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胡同秦府的下人聰明,隻是和她暗示了秦如玥跑到秦家言語無狀,受了教訓……
她當時還想著,活該!
她秦氏娘家已經和紫荊胡同那邊的秦府分了宗的。
她又是秦家出嫁的姑奶奶,回門日不好好待在娘家,竟跟著她那不知所謂的娘家人跑到人家紫荊胡同秦府去鬨騰……
真不知道她那腦子裡裝了什麼。
再者,她的冕哥兒提前跑回了王府,她都不知派人回王家看看怎麼回事。
一點做妻子的本分都沒有。
可心中再瞧不上這個兒媳婦,這也是她王家婦啊。
怎麼能將人打成這樣呢?
“母親……我……”
麵對王夫人這個婆母,秦如玥又羞憤又委屈,還害怕。
聲音都是抖的。
還是童氏推了秦如玥一把。
秦如玥頂著紅腫的臉頰給王夫人福身行禮。
童氏便也上前和王夫人互相見禮了。
王夫人倒是和童氏寒暄了兩句。
她不屑和秦老太太寒暄,那是秦老太太娘家無人撐腰。
童氏不一樣。
童氏還指著王夫人替秦如玥出頭,言語間也極其客氣。
當然也少不了挑撥之語。
王夫人心中本是憤怒紫荊胡同的秦家打她王家兒媳就是不給她王家臉麵,聽了童氏的幾句暗戳戳挑撥後,又上了頭。
她都要找如今徹底做了當家夫人的李氏要個說法了,可一觸及李氏似笑非笑的眼神,王夫人腦子就清醒了過來。
她打心裡不願意和紫荊胡同秦家有嫌隙。
深吸一口氣便對李氏道:“秦大夫人,我這次子媳說起來也是你的夫家侄女,隻是不知她犯了什麼大錯,臉被打成了這樣?”
兒媳婦的臉被打的紅腫不堪,簡直和毀容沒什麼區彆。
她這個做婆母的若不替她出頭也說不過去。
李氏看著她,認真道:“王夫人,請您想想,若不是她做的太過分,怎會挨打?
……我們府上怎麼又敢去請您或者王二公子過來接人呢?”
王夫人凝眉。
是這個道理。
隨即目光掃向了秦如玥,“玥娘,你老實和母親說,你都做了什麼?”
秦老太太便要插嘴,王夫人冷冷製止了她,“親家太夫人,我要我兒媳自己說。”
秦老太太老臉一沉,卻也不敢再多嘴了。
那王大人剛升了官,和她家明傑一樣的品級了,她還真有些犯怵。
秦如玥不敢說,隻顧著哭。
李氏見此就歎了口氣,看著王夫人開口道:“還是我來說罷。”
“大伯母!您可不要汙蔑我……”
王夫人冷喝一聲:“你給我閉嘴!秦大夫人還沒說什麼呢,你就說人家要汙蔑你?”
“是不是汙蔑你,難道我還分辨不出?就算分辨不出,我也不會不向著自己的兒媳婦!”
王夫人在心裡大罵秦如玥是蠢貨。
更後悔當初沒堅持退了這門親事。
待李氏不偏不倚,不添油加醋的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後,王夫人的臉不是黑了,是綠了!
不但她的臉綠了,她已經替她的兒子委屈了。
她兒子頭上的冠巾子都綠了啊!
秦如玥這個小賤婦啊……她恨不得親自上手將她那張狐媚子臉給撓爛了!
當初非要換親,如今又來給她來這套?
見王夫人氣成那樣,秦老太太和童氏婆媳也白了臉。
童氏忙對王夫人道:“親家夫人呐,你可彆誤會啊!這……這事就是大房的茵娘誤會我家玥娘了!”
“都是親戚裡道的,哪有和堂妹夫說兩句話就被打成了勾引這樣荒唐的事啊?”
秦如茵見扯到她頭上,便出聲道:“秦夫人眼睛也沒瞎啊,當真看不出來不妥?
