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召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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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趙胤直起身,胸膛依舊因激動而劇烈起伏,眼中的火焰尚未平息。他忽然意識到一個關鍵問題——這位煞神般的仙師,在等待神石期間,該安置於何處?留在危機四伏的皇宮?還是放任其遊走於都城?無論哪種,都讓他寢食難安!

他強壓心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與試探,恭敬問道:“仙師神威,駐蹕之處不可輕慢。不知仙師欲居何處?朕即刻命人清掃離宮彆苑,或……”

“不必。”楊三的聲音平淡地打斷了他,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宮牆,投向那片被黑煙籠罩的方向,“我自回太廟。”

皇帝一愣:“太廟?可……那裡已成廢墟……”他心中念頭急轉,廢墟?難道那裡還有什麼秘密?或是鎮壓凶劍之地對他有特殊意義?

“廢墟正好。”楊三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漠然,“清空周圍,非我召見,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你。”他最後三個字,如同冰冷的釘子,瞬間澆滅了皇帝心中剛升起的一絲“就近監視”的僥幸。

皇帝心中一凜,連忙垂首:“謹遵仙師法旨!朕……朕即刻命人清理太廟廢墟,劃為禁地,派遣最……最恭順的宮人於外圍聽候差遣,絕不敢打擾仙師清修!”他心中反而鬆了口氣,隻要這煞神不待在皇宮核心,去哪裡都好!廢墟?那就給他廢墟!

楊三不再言語,身影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無聲息地從中和宮那扇沉重的殿門處消失,隻留下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焚天劍死寂氣息,以及禦案上懸浮的、散發著溫潤神光與磅礴生機的百命丹和通天珠。

皇帝趙胤看著楊三消失的方向,又低頭凝視著案上兩件關乎他個人與帝國命運的神物,眼中最後一絲恐懼徹底被狂熱取代。他猛地轉身,對著殿外嘶聲咆哮,聲音因激動和用力而尖利刺耳:

“傳旨!!!”

“即刻起,舉國備戰!!”

“征召天下勇士、巧匠、方士!凡有奇能異術者,無論出身,重賞擢用!”

“開啟內庫!調集國庫所有金銀、靈材、糧秣!不惜一切代價!”

“工部、將作監聽令!十個月內,給朕打造出能抵禦墜星海萬丈水壓的‘定淵神舟’!要最堅固的龍骨,最強的防護法陣!”

“兵部、軍器監聽令!製備足以武裝萬人的‘破煞’重甲、‘穿雲’勁弩、‘辟邪’符籙!要最精良的裝備,最好的丹藥!”

“目標——極東墜星海!北境葬神山!”

“為仙師……取回那‘界空神石’!”

這道如同瘋魔般的聖旨,如同九天驚雷,瞬間炸響了整個平靜的天明帝國!

天下震動:

朝堂之上金鑾殿偏殿,緊急朝會

宰相李嵩聽完聖旨內容,眼前一黑,直接暈厥過去!被抬下去時,口中猶自喃喃:“傾國之力……絕地尋石……禍事……亡國之兆啊……”他代表了傳統文官集團對“窮兵黷武”、“勞民傷財”深入骨髓的恐懼和反對。

柱國大將軍王鎮嶽卻是須發戟張,非但不懼,反而爆發出驚人的戰意!他猛地出列,聲震屋瓦:“陛下聖明!墜星海、葬神山,縱是龍潭虎穴,我天明將士何懼!末將請命,親率‘鎮海營’、‘蕩魔軍’,為陛下,為仙師,取回神石!”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和機遇,更看到了皇帝不惜一切的決心,這正是武將立功揚名之時!他代表了軍方鷹派和渴望建功立業的武人集團。

戶部尚書錢庸臉色慘白如紙,肥胖的身體抖如篩糠,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嚎道:“陛下!萬萬不可啊!內庫空虛,國庫……國庫經不起如此折騰啊!打造神舟,製備萬軍之械,這……這需要多少金銀?多少靈材?賦稅……賦稅恐需連翻三倍!民……民怨沸騰,社稷危矣!”他掌管錢袋子,深知這道旨意意味著帝國財政的崩潰性災難。

年輕禦史周正則是臉色鐵青,緊握雙拳,指甲嵌入掌心。他猛地抬頭,不顧禮儀,厲聲質問:“陛下!那楊三究竟是何方妖邪?毀我太廟,挾持聖聽!如今更蠱惑陛下傾舉國之力,行此自毀長城之舉!臣請陛下誅此妖人,以正朝綱!”他代表了清流和部分不明真相(或不願相信“仙師”之說)的官員,對楊三充滿敵視。

