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從與呂卓峰和解之後,在內娛的地位越來越高,成丞的心態已經平和多了,已經不會為了一些小角色的挑釁而輕易動怒了,不會動不動就把彆人記到複仇清單上。
更不會非要殺人全家。
一是犯不上。
二來,他今年二十四了,他快要做爸爸了。
做爸爸的人,總要換一種方式看待這個世界。
要容忍,容忍這個世界存在異見者;要寬容,寬容是中華民族的良好品德;要接受,接受不同的觀點和看法,是改進自己、提升自我的第一步。
成丞把容忍、寬容、接受三個詞寫在自己的胳膊上,時刻提醒著自己。
“我記得楊瑾今年下半年有一部電影要上映吧?”,他頭也不抬的,平和的問。
秘書站在他身旁,手中握著一台平板電腦,聽到成丞的話,她在網上搜索了一下信息,說道:“是的,成總,是國慶檔上映。”
成丞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慶幸自己能夠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態,他道:“你給薑叔打個電話,讓他把楊瑾的電影,排片率降到最低。”
秘書聞言,立刻點頭回應:“好的成總,我馬上去聯係薑總。”
說完,她便轉身快步走向門口。
不過,就在她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咳嗽了幾聲。
“等一下。”,成丞喊住了他。
秘書立馬停下:“成總,您還有事?”
成丞問:
“你咳嗽了?嗓子不舒服?”
秘書一臉羞赧,說道:“成總,對不起,我有些著涼了,不過您放心,我不會傳染的。”
“不是。”,成丞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一包煙,遞給了她一根,道,“我不是怕你傳染給我,來,給你一根,咳嗽就少抽點煙,這樣嗓子會舒服些。”
秘書愣愣的伸手接過,道:
“成總,我平常不抽煙啊。”
成丞道:“對啊,這不是不是平常嗎?平常你不要抽,但是咳嗽你要抽,少抽點煙,咳嗽就好了。”
秘書理解了半天,才明白成丞是什麼意思。
隨即,她額頭冒出黑線,拿著煙走出了辦公室。
等她離開後,成丞心滿意足的笑了一下。
看吧,他現在都學會關心人了。
他是一個合格的準爸爸。
——
秘書走出辦公室後。
馬上給薑望的助理去了電話。
薑望的助理又把成丞的話向薑望轉達,薑望研究了一下,將楊瑾電影的預期排片率降到了一個極其具有羞辱性質的數字——222,並隨即通告全行業。
——
當楊瑾得到消息的時候,他人是懵的。
其實,在他發出微博一個小時後,他就已經後悔了。
他發出微博時,還以為應該會有人支持他呢,就算沒有百分之五十的人,也起碼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吧?
但是百分之三十的人也沒有!
甚至百分之十都沒有!
在他的微博評論區,入眼皆是不堪入目的罵聲。
楊瑾看的心臟突突直跳,血壓飆升,他既對當前的世界感到不理解,感到無所適從,也對當前的輿論環境感到由衷的悲哀。
再怎麼說,他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網上至少80的人都比他的年齡小,就算他說的有什麼不對,這些年輕人,就一點情麵都不講,在網上這麼罵他這個老年人嗎?
而且除了辱罵他之外,還有人還揭了他的老底,把他早年間的黑曆史全挖了出來。
更有甚至,分析他的心理活動,其中一些分析,讓他自己都看的汗津津的,感覺自己的陰私想法都被看穿了。
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從未有一刻,楊瑾這麼想把自己隱藏起來。
他是後悔了,但是後悔也沒辦法。
微博已經發出去了,他不能再偷摸刪了吧?
