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這個時候你不便在場,去後罩房待著,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出來!”秦老太太當即就看向了秦如玥,不容置喙的吩咐。
秦如玥也深知自己這個時候不便在場,應喏後帶著紅袖躲進了秦老太太屋子裡的後罩房。
秦明傑和秦容功父子倆抖動了一下衣衫,略整理了一番。
孫氏帶著兩位兄長和嫂子進來了。
秦老太太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見孫氏和孫氏兩位兄長嫂子行禮問安,有氣無力的表示自己病著了,讓他們不必多禮。
孫氏和孫氏兄嫂都不接她的話茬。
片刻後,孫氏淡淡道:“既太夫人身子骨不舒爽,那便好好歇著。我兄長也隻是要找秦二老爺和秦容功說話……”
秦老太太和秦容功父子臉上都不好看。
這孫氏連祖母父親都不喊了。
喊自己的丈夫也是連名帶姓。
豈有此理!
她孫氏還是他們秦家媳婦呢!
秦老太太自然不想錯過兩家談判的大事,又撐著坐起身。
說:“無妨,老身不打緊,隻要咱們兩家能將事情圓滿的解決,老身就算舍了老命也是願意的……”
孫氏和孫氏兄嫂根本不搭理這老太太口中虛偽的假話。
孫家三少爺開門見山的和秦家父子將孫家的想法說了出來。
“和離?”秦明傑端著茶盅搖搖頭,“孫家賢侄,你們還是太年輕了,不過是夫妻間的小事,怎麼能動不動就提和離呢?”
“若這天下的夫妻都是這般,一點點小事就和離,哪還得了?”
“這樣吧,咱們也不要意氣用事。容功是錯了,我們秦家有錯就認!
不管文瀾想要如何懲罰容功,老朽可保證,秦家當長輩的絕對不會插手小夫妻倆的私事!”
言外之意,你孫家也不要乾涉小夫妻倆的私事。
他這番高談闊論也隻是引了孫氏兄嫂們冷笑一聲。
秦明傑覺得自己被孫家小輩侮辱了,心中一怒。
可想到五娘說的那些,他強行讓自己臉上的笑意更深。
“至於那個姓花的姑娘,老朽的意思是,將她遠遠的打發了,今生今世再也不讓她出現在文瀾的眼前,如何?”
這回連孫文瀾都沒忍住冷笑一聲。
說來說去,這秦家小的也好,老的也好,到如今都還沒想著放棄那個花枝姑娘啊。
她還真有些好奇了。
那個花枝姑娘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光憑美貌是不可能讓秦家老的小的不惜得罪她孫家死保的……
見孫氏和孫氏兄嫂們依然油鹽不進,秦容功陰著臉,差點將舌頭咬掉了。
可舍不得真的放棄了孫家的助力,又強撐著笑走到孫氏身旁,要去拉孫氏的手。
“文瀾……”
孫氏雙手往身後一放,又往後退了兩步,冷冷的看著他。
秦容功雙手落了空,俊臉一僵。
孫家二少爺和孫家三少爺立即往前一站,將孫氏護在身後。
“文瀾,你這又是何必?”
“咱們夫妻恩愛這麼多年,還有兩個哥兒,你還真要和我和離?”秦容功耐著性子說。
“你不配提我兩個哥兒!”孫氏冷冷道。
若是按照他那樣的教養方式,她兩個哥兒的身子骨會越來越差,說不定就成了廢人了。
即便是為了她兩個哥兒,她這次也要堅定心智,和離了事!
秦容功冷了臉,惱怒的開口,“我是他們的父親,怎麼不配提他們?”
“文瀾,錚哥兒和慎哥兒可是我們秦家的子孫!你這般意氣用事,一點小事就鬨著要和離,可曾為兩個哥兒想過?”
孫氏冷冷回道,“我就是為他們著想,才要和你和離!”
秦容功死死忍著,肺腑生疼。
“若我們真和離了,他們小哥倆就沒了母親了,你真能忍心?真能舍得?”
孫氏想也不想的道:“你錯了,他們不是沒了母親,而是沒了你這個父親而已,沒了你他們隻會更好!”
這下可將秦老太太和秦明傑徹底惹惱了。
秦老太太率先發難,“文瀾,你什麼意思?你要和離,還要帶我兩個乖乖曾孫子走?”
秦明傑重重一拍茶幾,“不可能!絕無可能!孫氏你可真是想瞎了心!”
他實在忍不住了!
這滿京都裡瞧瞧,女人和離不稀奇,可看看哪家的女人和離了還帶走了夫家的子嗣?
莫說他兩個大孫子,就算是兩個大孫女,那也不可能讓她孫氏帶走的!
“和離不可能,帶走老朽兩個孫子更不可能!”秦明傑一咬牙,看著孫家兩兄弟,“你們孫家女真要和我們秦家子過不下去了,那就自請下堂罷!”
自請下堂,便是下堂婦。
大應朝的下堂婦是犯了大錯被夫家休棄的女人,或者是被夫家貶妻為妾的女人。
秦明傑就是用這種方法逼退孫家和孫氏,讓孫氏不敢和離。
秦家隻能接受孫氏下堂,那孫家總得好好考慮了吧?
