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節前一周，薑嫵像往常一樣，在放學後悄悄來到音樂教室外的走廊。透過門上的小窗，她能看見慕衍修長的背影。他今天彈的是李斯特的《鐘》，技巧華麗而精準，卻比往日多了幾分浮躁，幾個小節連續彈錯後，他猛地砸下琴鍵，發出一聲不和諧的巨響。
薑嫵屏住呼吸，看著慕衍將臉埋入雙手，肩膀微微顫抖。自從生日那天的衝突後，慕衍表麵上恢複了冷漠疏離的態度，但薑嫵知道，那些好不容易融化的堅冰又重新凍結，甚至比之前更加厚重。
“他還是沒報名藝術節？“薑嫵在腦海中問係統。
“確認：目標未提交報名表。截止日期為明日18:00。“
薑嫵咬了咬下唇。藝術節對慕衍的意義遠不止一場表演，而是直麵心魔的機會。她曾以為周銘的出現能幫助他邁出這一步，現在看來，自己的乾預可能適得其反。
琴聲再次響起，這次是一段薑嫵從未聽過的旋律，憂傷中帶著一絲希冀。她輕輕靠在牆上，閉上眼睛，任由音符流淌過全身。突然，琴聲戛然而止。薑嫵警覺地睜開眼，透過小窗看到慕衍正朝門口走來——
她慌忙閃身躲進旁邊的儲物間，心跳如擂鼓。門開了，慕衍的腳步聲從儲物間外經過，漸行漸遠。薑嫵等了足足五分鐘才敢出來，卻發現地上有一張折疊的紙。她展開一看，是一份填寫完整的藝術節報名表，慕衍的名字赫然在列，但家長簽字欄空空如也。
薑嫵的指尖輕輕撫過那個簽名欄。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慕衍還是想要參加但他需要有人推他最後一把。
第二天午休，薑嫵提前回到教室，準備取出下節課要用的教材。剛推開門，她就察覺到異樣——她的水杯被人動過，杯壁上殘留著不正常的白色粉末。
“係統，分析杯中的物質。“
“檢測中檢測到苯二氮卓類鎮靜劑成分，劑量足以導致意識模糊。警告：此物質常被用於藥物。“
薑嫵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她環顧四周，教室裡空無一人，但劉明的書包大咧咧地掛在椅子上，顯然主人很快就會回來。
一個計劃迅速在薑嫵腦海中成形。她將水杯裡的液體小心倒入一個空瓶作為證據，然後從劉明的書包裡找出他的運動水壺，將剩餘的被下藥的水倒了進去。做完這一切，她若無其事地回到座位上，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五分鐘後，劉明大搖大擺地走進教室，看到薑嫵時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喲，特優生今天怎麼一個人？你的金主少爺呢？“
薑嫵平靜地看著他：“有事？“
劉明晃到自己的座位前，拿起水壺猛灌了幾口：“沒事就不能關心一下同學嗎？“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薑嫵的水杯，“怎麼不喝水啊？天氣這麼熱“
薑嫵微微一笑，拿起已經空了的水杯晃了晃：“喝完了，謝謝關心。“
劉明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真的喝掉“加料“的水。他困惑地皺了皺眉，又喝了幾口水，然後突然晃了晃腦袋：“怎麼這麼暈“
他的眼皮開始打架，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薑嫵冷靜地繼續錄像，看著劉明像一灘爛泥一樣滑到地上，發出響亮的鼾聲。
“睡個好覺。“薑嫵輕聲說，將手機收好。她正準備離開，餘光卻瞥見後門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慕衍站在那裡，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慕衍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轉身離去。薑嫵不確定他看到了多少，但有一件事她很確定——他沒有出麵幫劉明。
下午上課前，劉明在醫務室醒來的消息傳遍了全校。據說他堅稱自己被下藥，但醫生檢查後沒發現任何異常，反倒是從他的水壺裡檢測出了違禁藥物成分。校長震怒，要求徹查此事，而始作俑者薑嫵則安靜地坐在教室後排，仿佛這一切與她無關。