他是要臉的人,偷摸刪了太丟人了。
所以,現在楊瑾隻能死扛著。
他覺得事情肯定會有轉機,互聯網這個龐大的輿論場不可能永遠被某一方的聲音所把持。
他期待著,總會有明事理的人站出來,總會有正義之士看不慣網絡上對他這位老年人的集體霸淩,站出來為他發聲。
但是很可惜,他沒有等來明事理的人,也沒有等來正義之士,他等來的是電影投資人的電話。
接到投資人的電話,楊瑾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從椅子上驚站起,雙眼圓睜,目眥欲裂,聲音因震驚變得有些嘶啞:
“什麼?!萬斯影業把《異見者》的排片率降到了222?萬斯影業怎麼能這麼做!這、這、這!這簡直是公然破壞行業規矩!!”
電話那頭,投資人的聲音很無情:
“楊導演,現在的事情明擺著,你無緣無故招惹了成丞,萬斯影業要對你進行打擊,於是,他們打擊的目標卻對準了《異見者》。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電影,如果事情真的演變成這樣,我們的投資可能會血本無歸。”
楊瑾緊握著電話,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問道:
“那你要我怎麼做?你們想我怎麼做?”
投資人道:
“道歉,而且要道到成丞滿意為止,道到成丞放過《異見者》這部電影為止,這是目前唯一的解決辦法。你惹出來的,你負責搞定。而且還得向公眾道歉,澄清誤會。”
楊瑾感覺心中的屈辱在生長,生長的如同藤蔓一樣遮天蔽日。
他一個大導演,竟然逼得向成丞道歉?
這!
不可理喻!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回道:
“我不道!他一個小輩,我說他幾句怎麼了?我還說不了他嗎?說他幾句,他就動用關係,打擊報複,這成何體統!這娛樂圈還有尊卑嗎?我楊瑾在圈裡也混了二三十幾年了,就因為幾句批評,就要我向他道歉?辦不到!”
投資人道:
“楊導,我勸你想清楚”
楊瑾打斷他:
“我想清楚了,逼我道歉,沒門!”
說完,楊瑾直接掛斷了電話。
但掛斷這一個電話還沒完。
接下來,他陸陸續續接到了十多個電話,有朋友的、有電影編劇的、有其他投資人的、有出品方的、有演員的、有演員的經紀公司的。
打電話來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想問問他什麼時候道歉,如何道歉,以及道歉後的後續安排。
楊瑾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股龐然大勢給籠罩了一樣,四周仿佛有無形的巨手在推搡著他,讓他無法呼吸,無法掙脫。好像全世界都篤定了他會屈服,他會道歉一樣。
如果年輕的時候,他可能會熱血上頭,覺得世界都和我作對,那我就和世界反了。
可是現在——
他老了。
他的心臟不再強烈的搏動,他的思路不再清晰,他的骨骼不再致密,他的頭發不再烏黑,他的血液不再沸騰,他的脊梁不再挺直。
冷靜下來,楊瑾感覺到了一種大恐怖。
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看著天花板,眼前突然出現了成丞的虛影,正在無窮高處俯瞰著他,仿佛在譏諷他的老弱和無能。
成丞沒有出手,隻是打了一通電話,就讓他陷入了孤立無援之境。
房間裡,楊瑾嘴巴囁嚅著,自言自語道:
“我、我不道歉。”
——
帝京,郭嘉電影局內,氣氛凝重。
“砰”地一聲,一個鬢角花白的老領導拍響了桌子,臉色漲紅:
“楊瑾這個老家夥,他到底以為自己是誰?一把年紀了,還因為嫉妒彆人的電影票房,就在微博上肆意發泄情緒,引發這麼大的風波!他這是想乾什麼?”
在老領導桌頭,有一份文件,是今年上半年的行業報告,裡麵有今年上半年的票房數據彙總。
報告裡顯示,從今年1月份到5月份,票房同比去年下降了30!
而五一檔的票房更是遭遇了斷崖式下跌,降幅高達48!
整個華語電影市場,一片哀鴻遍野。
而就在這個時候,楊瑾竟然公開點評一部票房預期能過25億的電影,說‘如果讓這樣的電影雄霸華語電影市場,那將是文化的悲哀’,這是嫌電影死的還不夠快嗎?