不過若是孫氏真願意自請下堂,那對秦家來說也不虧。
就算沒了孫家這門姻親了,可下堂的孫氏是不能帶走她的嫁妝的。
孫氏的嫁妝,就是秦明傑這個秦家二老爺那也是眼熱的很……
若是能留下來給他兒孫用,那秦家也是不虧的。
孫氏和孫氏兄嫂的臉色都很難看。
秦容功俊臉上浮出陰冷的笑意。
心中大讚還是父親厲害,薑還是老的辣。
用這一招,看孫氏還敢不敢和離!
“秦容功,當年你和童氏母子是怎麼設計壞了文瀾聲譽的事,真無恥的忘了個乾淨嗎?”
在長久的沉默中,孫家二少夫人猝然起身,凶狠的盯著秦容功。
她一想到當年的事就恨得心肝疼。
當年小姑子文瀾還未定親。
因著她們二房和三房都在京都定居了,且她家主君和三房的小叔子都在京都做官,文瀾便江東和京都兩頭跑。
這姑娘不但和兄長們感情好,和她們這些嫂子們感情也極好。
她和其他妯娌們都是當文瀾是自家姐妹看待的。
那年她娘家要辦牡丹宴,她攜文瀾回娘家幫忙。
沒想到到了正日子時,便出了事。
文瀾在宴席上被一個端洗漱盆的小丫鬟撞倒了,被潑了一身水。
文瀾自己的大丫鬟不知為何吃壞了肚子,便被她娘家大嫂的大丫鬟引著去換衣衫。
誰知她大嫂的大丫鬟守在門外不久便暈了過去,被喝多了酒的秦容功闖進了文瀾換衣衫的那間屋子。
秦容功醉酒呼喝引來了幾個賞花的貴族小姐,文瀾就算躲在屋子中不出來,也沒辦法說清楚了。
當時秦家二夫人被人通知後,匆匆趕來,當下是給了秦容功幾個大耳刮子,一些人便稱讚她正直不護短……
後來童氏又帶了厚禮,押著秦容功親自去江東孫家賠禮道歉。
順道還帶了官媒。
最終文瀾為了家族和家族後輩,又見秦容功誠心起的誓約,答應下嫁秦家。
婆家長輩小輩們都安慰她,說不是她的錯,讓她彆多想……可這件事一直藏在她心裡,一直也沒過去。
事後,她還是不甘心她家那麼好的文瀾,原本已經快要和陸家三公子定親的文瀾就這樣被秦家那坨牛糞給娶回去了。
便瞞著婆家人,和她夫君商議,在娘家人的支持配合下,也是花了兩年的時間才查到了事情的真相。
可惜,童氏做事相當毒辣,就算他們查到了真相,證人也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這件事很長時間都是瞞著孫家長輩們和文瀾的。
隻因她查到了真相後,文瀾已經生了錚哥兒了。
而秦容功那些年的確是遵守誓言的。
可,惡劣之人,再怎麼偽裝,終有一日還是會暴露原本的醜惡麵目的。
秦容功心神巨震,好在很快就穩住了。
冷冷的看了一眼孫家二少夫人,“二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還侮辱上了我母親,真是過分了!”
秦明傑也皺起了眉頭。
秦老太太原本是半躺著,聽了孫家二少夫人的話後,嚇得像隻炸了毛的老狐狸,死死瞪著孫家二少夫人。
孫家二少夫人冷冷的和秦容功對視。
“當年文瀾是在我娘家出事的,我一直都沒放棄調查當年的事!
你真當你們做過的醜事,將當時的人證弄沒了,真相就沒人知道了?”
秦容功眼皮子顫了兩顫。
但想到當年母親親自出手,沒留一個活口,他心下又安穩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實在不知道二嫂在說什麼。”隻要沒人證,孫家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秦容功的無恥讓孫家二少夫人氣得渾身發抖。
孫家二少爺見此,俊眸狠狠一眯。
“秦容功,那件醜事我們孫家一直沒對外宣揚。你便以為我們孫家不敢對外宣揚是嗎?”
“若這世上都如二嫂這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定了人罪,那大牢裡早就人滿為患了。”秦容功冷哼一聲,看著孫家二少爺,“你說呢,二哥?”
孫家二少爺和秦容功對視,不疾不徐道:“那麼,我若和安王殿下提起此事呢?”
秦容功身形一晃,臉色瞬間雪白。
還是秦明傑穩得住,他冷笑著道:“既然如此,孫家賢侄儘管去和安王殿下說就是了。老朽相信,安王殿下定不會聽信沒憑沒據之事。”
“不但如此,老朽還要上奏聖上,參你們孫家敗壞我秦家名聲!”
孫氏立即道:“那就請秦大人寫帖子上奏聖上,我們孫家若是無憑無據,想來聖上聖明,定能派人查清此事真相。”
秦明傑頓時僵住。
孫氏看著兩位兄長:“二哥三哥,既然秦家不願接受和離,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長兄不日就要到京,就請長兄上奏聖上為我伸冤罷。”
這意思,就要鬨大。
請當今聖上下令徹查當年之事。
說起來兒戲,但江東孫家真要堅持查清當年之事,聖上是會給孫家這個臉麵徹查的。
這一點,秦明傑絲毫不懷疑。
他恨得差點咬斷一口老牙。
這孫氏果然是個厲害的,能直掐命門……
“孫氏,你當真如此狠心?”秦明傑滿臉陰翳,“除了和離,沒彆的辦法了?”
“我隻要和離,並帶走錚哥兒和慎哥兒。”孫氏沉穩出聲,“當然,還有我所有嫁妝。”
她是一根雞毛都不會給秦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