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九霄瞥了韓徵一眼,沉沉笑了。
“唯心而已。”
韓徵搖頭,表示不明白。
薑九霄歎息。
這個韓徵啊,稱得上是人中龍鳳。
隻可惜,到底還是少了兩分悟性。
以他那個家世,少了這兩分悟性就是致命的。
“簡而言之,本官若一心為家族計,為家族未來計,會選擇和離另娶。”
“若本官為隻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便選擇心愛的女子。”
“薑大人還是沒給出答案。”韓徵對這個答案是不滿意的。
薑九霄微微搖頭。
“本官很羨慕你韓大人。”
韓徵驚訝的張了張嘴。
“在年少時便遇見了心愛的女子,並順利娶她為妻,且相伴到如今。”
“這很難得。而本官,即將三十而立才娶到了她……”
“即便本官沒有如你一般早早就品得了愛的滋味,可能有如今……本官已是萬千珍惜!”
“因此,若本官遭遇韓大人的境地,本官是有能力有手段護住她,不讓她受一丁點委屈。”
“如今的韓大人做不到本官能做到的。你質問本官有何意義?”
薑九霄說的算是委婉。
以韓徵的心智,自是聽懂了。
若是薑大人遭遇自己的境遇,即便他還沒品嘗到情愛滋味,依然會選擇三姨妹這個妻子……
可他和錦娘年少夫妻,一路到如今的啊!
薑大人這是狠狠打了他一耳光,比如錦打他的耳光更讓他疼痛難忍。
“可我不能做不孝父母的兒子……我能有今日,全賴我父母和外祖父的托舉,我不能辜負我父母想要嫡親孫子孫女的心願。”
“是這個道理。”薑九霄即便老成持重,此刻也忍不住失望起來。
大姨姐和韓徵和離的確是最優解。
隻是同為男子,他還是希望韓徵不要選擇他今後注定會後悔的選擇。
這便是為何他認為韓徵還是少了兩分悟性。
“回家去罷。”薑九霄已沒什麼好和韓徵說的了。
韓徵一臉失望。
原本他還想從薑九霄這裡得到些有用的指點。
“回家去和你父母親再好好商議,若真心認定了一心一意一雙人,再來找本官。”
若是韓徵真的那麼做了。
為了他的新婚小娘子,他心甘情願出手幫他一次。
韓徵失魂落魄的拱手和薑九霄告辭。
出了秦家大門時,他母親和柳飄絮的馬車還未離開,正在等著他。
“怎麼?如錦她今日還不回家?”如錦婆母沒見到如錦跟著一道回來,隻見到她這蔫頭耷腦的兒子,當下就怒了。
她年紀漸大,年輕時又熬了幾年眼睛做刺繡賣錢補貼家用,眼睛便不大好了。
沒注意韓徵那微腫的臉頰。
隻顧怒氣衝衝抱怨,“她秦如錦還有一點做人兒媳的覺悟嗎?”
“啊!”柳飄絮看著韓徵那紅腫的臉頰,驚叫了一聲。
“大表兄!秦家人竟敢對你動手?你這臉……你這臉也被打了?”
如錦婆母大驚,忙伸手想要將韓徵的臉扳向她。
韓徵冷冷盯著柳飄絮,“我們韓家的事,你往後少摻和!”
“大表兄……”柳飄絮眼裡迅速湧出淚花,一臉委屈的看著韓徵。
如錦婆母隻顧著心肝肉的叫喚著,大罵秦家人太過分。
“是兒子自找的,母親你彆罵了!”韓徵終於忍不住厲喝一聲。
如錦婆母氣怒攻心,雙眼一閉,軟軟倒在了柳飄絮身上。
柳飄絮驚得大喊。
韓徵也慌得手忙腳亂,一邊掐自家老娘人中穴,一邊衝柳飄絮厲喝:“閉嘴!”
柳飄絮這才不再尖叫,死死抿住唇,不敢再出聲。
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洶湧而出。
好一會按壓後,如錦婆母才幽幽轉醒。
韓徵鬆了口氣。
“你這……你這孽子啊,你要氣死你母親啊?”如錦婆母不敢大聲,隻敢帶著哭腔小聲抱怨。
“徵哥兒啊,若你還想要母親這條老命,就休了秦如錦那女人罷!”
