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看著自己枕邊人，自己也早已沒了之前的天真，朝兒子看了眼道“還不把這兩個老不死拉開，把這玩意兒扔柴房去，再讓你們的好父親醒醒酒”
江家兄弟剛上前就被江老頭子甩開“這家還輪不到你們做主，我是這家老爺！就算分家了你們也得聽我的。”
“你胡說八道，鱉孫玩意兒”陳氏也不忍了
“你他娘的，是誰把你拉回正道的？你老娘治病的錢都是我當的嫁妝，要不是我，你家早就連個棺材板都沒了”
“你之前就和這玩意兒不清不楚，你爹就是被你活活氣死的，你說你的錢哪來的！”
江家兄弟眼看著戰事升級，一人拉著父親一邊，誰知江老爺子難拉的很。
江老頭子兩隻雙臂就和風火輪一樣轉著，這麼大年紀了，還挺耐造，兩兒子愣是一時半會沒拉走。
阿年右手藏在身後，在身後偷偷施咒，自己家的事兒居然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她可不喜歡當糊塗鬼。
爺爺還在那裡舌戰群儒，武打壯漢，阿年手中的咒符化成一顆極小的光點，趁著江老頭子不注意，一下就鑽進去了。
“爺爺，您的錢是誰給您的啊”阿年一臉無辜的問著，自己也好奇，要知道這年頭，買奴仆便宜，但要贖一個低賤身份的人，那銀子怎麼也得幾十兩。
錢也都在奶奶那邊，看樣子好像和奶奶沒關係。
江老爺子剛想說關你屁事兒，嘴裡話就成了“借獨眼龍的，五十兩”
江老爺子的胳膊也不動了，無助的掐著自己脖子，剛剛是怎麼了，自己怎麼就說實話了呢？
“什麼”
陳氏沒想到，他們兩個居然還有聯係，之前借錢頂多是幾百文，恐怕是知道了自家兒子成了舉人，想要巴結，這才借了這麼多。
陳氏“這小賤人花了多少”
江老爺子想用你管，嘴卻不自覺說道“也就是四十兩”
陳氏反而冷靜了又道“你說你借了人家五十兩，要還多少”
江老爺子想讓自己閉嘴，臉都扭到一邊了，嘴又道“不用還，說是和咱們定個親，這就是彩禮”
江老二在一旁，彩禮什麼彩禮他家除了自己閨女還有什麼女的嗎？
“爹你瘋了？”江老二就和看陌生人一樣“爹，那是你親孫女兒，今年才四歲啊，獨眼龍是什麼人家，你怎麼能招惹？”
江老頭子第一次希望自己是個啞巴，怎麼就全說了呢？他明明都計劃好了，他裝病給阿年定親，誰知道自己居然說漏嘴了。
陳氏像是又蒼老了些，頭發的銀絲好似都多了些，道“你在背後都乾了什麼醃臢事兒！你還有沒有良心！”
“有事不都讓你給我破壞了嗎？”
江家兄弟看著自己父親，他們還想說什麼，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這麼多年要沒有娘，就沒有他江老大的今天，要不是娘堅持讓他讀書，他家現在連村裡一般家庭都不如。
“爹，你失心瘋了，這獨眼龍和咱們家沒關係，您在屋裡歇著吧，過會兒兒子叫孫大夫給您看看”
江老大沒等他拒絕，和自己弟弟把他抬起，就差那根麻繩綁著了。
兩個嬤嬤很有眼色的遞上一塊擦地的抹布，老大還在猶豫，老二一下就把那抹布團了團，塞到江老頭子嘴裡。
真言咒的功效隻有半刻鐘，阿年也沒想到這老頭子心眼兒這麼壞，居然還打她的主意。
“老大，你去找孫大夫的時候，記得把那獨眼龍的錢還了，那家夥可不是個好的”
陳氏一提到這名字，忍不住渾身發抖，之前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她不想再想。
阿年感受到阿奶的心情，有些心疼苦了一輩子的阿奶，拉起阿奶的手道“奶奶，大伯可是舉人，沒人能欺負咱們的”
陳氏聽後感覺自己身體一陣暖意，魂魄好像重新歸體，看著身邊的阿年，摸了摸阿年頭頂“乖乖長大，阿年可要多讀書才行”
阿年默默伸回手，阿奶也真是，在這種情況說這個，自己白給他治療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阿奶的身上，殘留著不少藥物的痕跡，年輕時候一看喝的藥又多又沒用，導致經脈堵塞，如果不是她及時發現，估計阿奶也要命不久矣。
韓氏聽著阿年的轉述隻恨自己還在坐月子，現在天還冷，不然一定要出去看看，沒想到最後居然是公爹瘋了。
“那個女人呢？怎麼辦花了那麼多錢，是再賣一手嗎？”
韓氏之前就是村裡的姑娘，這事兒真沒見過，花樓裡的姑娘聽說比村裡的寡婦都會，就是村裡的去不起，她信了，江家之前條件確實不錯。
“阿奶沒說”
阿年生於現代，那個年代這可是犯法的，她也看過關於這些女子的紀錄片，每次看的連她都忍不住心疼，可這個時代，這些人是最低級最遭人唾棄的，再加上剛剛的表現，誰敢給她求情？
不過很快大家就知道阿奶的決定，一家人聚到前廳，主位上已經變成陳氏和江老大，阿年和爹爹坐在一側，大伯母他們在另一側。
中間的人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換了衣服，把那身帶著酒味脂粉味的粉衫脫下，現在身上穿著的是一身粗布麻衣，麻衣上還有兩個灰撲撲的補丁。
頭上也恢複了正常的婦人簪，用幾根灰布條綁著，臉上也沒了剛剛的魅色，和剛剛一比，判若兩人，明明就是一個尋常不過的平頭百姓。
“奴才，董二紅，謝夫人大恩”
那人說著就跪下來，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這次沒人上前扶她，這可是活生生四十兩啊。
陳老太看她磕完了，把手邊的紙遞給小紅“身契你就自己拿著，咱家能力不夠，消奴籍做不了，以後你願意去哪兒就去哪兒，好好活著，”
二紅接過身契，仿佛有千斤重，她有生之年居然真的能拿回自己的身契，她真沒見過這麼傻的人家。
二紅站起身子，抹了抹臉，轉身就準備走，走之前猶豫幾秒道“那侯府家的公子，聽說不會回來了，說是要留在京城。”
說完後沒有再猶豫，瀟灑地走出江府，往前走就永遠有路，她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