我們兩府分宗了,我家四爺對王二少夫人來說便是陌生的外男了,她原本就該避嫌的不是嗎?”
“若今日王家二少爺也一道過來了,我娘家府上待客的正堂我都不會去。”
秦如茵說完後對王夫人點了點頭,問:“王夫人,您說可是這個道理?”
當然是這個道理!
王夫人冷冷看著秦如玥,恨不得代兒子寫一封休妻書丟在這攪家精的臉上。
秦如玥接觸到王夫人陰冷狠厲的眼神後,瑟縮了一下,趕緊低下了頭。
童氏和秦老太太恨得不行。
她們知道,做婆母的做看不得兒媳婦貿然出現在外男麵前。
何況玥娘當時的確有想引起薑九霄注意的嫌疑。
當時她們也沒覺得有什麼。
認為秦如玥那番作為是為她們秦家出頭。
如今卻被李氏母女如此曲解,她們卻是有口難言……
“親家太夫人,親家夫人!我是真……真沒想到玥娘能做出此等丟人現眼的事來!”
“哪怕你們說她是無意的,是想替娘家出頭,可這也不對!
她已是嫁到我王家的兒媳婦了,替娘家著想固然是她孝順。可她就沒想過,她那樣做置婆家於何地?”
“她又將她丈夫置於何地?”
這話就很重了。
秦老太太和童氏臉都黑了。
卻不敢再火上澆油。
童氏還隻能上前小心翼翼的陪小心說好話。
王夫人心中的怒火無法熄滅。
“今日既然將話說開了也好,省的今後我從彆人嘴裡聽到,那更無地自容。”
王夫人起身對李氏福身一禮,“秦夫人,我替我這不成器的次媳給你賠個不是。”
又看向秦如茵,目光有些複雜的說:“薑四夫人,也委屈你了。”
若不是秦如茵的誥命還沒下來,王夫人也該給秦如茵行禮的。
王夫人這個人在秦如茵看來,聰明是聰明的,但也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她打心裡並不喜歡這樣的人。
“王夫人言重了,誰的錯誰來擔,王二少夫人又不是王夫人教養長大的。”
讓她去和順義胡同那一家人去打擂台去罷。
果然,王夫人聞言後,立刻想到了出氣的法子。
隻是麵上還是體麵的和秦如茵又說了幾句好聽的話。
隨即,她冷冷看著童氏:“親家夫人,我也不知你們秦家平時是怎麼教養姑娘的!
今日出了這樣的醜事,我是不敢將玥娘帶回王家了,還是你們先帶回去再教養些時日罷!”
說完,也不管童氏婆媳難看的臉色,她眸子冷冷轉向滿眼驚懼的秦如玥。
冷聲道:“你的臉如今這個模樣,也要好好養養。總歸不想讓冕哥兒見到罷?”
王夫人說完便不再看秦如玥等人,就要和李氏告辭。
她剛起身,秦太夫人給秦如茵的大丫鬟百合就歡歡喜喜的趕來稟報。
“恭喜四夫人,賀喜四夫人!四夫人的正二品誥命已經下來了!”
李氏等人歡喜不儘。
都起身去恭喜秦如茵。
百合又給李氏磕頭,被李氏一把扶起來。
“好姑娘!用不著行這樣的大禮!”李氏笑得見牙不見眼,忙招呼她身邊的大丫鬟給百合拿厚賞。
百合又和李氏稟報說薑太夫人說了,知道親家夫人舍不得四夫人,讓四夫人帶著四爺在紫荊胡同多住兩日也使得。
李氏更加驚喜。
京都婚俗習慣,路途不遠的,新婚夫婦回門當日是要回夫家的。
除非夫家長輩主動開口讓新姑爺和新娘子在娘家小住。
這也是夫家看重新婦的表現。
與紫荊胡同女眷們歡喜不同,童氏一行人連和李氏招呼都沒打。
又嫉妒又怨恨,婆媳兩人扯著一臉不甘的秦如玥灰溜溜的走了。
李氏也不稀罕她們打招呼。
倒是王夫人一直等著。
心裡也十分豔羨。
“王夫人,怠慢您了,家有喜事,實在喜不自禁,讓您見笑了。”李氏說完後客套一句:“不若再坐一會喝喝茶?”
