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如茵問話,陸姨娘淒厲的控訴著:“她也是做母親的,也是有女兒的,怎麼就那般狠毒呐?”
“先說事情。”秦如茵提醒她。
在陸姨娘悲憤的敘說中,秦如茵和林溪、孟安兩妯娌終於知道了秦七娘輕生的真相。
童氏這婦人果真惡毒的讓人不寒而栗。
為了給她那好大兒鋪路,竟想趁著秦三爺在外,一頂小轎將秦七娘送到安王府的後門,讓秦七娘不明不白的做安王的侍妾。
這個安王是文帝的老來子,文帝便是先帝。
先帝駕崩之前,拉著當今陛下的手,流著老淚將最寵愛的小兒子交給當今陛下了。
當今陛下也心疼那個比他的太子還要小三歲的幼弟。
先帝為了江山社稷安穩,也是為了當今聖上放過他最疼的幺兒,駕崩前就一條白綾賜死了寵妃玉太妃,點名舍不得玉太妃,讓她殉葬了。
安王平平安寧的長大了,當今聖上也是將他當兒子養的,給了他安王的封號,希望他平安康健,爵位卻是親王之尊。
童氏長子秦容功年幼時便被同樣年幼的安王看中,求了當今聖上給他做了伴讀。
秦老二為了多方下注,欣然同意了。
說起秦容功此人吧,那也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
安王重色,也知秦家不管兒郎還是女娘都長得十分好,便在秦容功麵前多有暗示。
秦家嫡女不為妾。
秦容功便和他母親童氏暗示,為了他的前程,最好選個秦家庶女一頂小轎送到安王府去。
秦七娘再懦弱膽小,卻是死也不願意做人妾的,哪怕是天潢貴胄的妾,她也不屑做的。
童氏在薑家給秦如茵下聘之前便對三夫人周氏威逼利誘,周氏自是抵擋不住童氏,加上她自己也有私心,便答應下來。
她想的是,待自家老爺從外地辦事回來後,生米也做成熟飯了。
童氏許諾的,不但她兩個兒子有大好處,自家老爺也是有好處的,想來自家老爺不會怪她自作主張的。
畢竟,那不過是個小娘生的庶女罷了。
又不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自然不值錢。
“難怪……難怪七妹妹昨兒派人送了我家兩姐兒和哥兒做工精致的布老虎和虎頭鞋……”林溪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依然無法開口的秦七娘。
孟安也紅著眼睛道:“也給我家哥兒姐兒送了,看那針腳便知是七妹妹親手做的。”
秦如茵也明白了,為何那日七妹妹紅著眼睛去給她送添妝禮,那隻鐲子也是七妹妹最好的東西了。
原來那時就存了死誌了。
“六姑娘,七姑娘一早就存了輕生的心思了,隻是前幾日薑家剛給六姑娘下聘,七姑娘不想給你添晦氣……原本,原本她是想等到六姑娘出嫁之後再輕生的。”
接著她雙目溢滿恨意,風韻猶存的臉一下猙獰起來。
“可童氏那毒婦昨兒派人來逼迫七姑娘,說明日就要送她去安王府……”
“我們七姑娘是真的沒活路了啊,嗚嗚嗚……您不要怪她……嗚嗚嗚……”
陸姨娘哭得悲憤又怨恨,恨不得外麵生啖了童氏的血肉。
可她不能。
她的七姑娘和八姑娘都還指著她護著啊。
秦如茵怎麼會怪那個可憐又高潔的小姑娘呢。
當即搖頭道:“七妹妹性情高潔,不願意為妾沒有錯,錯的是逼她為妾的人,她也是沒法子才做這樣極端的事,我心疼她都來不及,怎會怪她?”
林溪突然轉過臉對秦如茵說:“茵娘,我們知道的早,也是因我和你二嫂派人給七姑娘送回禮的原因。”
秦如茵讓黃芪安撫陸姨娘。
她自己走到秦七娘的床邊,坐在她的床沿,雙手握住了秦七娘的雙手。
“七妹妹,放心吧!我保證,不會再有人敢逼你為妾了!”
“你好好養身子,我會派兩個丫鬟來三房照顧你。”
“你也答應姐姐,再也不許有輕生的想法了!”
“你才十幾歲,人生的路還長,將來要嫁個端方君子的相公,生幾個可愛伶俐的孩子,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這才不枉一生。”
陸姨娘撲了過來,“七姑娘,七姑娘你快答應你六姐姐,你六姐姐心善,是真心愛護你!
如今她將是咱們家最尊貴的姑娘,她是能護住你的!”
陸姨娘急切的想讓女兒答應秦如茵,她不想失去女兒,這次……她的心肝都要碎了。
林溪和孟安也都在勸,讓秦七娘要珍惜生命,千萬不要再做傻事。
秦七娘終於哭出了聲。
“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好!”林溪抹著眼淚歡喜道。
秦如茵也鬆了口氣。
秦七娘終於哭夠了,一把抓住秦如茵的手,一臉驚恐的搖頭:“六姐姐……六姐姐你千萬不要為了我去得罪二房!”
“二嬸她敢這樣對我,就是得了二叔和太夫人的允許的,我們三房鬥不過他們的……我也不想將你們卷進來……”
因此,她一直忍著,去了大房拜見,也不透露分毫。
“我已經給我母親寫了遺書,讓她在我死後就說我得了疾病沒的……這樣就不會影響家中姐妹們了。”
“六姑娘,那日七姑娘給你送添妝禮時,賤妾就求她找您或者大夫人求救,可這傻孩子就是不肯……”陸姨娘哭的涕淚四流。
“賤妾知道自己自私,可賤妾是母親……也真是沒辦法了。”
“陸姨娘,不管你怎麼在背後編排我,我都要明白告訴你,七姑娘入安王府是你家主母點頭同意的!”
房門大開,童氏扶著秦老太太走了進來。
李氏和周氏也跟著進來了。
聽到童氏的話,周氏一臉難堪,臉色也十分難看。
“還有,自古以來兒女親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你一個姨娘還想做主府中小姐的親事?”
童氏居高臨下的盯著跪在地上給秦老夫人請安的陸姨娘,連聲冷笑。
接著又冷冷的看了一眼秦如茵,“六姑娘也是,七姑娘是你隔房的堂妹,你一個還未出嫁的姑娘當真要攪和起來?”
“也不怕將來薑家知道了會怎麼編排你!”
秦如茵淡淡的看過去。
涼涼的目光在空中和童氏陰狠的目光交彙。
“哦,兒女親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二嬸也知道啊?那怎麼不和三叔商議,還趁著三叔外出,強行將人家女兒送去做妾呢?”
童氏一臉陰鷙。
冷道:“做妾也看做什麼人的妾,安王天潢貴胄,親王之尊,做安王的妾室,那七娘的大福份!”
秦如茵淡淡問:“哦,這個大福份給二嬸,二嬸你要不要啊?”
童氏伸手顫抖的指著秦如茵。
“茵娘。”李氏咳嗽一聲提醒秦如茵不要說的太過分,對她一個小姑娘也不好。
秦如茵卻笑了,“哦,是我說急了,二嬸這樣的年紀,恐怕連四十好幾的二叔都嫌棄了,怎麼能去給安王殿下做妾呢。”
“侄女的意思是,既然給安王殿下做妾是大福份,二嬸怎不將這樣的大福份給了從您肚子裡爬出來的五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