什麼？他怎麼了？舊疾發作？
她張了張嘴，想問，但她非常謹慎，一個字也不敢吐。
半晌後，雲燼緊握的右拳忽地一鬆，從嘴裡顫抖著呼出一口氣，整個人鬆懈下來，就連胸口那縷紫黑色氣息也消失了。
他伸出兩根手指，隨意地碰了碰碗壁，試了試溫度。
然後，在林晚緊張的注視下，他端起了藥碗，湊到嘴邊。
就在林晚以為他打算喝藥的時候，雲燼手腕一傾，深褐色的藥汁，嘩啦啦地全部倒在了光潔的地板上，一滴不剩。
“太燙。”
他放下空碗，語氣平淡無波。
“重煎。”
【檢測到目標人物‘雲燼’情緒產生波動（惡趣味）。】
【好感度更新：+5】
【當前好感度：0】
林晚猛地愣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又+5？
這次是為啥？林晚有點看不懂了。
這個雲燼……林晚想起他剛才忍痛顫抖的模樣，活脫一副惡魔樣子！
不過，更讓林晚感到疑惑的是，雲燼胸口那團紫黑氣息，什麼東西？
以及，他剛才好像很痛苦？
看著林晚離開關上門，雲燼眼睛微眯，思索了片刻，突然開口：
“去查一下。”
而在這靜寂無聲的房間裡，不知何處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