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撐起身一看,嚇了一跳。
聶粲就正背靠在椅子,蓋著外套睡著了,一雙大長腿擱在床邊,此刻,她的腿就疊在他腿上。
察覺到動靜,他很快也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薑依的記憶是殘缺不全的。
下一秒,她抱著被子,“你你,怎麼在這?!”
聶粲的視線往她的腿上瞄去。
薑依立即把腿挪開。
他也把腿縮了回去,不緊不慢的動了動脖子,扭了扭手腕,渾身散發著一股怨氣,“你說呢?”
薑依說不上來。
她的記憶隻停留在他抱自己上——
呼吸一滯。
他把她抱上了四樓!
更可怕的是,之後發生了什麼,像斷了片一樣,她完全不記得了。
“好點了嗎?”他站了起來,擋住光線,帶來濃濃的壓迫感。
“還有點暈。”薑依覺得呼吸也不太順暢,“你整晚都在這?”
“真不記得了?”
看她這模樣,聶粲嘴角勾出一點不懷好意的笑,“你昨晚扒拉著我不放,把我折騰得——”
薑依的心臟刹那間懸到嗓子眼,“我當時喝醉了!”
“喝醉了就不用負責?”聶粲眼眸一凝。
大佬氣場迸發。
薑依心跳加速。
完了,她不會是孤獨寂寞太久饑渴難耐,獸性大發,把他給這樣那樣了吧。
但是沒道理啊,她好歹也是吃過一次豬肉的人,怎麼沒有一點感覺,衣服也好好的。
聶粲嗤笑一聲,也不逗她了,有些氣悶的說,“你昨晚說想喝酸奶,我下去給你買,結果你又不喝了,想喝水。你知道為了買酸奶我跑了多遠嗎?”
薑依:!!
阿彌陀佛,不是那種折騰就好。
“就這樣?”
“你還想怎麼樣?”當然,還有一些細節。
“抱歉,我當時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薑依愧疚之餘,覺得渾身輕鬆了不少,“那李鬆和潘強呢?”
“在三樓吧。”昨晚潘強送李鬆回去後開了間房,但聶粲擔心她半夜不舒服,沒離開。
他穿上外套,“吃得下東西嗎?你昨晚那樣喝,鐵打的胃頂不住,最好吃點粥。”
薑依說:“我想吃魚片粥。”
聶粲:“給我二十分鐘。”
在他出去的時候,薑依以最快的速度把床鋪整理好,還去洗個了澡,出來時,他剛好回來,二十分鐘不多不少。
帶回來兩大瓷碗魚片粥。
薑依已經換了身衣服,頭發是濕的,身上有沐浴香波的味道,他看了一眼,把魚片粥放在窗邊小茶幾上,“有點燙。”
一碗上麵飄著香菜和蔥花。另一碗隻有蔥花。
那聲“謝謝”不知為何卡在喉嚨裡,薑依心裡被某種情緒衝撞,最後也沒說出來。
“愣著乾嘛,還不餓?”他把書桌那張椅子也搬過來,給她一張,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吃魚片粥。
但薑依並沒嘗出什麼味道,隻覺得燙,熱氣熏到她的眼,蒙上霧氣,“你們不是說先去鵬城嗎?怎麼來穗城了?”
聶粲垂眸吃粥,沒什麼表情,“這兒有點急事就先來了。”
“哦。”薑依又問:“那你們平時來穗城都住哪?”
聶粲說:“我在人民路有房子,不過很少去住,大多時候住修理廠附近的賓館。”
“哦,那你一會好好回去睡一覺。”
他抬眸看她,“你呢,今天還去那什麼宏源?”
“你也知道宏源?”
聶粲笑道:“看來你真什麼都不記得,昨晚你說他們會成為大賣場。”
薑依頭皮一麻。
這話她好像有點印象,那會還沒完全醉。他應該不會懷疑吧,誰又能想到她重生的呢,“哦。”
他盯著她,眸色有點深。被他漆黑的眼神盯著,薑依神經再度繃緊,好在他並沒有尋根究底。
“這魚片粥有點鹹。”聶粲吃完,喝了好幾口礦泉水,“我把潘強留給你,他對穗城熟,去哪都方便。”
他站起來,把碗筷收拾裝進垃圾桶。
薑依本來想說不用的,因為他們開了車來,但這個時候,她忽然不想拒絕他的好意。
“我先走了。”聶粲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眯一會。”
“我睡不著了,正好整理一下談判需要的資料。”薑依送他到房間門口。
走廊的燈,照得他眉眼幽深。
“記得好好睡一覺。”薑依說。
“嗯。”他看她一眼,轉身往樓梯走。
這一刻,說不上來的感覺,薑依突然想再送送他,跟了過去。
他停下腳步,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
薑依穩住呼吸:“我送你到樓下。”
聶粲看了她幾秒,她的目光也沒移開,但什麼也沒說。
從四樓走到一樓。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到了旅館的大門口,薑依才問:“你怎麼回去賓館?”