放學鈴響起，薑嫵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班主任李老師突然叫住了她：“薑嫵，校長辦公室有請。“
薑嫵的心一沉，難道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了？但李老師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加意外：
“還有，藝術節組委會找你。原定的鋼琴獨奏選手食物中毒住院了，他們聽說你學過鋼琴，想請你臨時頂替。“
薑嫵瞪大眼睛：“我？但我水平很業餘“
“沒關係，反正隻是湊數的。“李老師笑了笑，“重點是，他們聽說你和慕衍同學關係不錯，希望你能說服他接替這個位置。他小時候拿過全國青少年鋼琴比賽冠軍，如果能參加，絕對是藝術節的亮點。“
薑嫵的心跳加速：“慕衍知道這個邀請嗎？“
“組委會已經找過他了，他拒絕了。“李老師歎了口氣，“但如果你去說“
“我會試試。“薑嫵輕聲說，儘管她知道希望渺茫。
校長辦公室的傳喚原來是關於劉明事件的問詢。薑嫵早有準備，交出了那段錄像，證明是劉明自己攜帶並飲用了摻藥的水。校長雖然仍有疑慮，但在確鑿證據麵前也隻能作罷。
離開行政樓時，天已經黑了。薑嫵正盤算著如何接近慕衍談藝術節的事，係統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
“緊急情況：慕衍父親慕鴻突發腦溢血住院，慕氏家族權力格局發生劇變。繼母林美玲正聯合娘家勢力試圖控製董事會，慕衍的繼承權麵臨威脅。“
薑嫵的腳步猛地頓住：“什麼時候的事？“
“兩小時前。慕衍已被緊急叫回家族總部。“
難怪他下午突然離校薑嫵迅速調出係統資料，瀏覽著慕氏集團的股權結構和近期動態。一個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慕軒，慕衍的繼兄，近期多次被拍到與董事會成員秘密會麵。
“係統，查一下慕軒在學校的所有記錄，特彆是負麵信息。“
數據如瀑布般在薑嫵腦海中流過。突然，一條信息讓她眼前一亮——上學期期末考試，慕軒的多門科目成績異常，從平時的及格邊緣突然飆升至年級前十。更可疑的是，這些科目的監考老師都是同一位：林美玲的表弟林老師。
“找到了“薑嫵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第二天，慕衍沒有來學校。校園裡流傳著各種關於慕家的傳言，有人說慕鴻已經腦死亡，有人說慕衍被家族除名薑嫵對這些充耳不聞，專注於自己的計劃。
午休時間，她借口去圖書館，實則溜進了計算機教室。利用係統提供的黑客技能，她輕易突破了學校數據庫的防火牆，調出了上學期所有考試的原始監控錄像和答卷掃描件。
“果然“薑嫵盯著屏幕上並排顯示的兩份試卷——慕軒的和他前排學霸的，除了字跡不同，答案幾乎一字不差。
她迅速下載了這些證據，連同林老師與慕軒在考前的可疑接觸錄像一起打包。正當她準備退出係統時，警報聲突然響起——她的入侵被發現了！
薑嫵快速拔出u盤，強行關機，但已經晚了。學校it部門的老師衝進計算機教室，正好撞見她從主機前站起來。
“薑嫵？你在這裡乾什麼？“it老師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u盤上，“你剛才登錄了學校數據庫？“
薑嫵的大腦飛速運轉，但任何解釋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她平靜地將u盤放入口袋：“我隻是來打印資料。“
“把u盤交出來。“it老師伸出手，“未經授權訪問學校數據庫是嚴重違紀行為，足以開除學籍。“
薑嫵知道反抗無用，乖乖交出了u盤。但it老師不知道的是，關鍵證據早已通過郵件發到了一個安全賬戶——那個她用周銘給的聯係方式為慕衍注冊的備用郵箱。
“薑嫵，跟我去校長辦公室。“it老師的臉色鐵青，“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要承擔什麼後果？“
薑嫵沉默地跟著他走出教室。走廊上，同學們好奇的目光像針一樣刺在她背上。她抬頭挺胸，目光堅定——如果這些證據能幫慕衍穩住家族地位，那麼被開除也是值得的。
校長辦公室裡氣氛凝重。校長、教導主任和it主管圍坐在電腦前，查看薑嫵的訪問記錄。
