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場蔓延，台上的測試者緩緩垂下手掌，不吃驚，也不低落，仿佛早有預料。
長老們在看清楚他是誰的時候，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一個比一個眼神複雜。
“秦楓，是他啊……”
其他人也看清了測試之人，都露出了然之色。
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唯有林玄疑惑不解，此人天賦如此之高，已經比肩玉虛劍宗的少宗主和青鸞閣的聖女，可卻遲遲不見任何一宗出麵招攬，收他入門？
這也太不正常了。
要知道，此前就算是僅亮起五道光柱的人，也被各大宗門搶著要。
如今這青年亮起七道，卻沒人要？
這不尋常。
台上一片冷寂，台下圍觀者議論紛紛，竊竊私語。
“他來這裡乾什麼……他不會以為，七大宗會收留他這個麻煩吧？”
“唉，也是可憐，我要是他，我就答應赤鬼王了……”
“他就是個災星，哪有人願意沾手，甚至恨不得躲遠遠的。”
認識這青年的人，竟不在少數，看著不願下台的他，指指點點。
但看他們的神態……大抵，沒有一個是這青年的朋友，全都是避之不及，躲躲閃閃的模樣。
就連高台上的長老也都移開視線，玉虛劍宗負責招收弟子那位，更是重新閉上眼睛，仿佛從來沒睜開過。
唯有林玄，目不轉睛看著秦楓。
“林前輩，你該不會想收他為徒吧？”
位於林玄身邊的陳雄，察覺到林玄視線的落點之後，苦笑一聲。
雖然他知道林前輩實力強橫，但……
“前輩修為高深，我本不該多嘴，但晚輩還是想提醒一句，這秦楓，能不沾，就最好彆沾。”陳雄認真道。
“一旦沾上，隻怕會惹來殺身之禍。”
“此人曾拒絕過赤鬼王的收徒，觸怒了赤鬼王，赤鬼王當時就放出話來，誰要是敢收留秦楓，誰就是跟他作對。”
“赤鬼王便是要折磨秦楓，令他走投無路，隻能跪著回去求著赤鬼王收他……這也是在場無人敢收秦楓的緣故，便是玉虛劍宗，也不願意碰這個棘手的麻煩。”
林玄也認真聽了片刻，等陳雄說完，隻問了他一個問題。
“赤鬼王……是何人？”
陳雄聞言一愣。
林前輩居然不知道赤鬼王？
旋即，他回過神來，想起林玄並非蒼鷺帝國之人，不認識赤鬼王，倒也情有可原。
於是陳雄立解釋起來。
“赤鬼王其人，乃是蒼鷺帝國頂尖強者，位列第二……不，他甚至極有可能是蒼鷺帝國第一強者！”
“但他人品極差，壞事做儘，喜怒無常，動輒滅人滿門，將人當做豬狗畜牲戲弄，最愛看反目成仇，殘害忠良的戲碼。”
“他是絕對的邪道之人，實力強的可怕，在蒼鷺帝國，沒人拿他有辦法，便是蒼鷺帝國皇室的老祖也一樣！”
當初，赤鬼王與蒼鷺帝國皇室那位老祖一戰，兩敗俱傷。
但也是那一戰，徹底奠定了他的實力地位。
除皇室老祖之外，便是玉虛劍宗老祖，也不是其對手……
而皇室那位老祖，是王境五重圓滿級彆的強者。
這也意味著，赤鬼王至少有王境五重的修為，甚至，也極有可能是圓滿境界。
這般實力，誰敢招惹？
而赤鬼王平日，也和七大宗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七宗自然不可能聯合起來殺他。
殺不殺得了，是一回事，殺了他之後，七宗死多少人，排名怎麼變動，又是一回事！
是以，哪怕是玉虛劍宗，也不願得罪赤鬼王。
以至於到了現在，被赤鬼王“標記”過的秦楓，無人能收，也無人敢收。
“哪怕他天賦極高？”林玄問道。
“沒錯！哪怕他天賦極高！”
陳雄回答極其篤定。
誰收下秦楓，誰就得罪了赤鬼王，試問，這蒼鷺帝國，誰敢？