朝堂上瞬間炸開了鍋,勸諫聲、哭嚎聲、請戰聲、怒斥聲混雜一片,亂成一團。皇帝趙胤端坐龍椅,臉色冰冷如鐵,對下方的混亂置若罔聞,眼中隻有那枚懸浮的通天珠。當爭吵達到頂峰時,他猛地一拍龍案,震得整個大殿嗡嗡作響:“朕意已決!再有妄議者,視同抗旨,立斬不赦!”冰冷的殺意和帝王威嚴瞬間壓下所有聲音。百官噤若寒蟬,看著皇帝眼中那近乎瘋狂的偏執,心知此事已無挽回餘地。

都城之內朱雀大街、茶樓酒肆

聖旨內容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遍都城每一個角落。

平民百姓最初是茫然,隨即是巨大的恐慌!“征召勇士?是不是又要打仗了?”“打造神舟?製備萬軍裝備?天啊,這得花多少錢?賦稅要加?還讓不讓人活了!”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市井間充滿了對未來沉重的憂慮和對加稅的恐懼。太廟被毀的黑煙尚未散儘,更大的陰影已籠罩心頭。

商賈富戶則心思活絡起來。巨大的工程意味著巨大的商機!靈材采購?我有門路!”“打造重甲?我家工匠手藝最好!”“快!囤積精鐵、靈木、避水珠!”巨大的利益驅動下,恐懼暫時被貪婪取代,各種投機倒把、囤積居奇悄然開始。

江湖草莽、遊俠武者:反應最為激烈複雜。聖旨中“征召天下勇士,無論出身,重賞擢用”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

有人熱血沸騰:“墜星海!葬神山!傳說中的絕地!大丈夫當建功立業於此!富貴險中求!”無數自恃勇力的武人湧向官府設立的招募點,摩拳擦掌。

有人冷笑不屑:“哼,朝廷鷹犬,驅使吾輩去送死?為那不知所謂的‘仙師’?做夢!”一些桀驁不馴的武者選擇冷眼旁觀,甚至暗中串聯,準備看朝廷笑話或從中漁利。

更多底層武者和亡命徒則看到了改變命運的機會“重賞!隻要能活著回來,封官進爵,靈丹妙藥應有儘有!拚了!”對他們而言,這九死一生的任務,反而是跨越階層的唯一希望。

太廟廢墟

數萬禁軍和工部匠人如同蟻群,正在瘋狂清理著這片剛剛被摧毀的聖地。巨大的殘垣斷壁被拖走,碎石瓦礫被清運。

廢墟中心,那片曾被楊三神力籠罩、裂開地縫溢出金色液體的區域,被小心翼翼地保留下來,周圍用巨大的青石圍起,劃出了一片絕對禁區。一隊隊神情恭謹、眼神中帶著深深畏懼的太監宮女,在遠離禁區的地方搭建起臨時的值房和供給點,大氣不敢出地等待著那位“仙師”的歸來。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曾經的莊嚴聖地,如今成了帝國風暴的中心和那位天外來客的臨時居所。偶爾有匠人偷偷望向那片被圍起來的禁區,眼中充滿了敬畏與好奇。

帝國的車輪,在皇帝瘋狂的意誌和長生與國運的誘惑下,轟然轉向了兩個吞噬一切的絕地深淵。恐懼與貪婪,絕望與希望,忠誠與背叛,在這片名為天明的大陸上,交織碰撞,醞釀著一場史無前例的風暴。而風暴的中心,那位青衫提劍的身影,已在清理出來的太廟廢墟中央,靜靜盤坐,焚天劍橫於膝上,仿佛在等待著什麼,又仿佛與這片被驚擾的土地,一同陷入了沉默。通天珠的指引之光,即將刺破墜星海的黑暗與葬神山的迷霧,帝國的命運之舟,已然起錨,駛向未知的驚濤駭浪。

太廟廢墟中央,那片被巨大青石圍起的禁區之內,塵埃落定,喧囂遠離。楊三盤膝而坐,焚天劍橫陳於膝上,劍鞘古樸,玄鐵劍脊上的暗金焚紋在廢墟的寂靜中,如同蟄伏的熔岩之龍,流淌得異常緩慢。

他雙眸微闔,並非沉睡,而是將心神沉入了這片廢墟的深處,

喚醒底蘊楊三的意念如同無形的觸手,沿著當年焚天劍墜落撕裂的裂縫,深入大地。他並非汲取地脈靈氣,而是在搜尋、喚醒!喚醒那被漫長歲月掩埋、被王朝氣運同化,卻並未真正消散的——十萬年神器底蘊!