王夫人笑著搖頭,“恭喜秦大夫人,恭喜薑四夫人了!”
“貴府中有這樣好的大喜事,任憑誰都是高興的,哪裡會覺得怠慢?就是我也替大夫人和薑四夫人高興呢!”
說完這句又看了看天色,“哎喲,天色不早了,我府上也還有一攤子事,就先告辭了。”
王夫人行事說話保持體麵,李氏便也以禮相待,親自將她送到了月亮門外,又派貼身伺候的大丫鬟親自將人送出了院子。
正堂那邊薑九霄和秦家大老爺等人當然也得知了秦如茵誥命下來的好消息。
秦明傑眼神複雜。
秦如茵那小丫頭還真是好命!
一個當繼室的,竟在回門當日下發了誥命。
那可是正二品的誥命!
真要論起來,身份地位比他這個做叔父還要高!
薑九霄對秦如茵這小丫頭可真上心,這誥命定是提前請的,否則也不會下來的這樣快……
秦明傑心裡還在嘀咕著,就見自家老母親和童氏拉扯女兒趕了過來。
三人臉色都很難看。
他明白,定是她們都知曉了秦如茵二品的誥命下來了。
女子麼,都喜歡比較……
哪裡知道秦老太太一把將他拉到一邊,在他耳邊嘰裡咕嚕說了一通。
秦明傑聽著臉都青了。
“他王家欺人太甚!”
“好了!小聲些,還嫌今日我們府上不夠丟臉的?”
“事到如今,是什麼便宜都占不到了,還是早些回府罷!”
秦老太太經曆這一遭,心氣下去了好幾分,保養還不錯的臉都老了好些。
秦明傑狠狠瞪了一眼雙目呆滯的秦如玥,恨恨的一甩衣袖。
他隨即轉身對薑九霄拱手一禮,提了告辭。
沒有人在意他。
薑九霄也隻是禮貌性的點了點頭。
秦明傑帶著家人匆匆出了秦家正堂,回去的時候依然走的角門。
鬨騰了這麼一場,除了丟人,一無所獲。
“都是你!出的什麼餿主意?害的祖母父母和我都丟了這樣大的臉,如今你高興了?”
秦容功終於忍不住朝秦如玥發難。
秦如玥被秦如茵的二品誥命夫人刺激到了,如今人也變得有些癲狂。
衝著長兄秦容功就譏諷:“長兄這會子說這樣馬後炮的話有何用?若你不貪心,今日也不用來這裡丟這樣大的臉了。”
“你啊,活該!嗬嗬嗬嗬……”
秦容功大怒,也不管還沒進馬車,轉身就狠狠給了秦如玥一個大耳光。
秦如玥口中一陣腥甜,是腮破了。
她陰狠的盯著秦容功。
秦容功一個大男人也有些頭皮發麻。
秦老太太不想這個會做預知夢的孫女恨上了她最疼愛的大孫子。
趕緊拉著秦容功假意訓斥了一頓。
秦容功冷著臉,不再說話。
“回府罷!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多嗎?”秦明傑黑著臉發話了。
礙眼的人都離開後,李氏高興,大方的給秦府上下都發了三個月月銀。
秦如茵看著直笑。
“母親,您發了大財啦?出手這樣大方!”
連她和薑九霄都有三個月的月銀。
李氏其實是個大方的,當年在順義胡同那邊過日子摳摳搜搜也沒法子。
如今她自己當家做主了,她家老爺變戲法似的給她變出了許多銀子。
她也敢花了。
府中主子們,秦大老爺和她拿二十兩銀子的月例。
秦大哥秦大嫂和她們平輩的,不管出嫁的姑娘,還是女婿都是十五兩的月例。
孫子輩的一人十兩月銀。
見小閨女打趣,李氏神神秘秘的將秦如茵拉到一旁,對她耳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