看著林玄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陳雄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這般說，也是想告訴林玄，此事想想就好，得罪青鸞閣的風長老沒什麼，但赤鬼王……
那種邪道，最好還是不要跟他有所牽扯。
他可不是風長老之流能相比較的。
一個不慎，便是滅頂之災！
“原來如此。”
林玄聽完點了點頭，難怪……他就說，為什麼那些長老見到秦楓這麼好的天賦還不動心。
原來不是不動心，是不敢動心啊。
正當陳雄以為，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林前輩總該打消收其為徒想法，被自己說服的時，林玄的聲音，直接傳遍了整個山頂廣場。
“秦楓，你可願，拜我為師？”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就連剛才的竊竊私語聲都不見了！
所有人，包括台上的長老們，全都難以置信看向說話的林玄。
即便是此前和林玄爭搶弟子的風長老，也愣在了原地。
畏懼林玄實力的炎長老，也被嚇了一跳。
他是最清楚林玄實力不凡的，但……
但！
那可是赤鬼王啊！
瘋了。
瘋了瘋了！
所有人都覺得，林玄指定是瘋了。
他怎麼敢的啊！
他知道他這句話說出來，要對上的人是誰嗎？
那可是赤鬼王！
收了秦楓，就要和王境五重境界的赤鬼王為敵！
林玄旁邊的陳雄，同樣傻眼了。
林前輩……
這是……根本沒聽自己說什麼嗎？
彆說是彆人，就連要被收徒的當事人秦楓，也茫然又疑惑的抬頭看向林玄。
他來此，隻是麻木的嘗試，根本沒有抱什麼希望。
一次又一次，他所有的朋友，親人，都死在了赤鬼王手中。
還活著的人，對他避之不及，當他是瘟疫，恨不得他趕緊低頭，或者趕緊去死。
卻不想……竟真有人願意收他？
他呆呆的看著那道墨色身影，下意識問道：“前輩，你，你……不怕赤鬼王嗎？”
他當然想給彆人做徒弟，可是，他絕不願意牽扯無辜之人，若是這位前輩不知情，那他隻能忍痛拒絕了……
林玄安撫笑笑道：“此事你無需理會，隻需回答我，你願，還是不願？”
願意嗎？
他當然是願意的！
望著林玄如淵的眸光，秦楓深吸一口氣。
“我……願意！”
“好！”
林玄毫不猶豫，直接應下。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第四位弟子！”
沒人攔著林玄，所有人都呆呆望著高台之上，不知道是林玄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他居然真的收下了秦楓？！
看著這一幕，風長老冷冷一笑，唰的一下打開折扇，遮住自己的半張臉，更遮住了臉上的惡意。
本來，她還打算等到升仙大典過後，親手誅殺這個敢冒犯自己的人。
現在看來，倒是省下了一番功夫，赤鬼王不管是實力還是狠辣手段，可遠在自己狠之上！
敢無視赤鬼王的警告？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她倒是要看看，他有膽子收下秦楓這個徒弟，有沒有教徒弟的命！
林玄卻不在意這些。
若是知道風長老此刻心中的想法，林玄隻會想笑。
這瘋女人還想看他怎麼教徒弟？
不好意思，升仙大典一結束，就是你的死期，怕是沒機會看到了，你能不能看見明日的太陽都一說。
等他把欲言又止的秦楓招至身側，升仙大典在古怪的氛圍中繼續。
而也正是這時，天邊靈舟一閃而逝，一位絕色女子從山下而來，幾步就到了廣場附近。
她一身輕曼的粉白色釵裙，懷抱古琴，眼眸水波盈盈，瞧著還在台上的測試靈碑，陡然露出一絲畫中仙子般的笑意。
“還好，沒來晚，讓我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