廢墟之下的地脈深處,仿佛有無數沉眠的意誌被驚動!那不是生靈的意誌,而是曾經被焚天劍凶威摧毀、或是在其墜落衝擊中被波及粉碎的古老神器殘骸的悲鳴與餘燼!甚至可能是更久遠時代遺留的天地奇珍。它們在焚天劍降臨的瞬間被摧毀,其蘊含的神性精華、法則碎片、不屈器魂,並未徹底湮滅,而是被狂暴的力量打散,又被大地龍脈和王朝氣運無意中“收攏”、“鎮壓”、“滋養”在了這片廢墟之下,如同被遺忘。

楊三心念感受這地下的神性

散發著厚重蒼茫的氣息;

有斷裂玉圭的殘影,流淌著祭祀天地的靈光;

有崩碎戰戈的鋒芒,凝聚著不屈的戰意;

有星盤羅經的碎片,映射著星辰軌跡……

無數破碎的神器虛影、法則殘痕,如同從時間長河中被打撈起的星辰碎片,在焚天劍的感召和楊三的意誌下,化作一道道色澤各異、或熾熱、或冰冷、或鋒銳、或厚重的神性洪流,從地底裂縫、從廢墟的每一個角落,洶湧而出!

逝神”歸源:這些神性洪流,便是那“消失的神器中的神”——它們破碎的器魂、逸散的神性、殘留的法則!此刻,它們如同飛蛾撲火,帶著不甘的悲鳴、殘存的驕傲,又帶著一種被更高層次力量召喚的宿命感,瘋狂地湧向楊三膝上的焚天劍!

“嗤嗤嗤!”神性洪流撞擊在焚天劍的劍鞘上,發出如同冷水滴入熱油的劇烈聲響。劍鞘上的暗金焚紋如同饑餓的巨口,貪婪地吞噬著這些精純的神性本源和法則碎片!墨玉麒麟吞口處的血紋越發鮮豔欲滴,仿佛活了過來,發出無聲的咆哮!

焚天劍的劍鳴聲愈發高亢,從低沉變得清越,帶著一種脫胎換骨的歡愉與渴望!劍鞘無法再完全束縛其鋒芒,絲絲縷縷凝練到極致的血色劍氣從縫隙中溢出,切割著空氣,發出細微的裂帛聲。劍身內部,那受損的劍靈核心,在十萬年神器底蘊的滋養下,如同久旱逢甘霖,貪婪地吸收著,黯淡的靈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明亮、凝實!一股更加內斂、卻更加恐怖的湮滅氣息,在劍鞘內緩緩醞釀、升華。

與太廟廢墟那無聲卻驚天動地的“神之獻祭”不同,金鑾殿偏殿內,正上演著一場人間的風暴。

皇帝的聖旨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徹底點燃了朝堂。

李嵩蘇醒後,被攙扶著上殿老宰相須發皆顫,手持象笏,以頭搶地,聲音嘶啞悲愴:“陛下!老臣泣血再諫!傾舉國之力,入墜星、葬神兩處絕地,此乃取死之道啊!千萬民夫填海?百萬軍士埋骨?國庫耗儘,民力凋敝,強敵環伺之下,我天明……危如累卵!請陛下收回成命!誅妖邪,正朝綱,方是社稷之福啊!”他老淚縱橫,字字泣血,絕望的呐喊。

錢庸戶部尚書捧著一大摞賬冊,噗通跪倒,聲音帶著哭腔:“陛下明鑒!內庫僅餘百億萬兩黃金!靈材庫房已空其三!打造一艘‘定淵神舟’,需耗金三百億兩,靈材無算!製備萬軍重甲勁弩符籙,更需千萬之巨!國庫……國庫已然空虛!若要支撐此役,非但需耗費國庫,更需向各大世家、宗門強行‘借’貸!此乃刮骨吸髓,民怨滔天,三十七郡恐生民變啊陛下!”他甩出冰冷的數字,試圖用現實擊碎皇帝的瘋狂。

周正年輕禦史雙目赤紅,不顧侍衛阻攔,衝到禦階之下,指著皇帝怒吼:“陛下!您被那妖人蠱惑至深矣!什麼天外神石?什麼通天珠?皆是妖言惑眾!他毀我宗廟,辱我國體,如今更要榨乾我天明最後一滴血!此獠不除,國將不國!臣……懇請陛下醒……”他的話未說完,就被兩名金甲侍衛死死按住。

