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來剛到辦公室,秘書照例給他泡了茶,送上了今天的報紙。
侯玉來看報紙的時候,喜歡安靜,所以秘書輕輕地退了出去。
茶香四溢,歲月靜好,難得的清靜時光。
報紙沒看兩行呢,秘書去而複返,臉色很難看。
“怎麼了?”
“主任……”
“有話就說,彆吞吞吐吐的。”此時的侯玉來還不知道晴天霹靂這四個字,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主任,您……”秘書看他端起茶杯要喝茶,趕緊把話題止住了。
他怕侯玉來受不住打擊,再把茶水灑身上
“到底怎麼了?”侯玉來神色凝重,將手裡的茶杯放下了。
他這個秘書,平時做事很有分寸,很穩重,跟了他很長時間,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不會是這副模樣。
秘書咽了咽口水,“王立金被抓了。”
就這樣?這算什麼大事!
侯玉來剛要說話,秘書又道:“夫人,夫人也被抓了。”
“怎麼回事!”直到這時,侯玉來才算重視起來,王蕊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而且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了不在外麵給自己招禍,王蕊一向都非常謹慎,這次是怎麼了?
一定是被王立金連累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話啊!”
秘書方才就一直在措辭,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那個場麵,聽到侯玉來有些氣急的問話,秘書才硬著頭皮把事情說了。
“王立金在招待所被人抓了,罪名是亂搞男女關係。”
“那夫人也被抓了是怎麼回事?”
“一起抓的……”秘書見侯玉來一臉疑惑不解的模樣,乾脆把眼睛一閉,咬牙將事情的經過快速的講了一遍,“在招待所一共抓了三個人,除了王立金和夫人以外,還有一個女的。當時場麵不太好看,據說三人什麼都沒穿,現場一片混亂,很多人都在圍觀看熱鬨,現在人都被帶走了。”
侯玉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臉皮又辣又燙,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兩巴掌似的。
他當然不會覺得王家姐弟倆真的有什麼齷齪,隻不過事情明顯沒有這麼簡單,他們是被人算計了,而算計王家姐弟的人,很有可能是衝著他來的。
“人被帶去哪裡了?”
“分局派出所。”
侯玉來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跟我走一趟。”
“去分局?”
“回我家。”
秘書不明白這個時候不撈人,回家乾什麼。不過他不敢問,隻能是侯玉來說什麼,他做什麼。
兩人騎自行車回了侯家小院。
侯玉來讓秘書在院子裡等著,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關上門,摸了摸那麵有貓膩的牆。
這牆上暗藏玄機,表麵抹灰的時候,侯玉來親自動的手,上麵有幾道他特意留下來的紋路,不是彆人能仿出來的。
紋路還在,侯玉來鬆了一口氣。
他有時候要出差,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的,足夠拆了一堵牆,再把它恢複原樣了。
紋路的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連王蕊也不知道,所以隻要紋路還在,他就安心。
侯玉來絕對不會想到,這世上有種逆天的東西叫係統,比係統更逆天的就是大輪子,管它什麼紋路,都能無差彆複原。
確定牆上的紋路沒有問題,侯玉來趕緊收拾了幾件衣裳,用包袱皮包好,遞給了秘書。
二人騎車趕往派出所。
侯玉來要見王蕊,派出所的人攔著不讓見,“事情太過惡劣了,不能見。”
侯玉來在會客室發了脾氣。
“你們領導呢,讓張興業來見我。”
侯玉來在縣裡是有話語權的,革委會在這個時期權力很大,方方麵麵都能覆蓋到。
論級彆,侯玉來還真就比張興業大那麼一級,可張興業從來不把侯玉來放在眼裡,有時候在工作中兩人也較勁,有諸多的不配合。
“誰找我?”張興業像是長了順風耳似的,人未到,聲先至。
會客室的門被推開了,張興業走了進來。
他一身不修邊幅的邋遢模樣,頭發油膩膩的貼在頭皮上,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下巴上全是胡茬,嘴邊還沾染了食物的湯汁,褲子上都是泥水點子,因為天氣冷,都凍住了。
侯玉來下意識的皺眉,堂堂縣局一把手,親自去蹲點抓人查案也就罷了,還把自己弄成這樣,生怕彆人不知道你敬業似的。
他看不上張興業,倔驢一頭,信仰堅定,他們不是一路人。
同樣的,張興業也看不上他,總覺得這個侯玉來表裡不一,太能裝了。
再說,革委會的人哪有什麼好名聲啊!魚龍混雜之地,也就是這幾年能逞逞威風,等天清氣朗之時,這些人都是要被清算的。
兩人向來不對付,一見麵也沒有好語氣。
“張興業,你的人抓了我的妻子,彆告訴我你不知道?”
“知道啊!”張興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那又怎麼樣?她犯事了,我的人是按規矩辦事,不能因為她是你的家屬,就搞特殊話吧!怎麼,你侯大主任,老毛病又犯了,要公然包庇?”
“你……”
對方拿他給王立金善後的事兒出來擋槍,侯玉來一時還真想不到反駁之詞,說到底,都是王立金太混蛋了,做了那麼多讓人抓住把柄的事。
“我隻是想見一見人,這都不行?”侯玉來感覺自己要憋出內傷來了,打從知道這件事情起,他就想吐血,這會兒五臟六腑更像是被人攥住了似的,擰巴著疼。
張興業看著他帶來的包袱,仿佛是故意的,“帶的什麼啊?”
侯玉來差點咬碎一口牙,“衣服。”
“哦~”
張興業似乎是不想難為他了,點頭同意探視,但是說出來的話依舊欠揍,“侯主任這次想把人帶走,不下本錢是很難了。要知道那麼多人看著呢,對吧!大庭廣眾之下,兩女一男……”
砰的一聲,侯玉來的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張興業,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
他不信張興信看不出來王家姐弟是被人算計的,他說這番話的目的,就是想氣死自己。
張興業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桌子,“小心點,砸壞了得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