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領導。
他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現在電影市場呈現出反權威的趨勢。
越是知名的導演、演員,被批評的越厲害。
以前,娛樂匱乏、資訊單一,知名導演、演員就是風向標,他們說什麼、做什麼,觀眾就跟著學什麼、看什麼。
但現在不一樣了,信息爆炸,觀眾的選擇多了,口味也刁了。他們不再盲目崇拜權威,而是有了自己的判斷和喜好。
這種時候,出了一個能被大眾認可和信賴的成丞是好事,如果沒有成丞,內地電影市場垮的會更加厲害,票房會更低,數據會更不好看。
可總有看不慣的人使絆子。
還公開使絆子。
他道:
“楊瑾這次確實做的過分了,成丞今年已經貢獻了40億的票房,再算上《夏洛特煩惱》的後續票房,達成60億應該不成問題。民眾喜歡看,看了也稱讚。
這個時候楊瑾出來潑冷水,說《夏洛特煩惱》層次低,看《夏洛特煩惱》的觀眾層次低,實在是不應該。
往低了說,這是他的自私自利、損人不利己,往高了說他給整個電影行業帶來了負麵影響!”
“沒錯。”,一開始的領導接口道,“時代在淘汰人,楊瑾接受不了可以理解,但是有些話不能說,更不能當著大眾的麵說。他說的很開心,但是讓觀眾怎麼想?去看場電影還被罵了,那以後還去不去看電影了?不去看電影,電影票房是不是更低?”
這時,他想起來,問:
“成丞那邊有什麼動作沒有?”
另一個領導道:“萬斯影業已經對全行業放出消息來了,將楊瑾那部《異見者》的排片率降到222。”
“就這?沒在網上互撕?”
“就這,沒彆的了。”
鬢角花白的老領導感慨道:“這次成丞做的比楊瑾好,成熟了,沒有跟著楊瑾一起在公眾麵前互撕,讓公眾一起看笑話,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另一個領導道:“確實,成丞這次做的很好。那我們怎麼處理這個事兒?”
老領導道:
“勒令楊瑾把這個事情處理好,給成丞一個交代,給公眾一個交代。”
“好,我去處理這個事兒。”,另一個領導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沒有說楊瑾如果不答應怎麼辦。
在他們這裡,楊瑾沒有不答應這個選項。
說白了,楊瑾充其量隻是一個老的過氣的藝三代,而他們則是整個影視圈的上級領導。
——
[實名反對楊瑾所說的‘《夏洛特煩惱》就是一位中年男屌絲的心聲,對惡心的夢想不真實的意淫’。
電影呈現一個三觀不正,價值觀扭曲的人,並不是錯的,以一個三觀不正,價值觀扭曲的人為主角,也沒有任何問題。關鍵就是要看電影有沒有暗戳戳的給這個人洗白。
那麼問題來了,《夏洛特煩惱》有為夏洛洗白嗎?
沒有!
無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
夏洛這個人都是一個典型的悲劇人物。
重生前,他三十而立,卻一事無成,畢業之後,從來沒有工作過。
為了麵子穿著從西服店裡拿的的標簽還沒摘下來卻和司儀撞衫的衣服、隨份子故作慷慨地隨了老婆半個新車,還被當年老師,以“二傻子”作為眾人的消遣。
重生後,他功成名就,上春晚,和占芳合作,跟劉偉馳合作,做無限歌喉的評委,上時代周刊,風光無比,儼然是亞洲歌王。
可是他幸福嗎?
自洽嗎?
不!
為什麼在那個時間裡沒有出名的成除唱了他本來的《水猴子記》,夏洛氣得上台要揍他?
為什麼他一臉焦慮地問秋雅:“哪一天我不能寫歌了,你還會跟我麼?”
因為他從心底知道,這一切根本不屬於他,都是虛假的。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卻又貪戀現實的奢侈安逸。他其實根本沒多喜歡秋雅,不然為什麼要去花天酒地、為什麼稍有煩心就去找一堆女人狂歡?
到最後,他也隻是被身邊的一群人利用,被戴帽子,被染上hiv,被張揚偷了家,孤獨的死在了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