“母親真沒想到,她嫁到我們韓家這些年都是裝的溫厚賢惠啊……”
“她骨子裡就是個潑婦哇!母親早該看清她的,早看清了她,當初就不會讓你娶她了!”
“你瞧瞧,你臉上還有手指印呢,這是……就是她打的呀!”
“大表兄……大表兄的臉也是如錦表嫂打的?”
其實柳飄絮早有猜測,隻是還沒來得及在她大姨母韓家大夫人麵前挑唆,韓大夫人就被氣暈了過去。
此刻見她大姨母也看出來了,便立即上眼藥。
韓徵冷了眼。
“母親,是我的錯!是我說了傷錦娘心的話了……她打我出氣是應該的……”
“妻打夫,倒反天罡!你竟然還這般護著她?你是被豬油蒙了心吧?”
如錦婆母又差點氣暈了過去。
柳飄絮在一旁幽幽勸道:“大表兄,妹妹知道您心裡不忍大姨母怨如錦表嫂。
可大姨母這幾日生悶氣,身子骨都不好了,您就彆說讓她老人家傷心的話了……”
一涉及到老母親的身體,韓徵不敢多說了。
柳飄絮細長的丹鳳眼眯了眯,又溫聲開口:“可是大表兄,妻打夫是真的不對啊!如錦表嫂這又是犯了咱們大應朝的七出之條啊……”
“對!對!你表妹說的對!她秦如錦犯了七出之條中的兩條了……你還舍不得休了她?”
韓徵一臉失望的看著老母親。
“母親,就算咱們家想休了人家,您老人家真的以為能休了錦娘?”
“她娘家如今蒸蒸日上,不說嶽父了,就是兩位舅兄……如今秦家二房的人脈也壓製不住他們了。”
“今年年底,兩位舅兄定能往上爬一截……而我們韓家呢?有什麼可抗衡發怒的秦家?”
“徵哥兒你怕什麼?你可是在禦史台當職的誰不怕你們這些言官?”
“何況你上峰如今正是器重你的時候,你恩師又護著你,你今年年底也能往上再進進……咱們用不著怕那秦家!”
如錦婆母是真這樣認為的,說得也自信滿滿。
韓徵都要氣笑了。
“母親,您就不擔心秦家還有當吏部尚書的三女婿?”
如錦婆母立即道:“那又如何?母親雖不是那等消息靈通的誥命夫人,可也有自己的門路,聽得不少那權貴大院裡的消息……”
“那薑家四爺根本不喜歡你那三姨妹!恐怕……那位吏部尚書大人連女子都不喜歡!”
這回換韓徵差點暈了過去。
“母親您……今後這些話千萬不要說!”他氣急敗壞的警告老母親。
見他急了,如錦婆母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到底還是答應下來。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這又不是母親要說的,是旁人傳出來的……”
“母親和你說,如錦娘家人也都不是聰明的,遲早要倒大黴!否則聰明人誰會鬨著分宗啊?”
“那樣的嶽家,對你也沒什麼用處……你好好想想,這些年你可得了你嶽家的人脈托舉?”
韓徵半晌無語。
他不知該如何和老母親解釋。
很多事,不是他願意解釋,老母親就能明白的。
“好了母親!兒子的事自己能處置好,您就不要瞎操心了!”
“兒子不想和離,至於休妻,您今後再也不要提了!否則,兒子日後就在衙門住下了……”
“哎呦……你真要氣死母親啊,哎呦呦……”
如錦婆母氣得直翻白眼,來來回回“哎呦哎呦”的叫喚著。
一直到了韓家,如錦婆母才閉嘴,黑著臉由著柳飄絮和韓徵兩人扶下了馬車。
……
秦大老爺下了衙後,李氏便找了他說如錦的事。
待他聽完妻子說的,拳頭握的越來越緊。
壓抑著心中的憤怒,深吸一口氣後,溫聲對妻子吩咐:“夫人你換身衣衫,讓外院備好馬車,咱們倆先去一趟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