“你為什麼要黑進學校數據庫？“校長推了推眼鏡，眼中滿是失望，“作為特優生，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校規校紀。“
薑嫵垂著眼簾：“我一時好奇，想看看係統漏洞“
“撒謊！“it主管拍桌而起，“你專門調取了上學期的考試監控和試卷記錄，針對性極強。“他眯起眼睛，“是不是有人雇你竊取試題？還是你想修改自己的成績？“
“都不是。“薑嫵抬起頭，“我隻是“
她的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校長皺眉道：“進來。“
門開了，慕衍站在門口，西裝革履，麵色冷峻。他的眼下有明顯的青黑，顯然一夜未眠，但氣場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大。
“抱歉打擾，“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我是來為薑嫵同學作證的。“
校長驚訝地站起身：“慕衍同學？這這是怎麼回事？“
慕衍走進辦公室，將一個文件夾放在校長桌上：“這是我昨天委托薑嫵同學幫忙收集的資料，用於家族內部事務。由於時間緊迫，我讓她直接通過學校係統獲取，沒想到造成了誤會。“
校長打開文件夾，裡麵赫然是薑嫵剛剛找到的那些證據的打印件——但已經被精心編輯過，所有關於慕軒作弊的直接證據都被移除，隻剩下一些無關緊要的課程記錄。
“這“校長困惑地看了看文件，又看了看慕衍，“但這些資料並不敏感啊？“
慕衍麵不改色：“涉及家族隱私的部分我已經取走。如果學校要追究責任，應該追究我，而不是薑嫵同學。“
校長和幾位老師交換了一下眼神。最終，校長歎了口氣：“既然是慕衍同學委托的，那這次就算了。但下不為例！“
“謝謝校長。“慕衍微微頷首，然後轉向薑嫵，“能借一步說話嗎？“
走廊上，慕衍將薑嫵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他的手指冰涼，卻握得很緊。
“為什麼？“他開門見山地問，聲音壓得很低，“為什麼要冒險做這種事？如果我沒及時趕到，你可能會被開除！“
薑嫵抬頭看著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注意到他眼中的血絲和眉間的疲憊。她輕聲道：“你收到那些資料了嗎？“
慕衍的眉頭皺得更緊：“收到了。你是怎麼“
“這不重要。“薑嫵搖搖頭，“重要的是，這些能幫到你嗎？你父親他還好嗎？“
慕衍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暫時穩定了，但情況不樂觀。“他頓了頓，“繼母一派正在推動董事會罷免我的繼承權，理由是品行不端。你找到的那些證據正好能證明慕軒的品行問題，反擊他們的指控。“
薑嫵鬆了口氣：“那就好。“
“一點也不好！“慕衍突然提高了聲音，又迅速壓低，“你知道如果被發現會有什麼後果嗎？特優生一旦被開除，不僅獎學金沒了，以後任何好學校都不會要你！“
薑嫵平靜地看著他：“值得。“
這個簡單的詞似乎擊中了慕衍。他的表情瞬間軟化，眼中閃過一絲薑嫵許久未見的溫度。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輕聲道：“謝謝但不要再為我冒險了。“
“慕衍，“薑嫵鼓起勇氣，“關於藝術節“
“我不會參加的。“慕衍立刻恢複了冷淡的表情，“現在家族事務已經夠我忙了。“
薑嫵點點頭，沒有強求。她知道，有些心牆需要更多時間才能融化。
慕衍轉身準備離開，又停下腳步：“對了，劉明的事我看到了全過程。“他回頭看了薑嫵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乾得漂亮。“
這個幾不可察的微笑像一縷陽光，瞬間驅散了薑嫵心中多日來的陰霾。她看著慕衍遠去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也許那些裂縫中的光，足夠指引他們找到彼此的路。
“好感度更新：“係統的聲音響起，“當前值50100。任務狀態：回暖中。“
薑嫵輕輕呼出一口氣。冰封的關係開始解凍，而更大的挑戰——藝術節和慕家的權力鬥爭——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