“坐出租車。”聶粲說完,就有一輛黃色的出租車經過,他揚了揚手,車停下,他轉頭看她,“上去吧。”
“嗯。”薑依看他坐上出租車的刹那,想問他要不要到鄉下過年,隻是猶豫了一秒,效率奇高的穗城出租車“嗡”的一下,開走了。
她那句話噎回了肚子裡。
遠去的出租車司機往側視鏡看了一眼,笑道:“你女朋友舍不得你呢。”改革開放,人也開放了,師傅見過不少未婚開房的男女朋友。
小年輕開完房都是如膠如漆的。
媽呀,這一對是真的好看。電影明星似的。
就是有點窮,因為有錢人肯定不會住這種小旅館。
聶粲回頭看了一眼,隻看見女人轉身回了旅館的背影,他笑笑,“師傅,你年紀不大,怎麼就老花了呢。”
師傅嗬嗬一笑,“算我多嘴。去哪啊,靚仔?”
聶粲想了想,“人民路吧。”
一個小時後,薑依和李鬆坐著潘強的寶馬,到了宏源家電銷售部。
昨天開的是小皮卡,今天是寶馬7係,這個年代能開得起這樣的車的人非富即貴,接待員看見都不敢怠慢。
薑依心想,三個人要是再戴上蛤蟆鏡,揣上大哥大,那就跟大佬出場無異了。
當然,做人還是要低調。
他們廠子小,暫時還是乙方,要有乙方的樣子。
按照宏源的實力,不在於隻賺眼前的利潤,以後這客戶能幫助雲城風扇廠打開知名度。
但經過昨晚,今天葉總親自接待了薑依和李鬆。
徐經理也在。
還有葉總的秘書小肖,以及一個銷售員小梁,應該是徐經理的得力助手。
大家正兒八經的在葉總的辦公室。
交換了名片。
薑依一看,徐經理的全名叫徐陵川,心裡微驚。
原來他就是徐陵川。
將來把宏源做到上市的人,改革開放第一批知名的職業經理人之一,但是後來還是離開了宏源,不知是什麼原因。
前世薑依總聽導師提起他,說要介紹給她認識,但一直沒機會,誰知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認識,命運真是神奇。
徐陵川還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冷冰冰的樣子。
但態度比昨天好了些,看向薑依的眼神多了一絲探究的意味。
薑依把昨天給葉總的銷售方案重新講解了一遍,新的合約從明年二月份開始,首批訂貨量是原來的兩倍,但同時,風扇廠給出的銷售支持,是彆的廠商都沒有的……
在薑依跟最大經銷商談判的同時,雲城風扇廠也正在開會。
大家都憂心忡忡。
因為都知道宏源的事。
聽說薑主任為這個客戶,還親自去了穗城。
也不知談的怎麼樣。
有人嘀咕:“那客戶是周廠長的朋友介紹,現在周廠長恨死了薑主任,我估計懸。”
不然也不會鬨出退貨的事。
這對風扇廠無疑雪上加霜。
“薑主任到底還是一姑娘,談不成還沒啥,就怕被懟哭了。”技術員柳鋼說。
“那怎麼辦,現在外麵的人都等著看我們笑話。”
尤其是黃宇那夥人,老帶節奏,說他們瞎搞,遲早倒閉。
還說薑依去談合作,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貨款收不收得回來還是問題。
繼續合作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我們要對薑主任有信心,你沒看見,她之前在集資大會上,是怎麼的控場,怎麼的把大夥說的心血澎湃。”銷售部另一位同事說。
薑陽來了。
大家安靜下來。
薑陽目光炯炯,“今天開始集中火力研究和生產全塑鴻運扇,二月份我們必須交出第一批貨來。”
“啊!”