其他官員勸諫聲、哀嚎聲、歎息聲充斥大殿。保守派官員紛紛附議李嵩、錢庸,認為這是亡國之舉。少數投機者則沉默觀望。

皇帝趙胤端坐龍椅,臉色鐵青如寒鐵。他麵前禦案上,那枚通天珠散發著溫潤卻不容置疑的神光,旁邊懸浮的百命丹,更是散發著致命的誘惑。下方群臣的哭嚎勸諫,在他耳中如同惱人的蚊蠅。

他猛地一拍龍案,巨大的聲響讓殿內瞬間死寂!

“住口!”皇帝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滔天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決絕,目光如刀般掃過下方群臣,“朕,乃九五之尊!朕意,即是天命!太廟之毀,乃天意使然!楊仙師,乃上界真仙,降臨凡塵,賜朕與天明無上機緣!爾等凡胎肉眼,安知天命玄機?!”

他站起身,冕旒珠簾晃動,眼中燃燒著偏執的火焰:“傾國之力?刮骨吸髓?若能換得長生久視,換得江山千年昌隆,區區財貨,區區民力,算得了什麼?!民怨?朕有通天珠在手,待神石歸,仙師去,神珠鎮國,自可梳理山河,消弭災禍,予萬民千年太平!此乃大仁!爾等隻知眼前苟且,焉知朕之深意?!”

他根本不給群臣再反駁的機會,厲聲喝道:

“旨意不變!舉國備戰,刻不容緩!”

“秦烈!”皇帝目光轉向下方如同泥塑般僵立的禁軍統帥。

秦烈身體一顫,猛地出列,單膝跪地,聲音乾澀:“末將在!”他低著頭,不敢看皇帝,更不敢想那十萬禁軍麵對楊三時的潰敗。

“朕命你卸去禁軍統領之職!”皇帝語出驚人,但隨即道,“加封‘鎮海公’!總攬墜星海尋石一應事宜!工部打造之‘定淵神舟’、兵部製備之‘避水’‘破煞’裝備,儘歸你調遣!征召天下擅水戰、通海性、敢死之士,編為‘鎮海營’!三個月後,神舟下水,朕要看到你揚帆出海,直指墜星裂穀!不惜一切代價,取回神石!”

秦烈隻覺得一股沉重的、幾乎將他壓垮的擔子落在了肩上。墜星海……那是比戰場更恐怖的絕地!但他不敢違逆,更無力反抗皇帝的意誌和那柄凶劍的陰影。他隻能深深低下頭,嘶聲道:“末將……領旨!必不負陛下重托!”聲音中充滿了悲壯與無奈。

“王鎮嶽!”皇帝的目光轉向早已按捺不住的柱國大將軍。

“末將在!”王鎮嶽聲如洪鐘,踏前一步,眼中戰意熊熊!葬神山雖險,但正合他意!

“朕封你為‘蕩魔大將軍’!總攬葬神山脈尋石一應事宜!兵部‘穿雲’勁弩、‘辟邪’符籙優先供給!征召天下武道宗師、奇人異士、擅攀岩、耐煞氣之死士,編為‘蕩魔軍’!三個月內,給朕打通前往葬神山虛空裂穀之路!遇山開山,遇魔誅魔!取最高純度之神石歸來!”

“末將領旨!”王鎮嶽抱拳怒吼,聲震殿宇,“陛下放心!末將定踏平葬神山,為陛下取回神石!揚我天明朝威!”他的眼中隻有建功立業的渴望和對皇帝知遇之恩的狂熱。

皇帝看著下方一頹喪一激昂的兩員大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但迅速被瘋狂取代。他猛地一揮手:“退朝!各部即刻行事!延誤者,斬!懈怠者,斬!”

金口玉言,再無轉圜。

李嵩老宰相看著皇帝決絕的背影和領命而去的秦烈、王鎮嶽,眼前一黑,再次暈厥過去。錢庸癱軟在地,麵如死灰。周正被侍衛拖出殿外,口中猶自發出不甘的怒吼。整個朝堂,彌漫著一股末日般的絕望與瘋狂交織的氣息。

帝國的巨輪,在皇帝的偏執驅動下,在秦烈的沉重背負和王鎮嶽的狂熱戰意中,碾碎了所有反對的聲音,帶著傾國的資源與無數被征召者的命運,轟然駛向了那吞噬一切的——墜星海與葬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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