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黑發垂落在額前,楚墨衍覺得自己的耳朵快要燒穿。
三道無形的視線此刻若有若無地落在他身上,他不敢看近在咫尺的沈知棠。
這麼多人看著,任何一絲異動都可能引起另外幾人的注意,他隻想把自己縮進塵埃裡。
沈知棠離他很近,近到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昂貴的玫瑰香氣。
她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這份靠近對他是何等煎熬,甚至還在微微調整坐姿。
伴隨著她的動作,桌子下方,那股微妙的、難以啟齒的癢意,又沿著西裝褲布料緩緩爬行。
像是某種柔軟的東西在極其緩慢地蹭過他的大腿內側。
楚墨衍身體驟然繃緊,脊骨挺得筆直。
他死死咬住後槽牙,喉結滾動了一下,才用儘力氣擠出一句平靜:“不要緊我沒事。”
無人知曉冷汗已然浸濕了他的掌心。
勒霆深那雙狹長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目光在楚墨衍煞白的臉和沈知棠之間轉了一圈,指尖無意識地把玩著一枚幺雞。
“你確定?”
沈知棠的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她剛從那種緊繃的氣氛中掙脫出來,腦子還有點亂。
“你臉色很不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或者請醫生看看?”
她的目光是坦誠的審視,而非曖昧的撩撥。
楚墨衍沒有回應她的問題。他強迫自己低頭去看手裡被捏的汗濕的牌。
就在這時,桌下的癢意再次移動!
這一次,他抓住了稍縱即逝的瞬間,他的視線如同被燙到般猛地掃向下方。
隻是還是遲了一步,他並沒有看到勒霆深長腿收回的動作。
隻看到沈知棠華麗的裙擺,若有似無地在他腿側最後蹭了一下。
她的雙腿離自己很遠,並沒有靠近自己。
轟隆!
窗外雷聲更甚。仿佛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不是她乾的!
慶幸後隨即湧上的是更深的、幾乎令人窒息的羞憤!
極致的尷尬、荒謬和被自己想象力戲耍的燥熱瞬間淹沒了他。
他死死握緊手中的麻將牌,指節泛白。
黑色碎發下的耳朵一路紅到了脖頸,不是因為被撩撥,而是因為自己那肮臟不堪、竟然對著沈知棠如此誤解的肮臟念頭!
看著他們又打了兩輪,沈知棠終於尋到機會溜去洗手間,隻是那冰冷的流水聲也無法澆熄沈知棠內心的躁鬱。
她需要喘口氣,更重要的是,得想想怎麼完成那個棘手的“獲取好感度”任務。
她思緒飄遠,隨手擦拭著手上的水珠,側頭對著鏡子,指尖輕輕掠過耳垂。
隻剩下一隻孤零零的紅寶石耳墜在閃爍。
空的。果然丟了一隻。
“找這個?”
低沉而極具穿透力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沈知棠猛地在鏡子裡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霍承硯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他安靜地坐在輪椅上,修長的手指間捏著一縷細細的金鏈,那枚紅寶石耳墜此刻正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
燈光打在耳墜上,折射的光點落在他深邃的眼眸裡。
沈知棠猛地轉身。
麵前高大清峻的男人穿著挺括的黑色絲質襯衫,輪椅並沒有削弱他周身迫人的氣場。
修長的手指間,一枚璀璨的紅寶石耳墜正漫不經心地垂蕩。
霍承硯。
丟失的耳墜居然被他撿到了!隻是他為什麼會親自送過來?
沈知棠瞳孔微縮,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危險!極度的危險!
下一瞬,那雙清冷眸子已經鎖定了她。
燈光勾勒著他近乎完美的側臉輪廓,薄唇緊抿,沒有一絲多餘的溫度,隻有深不可測的審視,仿佛在權衡著什麼。
“謝謝霍先生——”
沈知棠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迅速伸手去接。
霍承硯卻在她指尖即將觸碰到耳墜的瞬間——收攏了手指!
動作乾淨利落,毫無征兆。
巨大的慣性讓毫無防備的沈知棠身體前傾,眼看就要栽進他懷裡!
霍承硯的手掌下意識地撫上她的腰側。
那截腰肢纖細得驚人,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內裡的柔軟。霍承硯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蜷。
電光火石間,沈知棠腦海中尖叫:“統子!這是怎麼回事,原本的劇情裡有這一段?”
【因為劇情崩壞的緣故,一些劇情的細節可能發生細微的更改,並不會影響主線劇情,宿主不必擔心】
沈知棠:“……”簡直想掐死這坑爹的係統。
她迅速想要起身,卻發現對方並沒有放手的打算,反而將她拉進了他的懷中。
“霍承硯!你想做什麼?”
沈知驚疑不定地望著他,臉頰因為此刻的窘迫而泛起薄紅,聲音裡滿是真實的不解和一絲被冒犯的惱火。
寂靜。隻有水流聲細碎回響。
霍承硯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身體微微前傾,示意她低頭。
那股清洌冷清的雪鬆氣息,帶著絕對的掌控感,瞬間將她包裹。
從鏡子裡看,少女纖細的身影幾乎完全籠罩在他身軀投下的陰影裡。
沈知棠被迫看著那張在她視野裡驟然放大的俊臉,眼中閃過一絲真實的錯愕。
男人的視線沉沉地落在她臉上,帶著洞穿人心的銳利。
“啪嗒”一聲輕響,被他一直攥在手心的耳墜終於暴露出來。乾燥溫暖的手指帶著薄繭,輕輕捏住了她那隻空無一物的耳垂。
他要給她戴上?
沈知棠微怔,沒有抗拒。
她隻是睜著那雙澄澈又無辜的眼,定定看著他微垂的眼睫和抿緊的唇線。
冰涼的金屬彎鉤刺穿耳垂時,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男人的聲音仿佛也浸染了金屬的寒意,從頭頂落下,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琢磨不透的意味:
“勒霆深是未婚夫,年少的暗戀對象卻成了霍先生。沈小姐這親疏,果然分得滴水不漏。”
戴上耳墜,他並未退開。
那隻握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緊,穩穩地將她完全圈禁在自己的方寸之間。
他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在沈知棠,眼神沉沉:
“解釋。”
沈知棠瞬間捕捉到他話語中的陷阱。
他在試探她對勒霆深的態度?還是在探究自己為什麼變得和從前不再一樣?
沈知棠壓下心悸,強迫自己迎上他的視線。她深吸一口氣,眼中情緒複雜交織,漸漸彌漫起一層水霧。
“霍先生,”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帶著一點破碎感,也帶著孤注一擲的執拗:““霍承硯…在我最好最荒唐的夢裡,站在身邊讓我願意放下一切去依賴的身影…從來沒有彆人的名字,從來…都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字字句句清晰而滾燙:
“一個,像你這樣的影子。”。
她頓了頓,嘴角牽起一個極其苦澀的笑容,目光直直看進霍承硯眼底:
“至於勒霆深,我說那件事是意外,你相信嗎”
霍承硯的眼眸深不見底,像最幽靜的寒潭。
他沒有立刻回應,隻是審視著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
那疲憊的眼底深處,似乎燃著一簇微弱的、試圖證明什麼又不願再提起的火苗。
就在沈知棠幾乎要被他看得窒息時——
篤篤篤。
敲門聲急促響起。
勒霆深帶著明顯壓抑著某種情緒的低沉嗓音穿透門板傳來:“棠棠?你在裡麵嗎?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