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三郎在於家老族長麵前哭訴的是於大老爺暗中三番四次逼他出銀子貼補宮中的昭儀娘娘。
於老族長此人還真是個有智慧,眼光和格局都不差的老人家。
對於家嫡支長房出了一個昭儀娘娘本就不看好。
待這位昭儀娘娘還生了個當今聖上的幼子,他老人家心裡更是忐忑不安。
隻覺不是好事。
早就在擔憂就是將於家整個宗族翻出來炸成油渣子,都填補不了昭儀娘娘在後宮中的無底洞……
他私下裡也曾主動找於大老爺告誡他,讓他想法子告知宮裡的於昭儀,請她務必低調行事,不爭不搶,方能保全她母子……也等於保全於家。
若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於家根本無法成為她母子“爭搶”的助力。
反而要將整個於家埋葬……
此刻,於家老族長又是失望又是無地自容。
對於老大的失望。
對薑家的無地自容。
至於於三郎,他倒也沒怪他什麼。
相反,於家老族長倒是認為於三郎之前紈絝不堪,娶了薑家女後,還真的浪子回頭,有長進了!
他若一味隱瞞他長兄逼他要銀子填補昭儀娘娘的事……那才真是壞事了!
隻是,這分宗肯定不能分宗的。
若是分宗了,也太大動乾戈了。
外麵看著還不知將於家說成什麼了。
對後宮中的昭儀娘娘和小皇子也不利……
“族……族長,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我想著好歹是親兄弟,昭儀娘娘也是老三嫡親的侄女兒。這能幫襯一把,他這個做叔叔的怎麼忍心不幫呢?”於老大爭辯。
於老二也幫於老大說話。
說:“族長,我長兄說的是啊!這不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至親血脈嗎?連我這個窮酸的都擠出了幾百兩銀子幫襯大哥一把了。”
“我這三弟自小就得祖父母和父親母親疼愛,我祖父母和父親臨去前都給他留了不少東西……
前些年他不上進總是闖禍,都是我長兄替他收拾爛攤子的!
怎麼到了今日我們家昭儀娘娘需要銀錢才後宮打點,他都不願意幫襯一把呢?”
於老二這話極厲害。
就差指著於三郎說他不忠不義不孝了。
他是次子,讀書上和武藝上也沒天賦,在於家自小就爹不疼娘不愛的。
很是嫉妒自小就被祖父母和父母捧在手心裡的於三郎。
而於三郎被養成了一個紈絝後,他本以為他這三弟已經廢了。
卻沒想到大舅父也因疼愛他,不顧老臉替他求娶了薑家大房的那個喪母長女。
而薑氏雖是喪母長女,卻帶了豐厚的嫁妝嫁到於家來的。
之後又有本事將本是紈絝的老三從懸崖上給拽回來了……
這讓他更是感歎老天不公!
對於三郎嫉妒的越發不可收拾。
而於老大最初找於三郎要銀子……還是他給出的主意。
“二哥,你才給大哥幾百兩銀子,你好意思說?”
“你可知我已經給了大哥兩萬多兩銀子了!那些銀子都被大哥送到宮裡給昭儀娘娘花用了!我做的還不好?”
“若是二哥你,你舍得給那麼多?”於三郎跳起來就衝於老二嚷嚷。
於老族長聽著於三郎報出的數額也驚得瞪大了眼珠子。
於家家底不豐,於三郎能舍得給一個侄女出那麼多銀子,這怕是比整個大房出的都要多了!
這個叔父做的是沒話說的。
於老二聽著心都在滴血。
他下意識的轉頭去看他的長兄。
於老大趕緊撇過頭不敢和他對視。
以往於老二總是打聽於三郎出了多少銀子,於老大都是做出一副生氣模樣。
說老三小氣,隻顧自己花天酒地,舍不得給娘娘花銀子……
每回都那樣說,於老二也就信了。
卻沒想到老三果然有錢!也舍得給……
那可是二萬多兩白銀啊!
他活了大半輩子了,也沒見過那麼多銀子啊……
若那些都是他的,該多好!
於老二心裡暗自咬牙,卻又轉頭看向於三郎冷笑:“那些銀子本就不是你的,是祖父母和父親留給你的,還有母親給你的貼補!
如今咱們府上好不容易出了一位昭儀娘娘,咱們於家所有人的銀子都給緊著昭儀娘娘花用才是!”
於老大聞言讚賞的看了他一眼。
薑家四位爺臉色都難看到極致。
於老族長見此立即訓斥道:“老二你瘋了!長輩賜不敢辭,長輩給誰的就是誰的,你酸什麼?”
“再者說,昭儀娘娘和小皇子要緊,咱們於家一大家子人也要活著不是?難不成讓於家整個宗族都不吃不喝去供養娘娘?”
“那娘娘也不能同意!”最後這一句,於老族長氣急敗壞的說出來的。
於大老爺趕緊點頭,“對對對!娘娘不會答應的,娘娘最是……”
於三郎見此就冷笑一聲:“是麼?長兄說這話也不摸摸你的良心?”
“莫說我的銀子你要算計,就算我媳婦兒的嫁妝你們大房都要算計呢!”
於三郎這話一出,於老大差點炸毛了。
於老族長也大驚失色,立即看著於三郎道:“老三,這話可不能亂說!”
於老大逼著他自己兄弟拿銀子給他在宮裡的女兒花用還說得過去。
若是連兄弟媳婦的嫁妝都要算計,那這話傳出去,於家就不要做人了!
就是宮裡的昭儀娘娘也不用做人了!
這回不等於三郎開口,薑五爺冷笑道:“老族長這是不信?”
“那就該問問於家太夫人,為何要逼著我家侄女嬋姐兒為即將出嫁的小姑子出半副嫁妝?”
薑二爺接了一句:“還要求按照必須三千兩銀子以上置辦,最好要五千兩銀子。”
薑大老爺見兩個弟弟都開口了也趕緊說:“為即將出嫁的小姑子出半副嫁妝的嫂子也不是沒有,隻是一般都是長嫂宗婦。
那還是小姑子父母雙亡,長嫂當母才會這樣。我家嬋姐兒一個小房兒媳婦,怎麼也輪不到她為小姑出半副嫁妝!”
薑三爺見兄弟們都開口了,他不開口也不好。
也接著說:“我家侄女也不是不能出,可她一個小房兒媳婦都要出半副嫁妝,還得三千兩往上,那於家大夫人必定要出一副嫁妝才過得去罷?那就是六千兩往上了!”
不看於老大難看的臉色,陳三爺又看向於老二,“於二老爺,於二夫人怎麼也出得不能比小房少罷?四千兩是不是要出了?”
於老二聞言像是吞了一個蒼蠅。
臉色難看的已經不能看了。
“作孽啊作孽!”於老族長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氣呼呼的瞪著於老大,心裡不知道多失望。
“老族長爺爺,真不是三郎舍不得那些錢財,可他們都算計到我媳婦頭上了,我難道還要逼著我媳婦兒將她的嫁妝都填出去嗎?”
“那我如何對得起我嶽家?我怎麼給我嶽家交代?”
“老族長,您教教三郎!”於三郎跪在了老族長的麵前。
老族長一把扶起他,“好孩子,委屈你了!”
頓了頓,他老淚縱橫的看著於三郎,“可三郎啊,這分宗真的不能提啊……”
“您不讚成我分宗?”於三郎正色看著於老族長,於老族長含淚點頭,“不讚成!”
於三郎歎了口氣,對於老族長說:“那您老看分家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